掌柜的一听这话，有点傻眼了。

他当掌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古董收藏行业一直都是卖方市场，大家优先考虑的都是自己喜不喜欢。

不喜欢，再便宜有什么用啊。

结果到陈书豪，竟然以便宜为优先。

韩春明也是无语，对掌柜道：“不如您给拿个主意？”

掌柜的毕竟多年从业经验，虽然不太懂陈书豪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贺寿这个主题还是牢牢抓住了。

“哪二位稍等，我去库房瞧瞧。”

不多时，掌柜带着伙计，捧着两个木盒又过来。

“考虑到这位同学可能对梅瓶不太了解，我就选了两件。”

掌柜挑开第一个木盒，介绍道：“这第一件是乾隆款仿汝釉三羊梅瓶。”

“高23.5厘米，口径5.9厘米，足径8.7厘米。”

“瓶口微撇、短颈、丰肩、肩以下渐收、圈足。肩部凸饰三只羊头，寓意三阳开泰。”

掌柜大致介绍了一番状况，又怕陈书豪不了解，补充道：“这件事清仿的宋代汝窑。”

“当时对宋代五大名窑的仿制在明代已尉然成风，仿汝窑瓷器以清雍正、乾隆两朝最为逼真。”

“您瞧这釉色，哪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陈书豪不懂这些，他只知道把这件瓶子倒过来，底下有个‘大清乾隆年制’的款。

“不是说梅瓶吗？怎么没有梅花纹啊？”

韩春明和掌柜又是一阵无语，这也太外行了吧。

掌柜瞧瞧给韩春明露了个苦笑。

古董这行当最难的就是对外行科普。

就算讲得再好，人家也能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觉得是在忽悠他。

这场生意大概是要黄了。

但掌柜还是解释道：“梅瓶不是因为瓶上印了梅花。”

“而是因为口小只能插梅枝而得名。”

“当然，许之衡的《饮流斋说瓷》里讲，梅瓶的口径之小仅与梅之瘦骨相称，故称梅瓶。”

“梅瓶也是酒器，装酒用的。”

“磁州窑白地黑花梅瓶器腹有“清沽美酒”与“醉乡酒海”的诗句。”

“古人制造梅瓶，不仅考虑到了贮酒容量，还会注意造型优美。”

陈书豪听得是云里雾里，但他好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专业，没有贸然开口，只是问价格。

“这件三阳开泰瓶多少钱？”

“185，您是韩老师介绍过来的，给您个优惠，您看166怎么样？听着也吉利。”

“166？”陈书豪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价格。

又问道：“哪另一件呢？”

掌柜无奈呀，另一件更贵。

但客人既然问，他也只好介绍。

打开另一个木盒。里面是一件有莲花纹浮雕的梅瓶。

“这件是宜兴窑塑贴莲花纹梅瓶，明代藏品。”

“您看这件梅瓶，通体施月白色釉，釉质细腻而光润，釉面开细碎片纹。”

“造型精美，莲花吉祥，用于祝寿非常不错。”

陈书豪不懂这些，只知道掌柜又拿出了一个白瓶子。

“哪这件多少钱？”陈书豪问。

“这……”掌柜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答道：“咱们店就这么一件宜兴窑藏品，而且这件藏品造型精美，我们的对外售价是270。”

“当然您是韩老师介绍过来的，我们可以给您打个折，258！”

陈书豪没想到这件竟然要两百多。

他为难道：“没有便宜点的吗？”

掌柜脸色有些难看了，古董交易哪有这样的。

“您不是要祝寿吗。这两件真的不错。其他的可能也能便宜点，但也便宜不了多少。”掌柜无奈道。

古董交易大部分时候都不差那几块钱，看到是双方是不是合心意。

交情好的话打对折都不奇怪。

掌柜没再理会陈书豪，他估摸着这单生意是黄了。

他有些歉意的冲韩春明笑了笑。

收藏行业人情很重要。

韩春明也是无奈：“陈书豪不如你就买点别的贺礼送给你父亲吧，也不一定非要用梅瓶或者古董。”

“祝寿将讲究的是个心意，没说一定要什么样的才有诚意。”

韩春明见陈书豪还在犹豫，便带着陈书豪往外走。

如果是圈内人，他倒是还能再说上两句。

掌柜抱出来的这两件瓷器，不说多珍贵，但这后世怎么说也是小几十万的东西。

现在花费百把块钱买，以后还不是大赚。

但做人最忌讳交浅言深，他和陈书豪关系冷漠，能把他带来，不让人坑钱就对得起他了。

然而让韩春明意外的是，陈书豪一咬牙，竟然把那件166的乾隆款仿汝釉三羊梅瓶给买了。

“五十整寿呢，我爸就这么一个爱好。”

“我再不表示一下怎么成。”

陈书豪挤了个笑脸，让掌柜的将梅瓶包好。

“对了掌柜的，您这附近哪有厕所啊，我去尿个尿。”陈书豪交了钱嬉笑道。

掌柜的给他指了方向，等陈书豪离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韩老师，您怎么带来这么一浑人啊。”这样的生意掌柜不想做，意外太多。

“就一个普通同学，您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韩春明也是无奈。

“等会他回来，您让他检查一下东西，再让他走。“

“您不留下来坐一会儿？最近店里刚寻着件永乐青花，真不是不做，韩老师您给掌掌眼啊。“掌柜邀请道。

韩春明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藏私。

韩老师之名当之无愧。

“不了，我回荣宝斋瞧瞧，听说李乐莹又跟她叔叔吵起来了。“韩春明摇摇头，盖上茶水往外走。

不一会，陈书豪回来，没见着韩春明，一问才知道已经走了。

他也没说什么，抱起包好的箱子就往外走。

掌柜连忙道：“您先检查一下啊，出了这店可就概不退换了。“

陈书豪道：“没事，我相信您和韩春明。“

说完也没检查，拿着东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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