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明帮袁甫裱画的事，并未在队伍里声张。

“春明儿，你确定了？这要是……”李伯实有些犹豫，韩春明还年轻。

这要是因为裱画犯了错误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觉得袁老师的作品很帮。”

“我把原稿装裱起来，别人之后说我有能力，有眼光。”

韩春明清楚，要不了几年，像袁甫这种主题上不够积极上进的画就会解禁。

不再被批为黑画。

“再过几年，别说原稿了。就算是60米长的成品壁画，也有人抢着要。”

韩春明对自己的判断无比自信。

画是最能展现文化导向的作品。

香江的霍先生不是说过，每次来京城，都要去看看首都机场的‘泼水节少女’还在不在吗。

袁甫的这幅万里长江图，未来说不定也能首都机场。

甚至韩春明自己都冒出一个想法，以后他建博物馆，长江沿线的展馆，就用这万里长江图围一圈好了。

但此时韩春明的这种自信，其他人是不能理解的。

“韩，韩老师，您真的愿意帮我裱画吗？”袁甫激动道。

他不是没有私下里找过装裱师。

但即便是原稿，也有十米长，一个人装裱难度大，一起上又怕犯错误。

而且也没什么钱拿，大家都不愿意干。

“当然愿意啦。”韩春明自夸道：“您别看我年轻。论装裱技术，我在荣宝斋也是一等一的。”

“您不信可以去问李掌柜。”

“信！当然信！”

刚才众人聊天时，没少提及韩春明。

即便传闻有所夸大，没点真本事也是不行的。

韩春明继续安慰道：“您别担心，我觉得再过几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袁甫没在意韩春明的几年后，现在他能把原稿装裱起来，就已经很知足了。

“哪这工钱？”袁甫问道。

“您看着给吧，这样一幅好作品，我能参与那是幸事。”韩春明也不在意这十几块的工钱。

现在他随便出一件古董，都是这个价钱的十倍以上。

李伯实见韩春明铁了心的要帮袁甫，最终也没有阻拦。

韩春明陪着袁甫去取了原稿。

整整二十张半米见方的画稿，被袁甫小心点压在箱子里。

“您就放心的把画交给我好了，等装裱完了，我再骑摩托给您送过来。”

“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把这画多留几天。年后了再给您送过来。”

袁甫对此毫无意见。

“韩老师，您这真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啊。”袁甫感慨道。

“您不用这么谢我。我是真心觉得这幅作品太棒了。不装裱起来让别人看看真是可惜了。”

“以后我说不定还会请您再创作这样的巨幅长轴画卷呢，您到时候可别拒绝。”

袁甫点头答应下来。

他发觉韩春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韩春明永远对未来充满乐观与希望。

……

两天后，房山招待所大堂。

闻讯赶来的人们抱着自家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老物件，在招待所门口排起了长队。

“您这个吴历山水图轴，清代的，不是您儿子拿毛笔乱涂的，值五毛！”

韩春明扯着嗓子喊到。

“啊？五毛？成！”有些耳背的老太太听到画值五毛，高兴的将满是褶皱的画递给韩春明。

一旁的伙计劝道：“韩老师，这画都皱成这样了，又不大，三毛足够了。”

此时老太太比谁都精，拿着五毛转身就走。

韩春明也是无奈，即便系统傍身，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古董会像大白菜一样卖。

那幅画就算他自己去收，怎么也值个一两块吧。

还是荣宝斋牛逼，让人家送上门来，还只想出三毛。

“您不能每件真迹都开五毛啊。”伙计无奈，这回去可是要写进报告里的。

但韩春明还是一如既往的给每件真品开出五毛的封顶价格。

不为别的，就因为值。

“您这个秋林读书图轴，五毛！”

“王翠霞山高隐图，五毛！”

“这个真是您孙子乱画的，不值钱！”

“哎哟您这画怎么上面还有草稿啊？二五一时六，这孩子怎么算的！”

一天下来，韩春明嗓子都喊哑了。

他是整个搜救队的救火队员，哪里需要他就往哪里去。

韩春明的鉴定速度太快了，哪怕是这些被糟蹋得千奇百怪的作品，也能被他一眼认出来。

到下午吃饭时，队伍终于散得差不多了。

“有韩老师在就是不一样，往常要收两三天才能收完，这次一天就搞定。”

“可不是吗，收上来的东西还比以前多一半呢。”

搜救队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清点记档就没问题。

韩春明倒还有点事，私事。

这次荣宝斋收东西不止是收字画，瓶瓶罐罐之类的也收了一些。

但这些瓶子罐子，老百姓也更看中一些。

字画只能送进灶台烧火，瓶子还好歹能腌点咸菜。

现在剩下的这批，就是不满意荣宝斋五毛封顶的价格，要留下来慢慢谈。

“您这个是齐国的刀币，刀币，就是以前的钱。我最多出一块。”

“您这就是个乱烧的铁疙瘩，不是青铜器！”

这些非书画类的东西，大部分都会送到当地博物馆。

荣宝斋对此是不怎么在意的。

韩春明也只打算收一些精品。

他估计等这次回去，把手里的藏品出几件，就能完成万元户的任务了。

“韩老师，您怎么什么都跟他们讲啊，不怕他们不卖给您吗？”见韩春明将刀币收过来，伙计好奇道。

“嗐，我跟他们说，他们也不在意呀。”

韩春明算是明白了，当前这个阶段，就算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是古董，他们也不会在意。

圈内人和圈外人真的是两个世界。

如果当初韩春明什么也不懂，别说八千，八块都不一定有。

还有恃无恐不讲价。

不为别的，就因为你不懂，觉得这东西卖八块那是大赚特赚。

而韩春明，毫无疑问，很懂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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