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恶劣的态度

影子的心头一痛，往昔记忆呼之欲出，在他好不容易才痊愈的心头，添了一抹阴霾。

他想说他对洛虞的心都是真的，可是他现在却是真的要走了，虽然年少的誓言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当自己真的一步一步开始与其背道而驰的时候，心还是有些疼痛。

他自己种下的誓言，却也是他自己亲手将其毁灭。

“若是我可以活着找到迷迭古城，可以活着走完烟雨长廊一定会回来，回到你的身边，就像柯子墨兄弟守护赫连煜一样，我也要永生永世的守护你！”

他看着洛虞的眼里满是深情。

洛虞微笑，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缓缓的道：“好呀！”

简单的两个字，却给了影子无比多的动力，和无比多的希望。

他的情绪是激动的，心情是亢奋的。

这些激动和亢奋让他忽略了脸上的伤痕，忽略了身体的疼痛。

他的眼里、心里、脑海里，都只有洛虞一个人，以及那一句——好呀！

可是真的会好吗？

马车很快回到了凌王府，洛虞让赫连煜将影子抱下车，安置在了落樱殿的偏殿。

她想着要自己亲手照顾影子，争取在他离开之前，让他心里充满希望，这样才不会导致他离开之后因为一点点不好的事情，就轻易的失去对生活的希望而死掉。

影子自然很是欢喜洛虞的作为，修养的几天他和洛虞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们的感情还很好，基本每天都会见面，洛虞会教他和赫连炤很多很多的东西，他们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幸福、快乐的！

他以为那样的日子这辈子都只能品味回忆了，现在和未来再也不会有了，然而现在却来了。

心里无比的欢喜，以至于日子过得飞快。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半个月，脸上的伤痕彻底的结痂了，而他也到了要离开这里的时候。

这天晚上，赫连炤微服出宫，低调的拜访凌王府。

赫连煜知道的那一刻真恨不得将人打出去，然而洛虞却想着要见人一面。

“他应该是来送你的！”白日她看见影子给送消息出去了。

影子点点头：“白日我给他送了消息，跟他说了我即将要走的事情，他可能是想要最后见我一面！”

洛虞没有责备，也没有任何的不悦，点点头：“那在后院的破屋见面如何？那里像极了我们三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影子眼里的光骤然一亮，激动的点了点头。

洛虞就真的将见面的地方布置在了那里。

让下人带着赫连炤先行过去，她和影子慢悠悠的在后面。

这些日子的风平浪静让他们都有些膨胀了，遗忘了生活的悲伤，也遗忘了还有丑陋和凶险的存在。

“你说陛下会放我走吗？”走在路上，影子有几分紧张的开口。

洛虞看着他安抚的笑了笑：“当然，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勤情分还是在的，你别看他那天好像恨不得要杀了你的样子，其实在他的心里，你是十分重要的，相信我，这几日他在宫里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赫连炤的日子的确不好过，从郊外回去的第二天夏侯烨然就被劫了，且被劫的悄无声息，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让他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想要猜测一下别人都做不到。

而根据监视洛虞和赫连煜的人回来禀报，这二人从来没有出门过，前来拜访的也只有赫连烵、赫连烐以及洛渊三人！

至于被洛虞带走的夏侯歆颖，也据说在凌王府安分的很。

种种迹象和情况表明了洛虞、赫连煜跟夏侯烨然失踪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可是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有这般大的能耐，悄无声息的就将人带走呢？

想了很久，他都没有想出任何的结果，所以早上接到影子即将离开的消息之后，他傍晚就来了。

并不是单纯的舍不得影子，想要送送他，而是因为他要来问清楚夏侯烨然的事情。

听到脚步声响起，赫连炤激动的转身。

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洛虞，丝毫没有要给她身边已经彻底毁容了的影子一眼。

影子感受到了被忽视，心里所有的期待好紧张便在这一刻化作灰飞，烟消云散了。

脚步因为心情受到了影响而有些虚浮，神情也是明显的悲伤和难受。

眼睛不敢去看赫连炤，因为害怕心头的伤害会越来越重，越来越多。

“你终于来了！”赫连炤直接走到了门口迎接，眼里依旧只有洛虞一个人。

洛虞不悦的蹙眉，冷冷的开口：“我来不来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不来！”

她看着赫连炤，话语带着几分冷静自持。

赫连炤的心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的扎上，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不小心戏过了，他知道和并不是什么好事。

赶紧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双眼看向了影子。

“那天，是我太过分了，但是你知道的，我们的关系跟别人不一样，我一直将你当做我最信任的人，你冷不丁的背叛我，这换谁都不能原谅！”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和克制，就好像说出的那一番话语是多么的真挚诚恳一样。

影子知道这不是他的心里话，自己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位置和分量。

但是面上却露出了淡淡的，愿意原谅他的笑容。

“不碍事的，我知道你的心思，知道的！”

说完他有些心酸的低头苦涩的笑了笑。

心情非常的压抑，也非常的难受。

“你知道就好，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你会不会不愿意原谅我了，若是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做，好在你原谅我了，并没有怪罪我，我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他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绕口令一般的话语也不知道是因为信口胡诌的缘故，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影子不再开口，只是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

洛虞看着二人的情况，心里便是无比的辛酸。

很多年前，这两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可谓是好到看如同一人。

影子用自己的肩膀抗下了赫连炤所有的危险，将他保护的很好很好。

可是赫连炤呢？他小的时候胆小懦弱，遇到什么都只知道往影子身后躲，做什么都只知道喊影子。

那时候的她以为这两人一定会很好很好的一起度过余生，做一辈子的影子和主人，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结果……

所以说，日子那么长，未来的事情真的谁都说不准，指不定前一天跟你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同穿一条裤子的人，第二天就会拿刀捅你。

信任隔肚皮，不管是谁，不管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对人打消心里的戒备和警惕。

哪怕是你用心守护了一辈子的人！

“站在这个地方，你想到了什么？”洛虞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地上，仰起头看着不远处的赫连炤。

男人的面上一闪而过一抹疑惑，接着带着疑惑缓缓的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洛虞：“……”

在此之前她做过很多的设想，赫连炤或许贵人多忘事会将很多东西都遗忘掉，但是她一定不会忘记小时候吃过的苦。

那间躲过无数次雨的破屋，那些无数个饥寒交迫的夜晚，那些三个人在艰难的郊外破屋有说有笑的日子，她以为他都还记得。

就算是记不住细节是三个人的初遇，也总归想到这是跟小时候一起避过难的屋子一样的事情。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反倒反问她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的跟陛下想到的或许是同一件事，不妨陛下先说一说！”洛虞面不改色的微笑道。

她什么时候都能露出不动声色的微笑，不管面对谁。

“我什么都没有想到！”赫连炤摇摇头，面上有些许的懵懂。

“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来，难不成你想要让我看看凌王府多么的艰难、穷困，然后让我给你们涨俸禄？”

他的眼里满是惊奇。

洛虞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原来被你并不是对我一个人薄情寡义啊，你原来对谁都是这样的薄情寡义，哪怕是你自己！”影子这时候的心里平衡多了。

看着赫连炤不以为意的一笑，他觉得早上的眷恋是那样的可笑，这一番别离说多么的不值一提！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赫连炤冷冷的瞪了影子一眼。

这架势，自从他离开清凉台，来到了皇城里，开始混得风生水起之后，就时常表露出来。

那时候的影子每次都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错误，于是他每一次都非常认真的检讨自己，争取下一次可以做得很好。

结果久而久之下来，他发现不论他做成什么样子，赫连炤还是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好态度。

都是恶语相向，都是冷言冷语，都是斥责和埋怨，就好像他只是活着，呼吸着空气，都是一个错误一样。

今天又是一番旧事重演，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自然，都是那样的让人毫无惊奇。

除了洛虞。

这是洛虞第一次见到赫连炤对影子露出这样恶劣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