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着小太子奔入大内时,太子遇刺的消息也被飞快地送入了大内。
他们抱着李俶进入仁寿殿时,还有匆匆闻讯赶来的皇后一行,以及政事堂方向奔来的三位老相公。
事关国本,各方震动。
皇帝已披衣坐起,苍白的脸色泛出青色。
一看见张昭兰抱着李俶进来,也不待他行礼,急问道:“太子如何了?”
张昭兰放下李俶,解开了裹着的披风,禀报道:“陛下放心,太子尚好!”
皇帝提着的一口气一松,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朝李俶伸手:“俶儿……”
“阿耶!”李俶奔上前去抓住父亲的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皇后匆匆奔入,扑至床前,一把抱住儿子,急急上下摸索一遍,见他果真无恙,憋住的一口气才吐出,将他紧紧搂入怀里,泣不成声……
李俶伸出小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阿娘……”
皇后将儿子一把抱起,如同闯入的时候一般,又风一样地离去……
倒是她身后跟着的老嬷嬷躬身向皇帝行礼解释道:“陛下,太子殿下一身湿透,娘娘带太子殿下去更衣,还要请太医来看诊!”
皇帝闭了一下眼:“去吧!”
他望向张昭兰:“兰卿,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昭兰将他今早入东宫之后发生的这一切详细地讲给了皇帝听。
皇帝听完,气得捶床:“朕还没死呢!这些魑魅魍魉就都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话未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床边侍候的宦官杨续连忙叫道:“快传太医!”
江飞连忙跑到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关切道:“陛下!陛下别动怒!”
说着,他暗自运气于手掌,抬手去扪皇帝的背。
他热乎乎的手掌抚在皇帝背上,虽然治不了病,却让皇帝感觉好受多了,缓过一口气来。
“陛下放心!那些奸贼,臣等一定会把他们都抓住,一个都跑不了!”江飞一面揉着皇帝的背,一面表白。
此际,皇帝颇有些感动,翻过来手来,握住了江飞的手:“朕知道表弟素来忠勇,这次又多亏了表弟!”
他喘了口气:“即日起,东宫宿卫暂交由你负责!并协同调查搜捕此次谋害太子的奸贼!”
江飞立刻激动地临危受命:“臣一定万死不辞,赴汤蹈火也要护卫太子殿下的安全!”
这一幕,让一旁的张昭兰忍不住别过头去,没眼睛看这谄媚鬼!
另外三个政事堂老相公,互相看了一眼,垂眸。
这时候,就在一旁偏殿候着的几位太医匆匆而入,行了礼,便要来为皇帝诊治。
皇帝挥手让他们先候着,让杨续端过药茶来喝了两口,对陈希烈三位相公道:“即刻起旨,封金吾卫江飞为左金吾卫将军……”
几位相公不由看向一旁的张昭兰,救太子的正主儿还在一边呢……
好在皇帝喘口气,继续道:“擢东宫少詹事张昭兰为东宫詹事……”
还算公平,两人都连升两级,都成了三品大佬。
皇帝又看向张昭兰:“方才卿说,是仪真郡主秦暖要求俶儿学会了游泳?”
张昭兰躬身回道:“是!当初郡主也是感于先贤‘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之意!”
皇帝微微一叹:“好,很好!她才封的郡主,这次朕就不封赏她了!”
侧头对三位相公道:“册封平安侯李琨为齐安郡王,封仪真郡主之母慕容氏为齐安王妃!”
三位相公互相交流了个眼神,陈希烈上前一步,正要说事,皇帝一摆手制止道:“非常时期,勿要对朕说那些规矩!这三份旨意,即刻行文吧!”
三位老大人默了默,领旨了,左右这三份封赏也影响不了什么朝局。
萧相公忍不住禀道:“陛下,东宫十率,空缺严重,也是此次奸人作乱之机,臣等奏请当尽快配齐十率,宿卫东宫!”
皇帝缓缓道:“是要配齐,但宁缺毋滥,就依朕所言,暂由江飞负责,统领东宫宿卫,待朕病愈后再议!”
说罢,他闭上眼睛,显然不肯再商量了!
几人只好谢恩退出。
殿中诸人一退出去,皇帝就软软倒下,趴在床边张嘴呕出一大口血来……
他忽地就有些恨他老子,这是个什么样的乱摊子啊!
只是他却没想起,他本就是非正常权利移交上位的,不乱才怪……
皇帝一肚子的气恨和伤心涌上头,连连呕血,慌得殿中的太医和侍从一阵忙乱。
看到皇帝奄奄一息的模样,杨续普通一下跪倒,哭道:“陛下,奴婢去请太后娘娘来!”
“不许!”皇帝嘶哑地吼了一声,“谁也不许说!”
……
江飞出了宫后,便带人直奔东宫,接管东宫宿卫。
之前在他和张昭兰带着李俶离开东宫之际,因为都没有节制权,在他们一离开,赵擎就一刀斩杀了太监刘和以及和刘和一起的小太监,带着自己的亲兵出了宫门,不知所踪。
张昭兰的东宫詹事府,现在只有个空壳,他只能把宫中一众人等都召集起来,询问细节,看是否有发现。
那个跑到宫门外呼救的九品录事,他直接就提拔为七品主薄了,而之前那个怯懦的主薄,则被他降为录事。
江飞接管东宫宿卫的他同时,政事堂也即刻对各个相关机构下达了指示。
大理寺即刻派人去查案,而金吾卫则开启了全城搜捕模式,纨绔们全部被赶出去巡街,街徒们在各个路口以及坊门增设岗哨……
忙完这些,太阳已西斜,江飞安排好手下值班,他自己打马就去了道德坊。
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讲给李猗和衣缥听。
李猗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又听江飞说了一遍经历,问道:“你觉着是谁指使的?”
江飞摇头:“这次真不知道是谁!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衣缥嗤笑:“他只有一个儿子,可是兄弟不少啊!”
江飞:“可是废太子已经死了呀,这次叛乱,他儿子女儿都死了,前太子势力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别的兄弟呢?”
江飞:“别的都不行,当初就太子和盛王两人争!”
秦暖忽想起一个人:“韦氏,太皇太后韦氏是不是还没死?”
按韦氏的角度,应该是对这个孙子恨意满满的,家族被灭,自己被囚,何况她觉着他儿子太上皇也皇帝害死的。
李猗:“韦氏一直被软禁在上阳宫。上次她下毒后,太上皇剪除了她的心腹!”
秦暖道:“太上皇不可能对她下狠手,再说她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太后!手上的暗子怎么都不会少。”
江飞:“上次太上皇驾崩,就听说她变得痴傻了!”
衣缥嗤了一声,这你都信?
他摩挲着下巴:“如果是韦氏,那么大概也就这么一击,不得手也没了下文,她只能鼓捣到这个程度。
“如果不是韦氏,那么图穷匕见,这只是第一步,能得手便罢了,不能得手,还有更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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