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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劫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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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许动,放下武器,放开人质!”

刚一踏出监牢,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城楼上方一声大喝,对面墙上顿时架起无数只弓箭,直直的对准他们。

夜色凉,无风,箭杆上冷冷的泛着寒光。

“呵,阎浚,你已经被包围了,还是稍安勿躁,主动束手就擒吧”。

叶欢背着手,悠哉悠哉的一步步走下城墙,丝毫没将那点小火苗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地牢,反正也没关什么好人,烧了就烧了。

只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局面,投降,求和,和所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到手的城池,眉眼里,是压也压不住的喜悦与得意。

终于,也该是要赢他一次。

“哦?是吗?只是,你千算万算,仍是忘了一件事。

她不是人质,她是自愿的”。

阎浚不慌不忙的扬起手,手指顺势滑下,两人十指相扣。

“自愿?哪个人会自愿跟着你,笑话!”

叶欢大步上前,月色朦胧,少女抬起头,清秀的脸孔浮现在眼前。

“朝,朝朝?”

脚步一停,一股寒意猛地从心头划过。

“你,你,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吃药睡了吗?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药?是啊,是该吃药了。可你要我吃什么药?是吃假死的药,还是吃真死的药?”

墨言冷笑了一声,强行按下心中的怒气。

“什么真死假死的,朝朝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又犯糊涂了?是不是他逼你这么说的?”

叶欢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

是他,一定是他。

一定是这小子不知跟朝朝说了什么,让她一时疑惑,竟与自己离了心。

该死的,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挑拨离间。

“朝朝,你快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过来,一切好说”。

“不,我要跟他走”。

墨言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朝朝你糊涂了,快过来”。

叶欢冲她飞速的招手,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神情,心里不由自主的略过一丝害怕。

就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

看着她不复信任的眼神,心里,有什么对于即将失去的害怕和不满,交织着浓烈的爱意,汹涌而来。

她是,是想起来了什么吗?

此前的朝朝,最是相信他的,不会像今天这样,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也不会这么久了,还不靠近他。

只有那个她,才会这样对他。

也只有她。

“朝朝你快过来好不好,那边不安全”。

大声呼喊,声音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腔。好像若不如此,就会失去什么一样,并再不复得。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近忽远。明明可以碰到,却是彼此,都倔强的不肯上前,只等着对方走近。

怎么说呢,就像是,忽地多了一道透明的分割线。

此后遥遥相望,山海各一侧。

“快过来啊朝朝,来啊”。

空中举起的手臂,举的有些发酸,可依旧僵持着不肯放下。

“我要跟他一起走”。

“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那些都是骗你的,你不要听他的。快过来,过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叶欢,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我是谁吗?”

墨言说着,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呵”,说了这么多,仍旧是假模假样。

“朝朝,我”。

叶欢一顿,一时间犹豫不决。

“朝朝,朝朝你听我说。你现在只是被他蛊惑,一时举棋不定罢了。

你先过来,等我日后好好跟你解释,你会懂的,好不好?”

“别再叫我朝朝,听起来,太恶心”。

太恶心,说他恶心?

之前不是还把头,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小声的说着想念。

怎么,如今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安排妥当,顺理成章了。

为什么他阎浚一来,就变了。为什么?

叶欢怒极,一挥手,几枚箭矢飞过城墙,嗖嗖嗖的钉在阎浚即将抬起的脚边。

“行了,姓叶的,朕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就此收手。

就你那点小破心思,藏不住的。

呵,不过你放心,无论是人,还是地,你都拿不走”。

阎浚一把将小姑娘扯到身后,不屑的看向他。

搞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吗?

何苦这么教条,谁在翁中,可还不一定呢。

“放箭!”

刷刷刷,数十个箭矢从四面八方的向两人射来。

阎浚一把抽出腰间的软鞭,几个飞身,一一劈下。

“朝朝,我再问你一次,你过不过来”。

叶欢红着眼睛,狠狠的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来不来,选不选他。

“哼,你休想!我不会再信你了,你骗我,已经骗的够多的了!”

墨言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眼都懒得看她。

“很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叶欢红着眼,咬紧了嘴唇。

说什么喜欢他,想嫁给他一辈子在一起的鬼话。

小骗子,还不是跟另一个人站在一起,站在他对面,与他为敌。

怎么,当初为了这个人放弃了他,如今,又要放弃一次吗?

为什么,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他阎浚,要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他今天,是一定要留下她的,不论生死。

既然如此,那么朝朝,别怪他。

“全体弓箭手,准备,放箭!”

叶欢咬着牙,猛地一闭眼,不敢看即将被射成筛子的两人。

更是,不敢看她。

墨言不说话,只紧紧抓着面前人的衣角,阎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慰。

嗯?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耳边呼呼的风声。

墨言低着头装似硬气的站着,可颤动的双腿早已支撑不住。

“嗯?放箭啊!没听到朕号令吗,都傻了?啊?”

叶欢猛地睁开眼,却看到原本准备就绪的弓箭手,通通撤下了弓箭,放在手边。

燕寒暗中飞上城墙,对上准备发令的侍卫长,也不说话,唰唰几下卸掉了对方的武器。

空手的侍卫长僵着脖子,提着气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皮碰到了长剑锋利的剑尖儿,更是不敢发话。

叶欢身侧的小太监举起手倒退了几步,高高的扬起的手中,弓箭营的令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谁让弓箭手只认牌子,不认人,谁拿到谁有权发话,多好。

阎浚大手一挥,小太监随即将牌子像空中一举,弓箭手马上调转反向,拉弓,搭箭,箭头整齐划一的对准城楼下的叶欢。

数只弓箭在皎洁的月光下,无声的散发着凛冽的光泽。

“你,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弑君,你们敢!难不成,一个一个的是想要造反是吗?”

叶欢怒极,大手一挥就想去抢小太监手中的牌子。

岂料阎浚飞出一枚石子打在手腕上,小太监吃痛,一扔,牌子一飞,啪的掉在地上。

阎浚慢悠悠的走上去,一脚踩住。

“阎!浚!你真的要与我为敌?”

叶欢红着眼,背后的手摸索着扯出一支信号弹。

某人再一弹,信号弹也啪的掉在了地上。

啧啧啧,又没武功又没了令牌势力,还不肯让步,一天到晚的作啥呢?

“行了,别忙了。呶”,阎浚说着轻轻抬手,扔下一物。

“你!”

叶欢盯着地上的飞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为今晚特调的御林军头领张勇的,他张家祖传的暗器,特有的琉璃纹饰,无可仿造。

难不成,这家伙居然堵截了他的后手,让他一时再无人手可用。怪不得等了这么半天,还没有人马上来。

“怎么样,自己设的局,被反将一军,很难看吧?”

“你!”

“行了,今天心情好,懒得揍你。这样,你乖乖的放我们走,牌子我留下,如何?”

“你休想!”

叶欢发狠的说完,红着眼睛看向她,顿了顿,语气轻柔的恳求。

不知为何,明明心里若有若无的爱意和欢喜,在看到她不屑一顾的神色之时,又再次翻涌而出。

如此蓬勃的爱意,让他几乎无力自控。

“朝朝,你留下好不好?他都是骗你的,你不要相信他。

你不是说,我对你最好了吗?只有我才是对你最好的啊”。

“最好?你也配!难道不是你,骗我最多吗?”

墨言一把扯下手腕上的链子,扔到地上。

“叶欢,骗我喜欢你,骗我成亲,骗我死,这一切,不都是你吗?”

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一个乖巧的,永远都会听他话的小姑娘,一个冷漠的不可攀之峰,还是,只是那个,有着金色发带的女子的替身?

“朝朝”,叶欢看着地上的链子,弯了弯腰,却没有去捡。

那是上次在花灯会上,一同买的。刻有她名字的手链,仍然小心妥帖的存放在他的荷包里。

而他的那条,被她嫌弃的甩下,上面刻着的他的名字,已然被尘土掩盖吞没。

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你,你想起来了?”

“你觉得呢?”

“是,你应该是想起来了。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只是朝朝,你说,你为什么一次都不肯信我呢?

离京前,你不听,如今,你不信。我一直都是在为我们做打算啊。

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为了他,一次又一次放弃我?啊?”

他为了求赐婚,跋山涉水,差点死在羌族,可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句话都不肯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

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竟然比不上,这个她才认识多久的蛮夷?

他喜欢的小姑娘啊,还真是,狠心呢。

墨言冷冷的看着他,不为所动。为了阎浚抛下他?

呵,想的还真多。

“从来没有为了谁而抛下你,而是”,墨言顿了顿,“他是最好的选择”。

能够利益交换,不涉及情感的,才始终是可以把控的不是吗?

“最好的选择?哈哈哈,最好的”。

叶欢仰天大笑,侧身一转,让开了道路。

原来他只是自以为的好,并不是最后的选择。

原来,说到底是他不够好,不是最好。

也是,他骗她,瞒她,设计她,怎么够好呢,怎么配呢?

可她越是想离开,他就是,就越是想将她留下!

阎浚拉紧小姑娘的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从他身侧走过。

空气中,有什么味道匆匆飘过。又甜腻,又涩。

“朝朝”,叶欢看着头也不回的人,攥紧了拳头。

又是这样,她又是这样一言不发的走,怎么也不肯回头。

怎么,如今对他,已经半分期待也没有了吗?

他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多故事可以说,怎么离别之时,半句言语也无。

不会的,朝朝不会生我的气的,朝朝她是不会离开我的。

叶欢目光一顿,逐渐凝固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阎浚!

你把手放开,把手放开!

不可以把她带走,谁也不可以把她带走。

朝朝只能是他叶欢的,只能是他的!

一把抢过身边卫兵的弓箭,“阿言小心!”

听了半天墙角的寜感觉有些不对,一声惊呼,吓的墨言一惊,闪避不及,冰冷的箭矢一瞬间刺入胸膛。

“嗯”一声闷哼,身子一抖,无力的倒下。

“杀了她,杀了她,她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再也不分离。

杀了她,杀了她”。

是谁,用低沉的嗓音,说着莫名使人信服的话语。

一句句,恍若魔音入耳一般。

红着眼魔怔的叶欢麻木的看着面前倒下的人,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不想再继续了,又想不出停下的理由。

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用力捂住心口,只觉得,心是那么的痛。

仿佛心中从未有过的爱和温暖,正一点一点的流失。

不,她不是朝朝,他的朝朝最爱他了,不会舍得离开他的。

杀了她,杀了她。

叶欢再次拉弓,继续用力的发着箭,第二支,第三支。

这个人不是他的朝朝,只要把她杀了,朝朝就会回来了,就会回来了。

杀了她,杀了她。

“阿言!”

阎浚一把揽住身体滑落向地面的小姑娘,挥剑将一支支箭矢打回去。

箭来的愈发凶猛,阎浚一个措手不及,竟让后一支射来的箭,顺着诡异的弧度擦过,将原先射进心口的箭,更怼进去了三分。

墨言身体颤抖着,徒劳的抬手,却擦不干嘴角的鲜血。

要,要优雅啊,污血一淌,就不美了。

“叶欢!你疯了吧!”

阎浚抄起剑一把扔过去,叶欢一个闪身,重剑砸在地上,渐起尘土飞扬。

直到重剑劈风而来,擦过额前的发,才如梦初醒。

看着满地箭矢,一身鲜血,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不由得愣住了,一步也不敢往前。

他,他做了什么?

不,不是他干的,不是他干的。他怎么能,怎么敢,怎么可以,对她下手!

猛烈的摇着头,只依旧半步也动不得,只是直挺挺的站着,喉咙嘶哑。

“朝朝”,“阿言,你还好吗?快叫御医啊,你在想什么!”

阎浚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碰也不好碰她。想替她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

“对对,叫御医,御医!御医!”

叶欢呆呆的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疯了一样,跑上前对着看守的侍卫一脚了踹过去。

“快给朕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叫过来!过不来的,提头陪葬!”

满身是血的墨言静静的躺着没有说话,只是听着鲜血汣汣的流。

心口,像是再次被谁撕裂了一样。又疼,又空。

原本被鲛珠封住的心口,在利箭的穿透下,好像是,被穿破了什么。

尖锐的箭头,向着更深出扎入。

有什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褪去,带着一丝丝灼烧感,露出原本丑陋的,满是血污的腐烂了的伤口。

不,那已经不是伤口了,是血肉模糊的巨大窟窿。

哎呀,明明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还是这么疼啊,真是的。

阎浚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要说着什么,又不知说着什么好,只是倔强的抓着她的手,怎么不肯放。

生怕再也,握不住了。

“血,脏”。

“脏是吧,等等啊,先等等。放心,等等大夫看过了后,马上给你换洗。

你别睡啊,你别睡。睁着眼睛看看我”。

低声呢喃道,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

“你还没帮我做大生意充盈国库呢。你要是睡了,你带来的嫁妆,就都充公了。

我,我我,花的一块银子也不给你剩”。

墨言看着难得慌乱的不知所言的男子,轻声笑了。

“你要是睡了,就不给你换洗了。就让你一直穿着这件衣服,臭死你”。

“谢谢你啊,阎浚。谢谢你来找我”。

“我,我来才不是特意来救你呢,只不过是为了你的钱而已。所以你得好好的,不许睡,可别让我赔钱!”

阎浚红着眼,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试图将掌心的温暖输送给她。

“寜,我是不是要死了?”

墨言在心里悄悄呼唤着。这次生命流失的感觉,比上次还要强一些。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可心里还是会有点怕。

“或许吧”。

寜捂着心口,尾巴无力的垂下。心海里的整个身体,都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微光。

感觉几乎全身所有的法力能量,都在一一瓦解,消散。

散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光点,模糊了视线。

她一直没有跟阿言说的就是,她们一起出来以后,便是同生共死的命数。

本来以为她法力高强自然无事,却没曾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寜,谢谢你陪着我”。

“废话少说,剩下的等我死了再说吧”。

寜没好气的说着,试图掩饰她急促的呼吸。

“阎浚”,“嗯嗯,我在”,阎浚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

“你要好好的,还有,我,不恨,他”。

墨言说着无力的张了张嘴,急促的呼吸,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谢谢你让我又多活了这么久,真的谢谢你。

只是我累了。累,好累。

快点睡吧,睡着了,应该就不疼了吧。

逐渐流失的鲜血一点点,抽走了全部的生机。

脑子一片混沌,有心想再说着什么,可眼睛却慢慢的不由自主的闭上了,耳边传来阎浚的一声大吼,“阿言!”

轻轻扯了扯嘴角,困,别吵。

阎浚颤抖的双手试探鼻息,气息全无。

再探,再无。

再探,再无。

她的心不跳了,气息也停了。

呆呆的盯着模糊的前方,一时间僵着手臂,竟不知如何是好。

怀里,是再也不会醒来的小姑娘。

她那无力垂下的双手,再也不能轻轻的抬起,替他抚开紧皱的眉头了。

阿言她,去了。

阎浚轻轻抱起小姑娘,虔诚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不是看大夫吗?朝朝,她,你要带她去哪?”

叶欢带着太医赶到,只看见男子抱着满身是血的少女,背影坚定。

张口顿了顿,像是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像是有什么对着心脏狠狠的砸下,巨大的压破下,几近窒息。

“她死了,如你所愿。至于去哪,你不配知道”。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死的,你让开我要看看她”。

身后的太医跪倒一片,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敢抬头说话。

完了,人死了,那他们岂不是要陪葬?

一个个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跪着,大气也不敢出。

叶欢猛地扑上来,被阎浚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

只一眼,从此她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再无生气的脸,一直浮现在他眼前。

“滚!她虽然说不恨你,但不代表我也是。

呵,你,还不配知道她的去向。

你!不!配!”。

阎浚大步向前,抱着小姑娘隐没在如墨的夜色里。

叶欢根本没有抵抗,任由自己狼狈的滚落一侧。

看着消失的两人,想去追,却又不敢。

只伸着手,仿佛要将颤抖的冰凉的手指,融进这茫茫夜色里。

不恨?怎么能不恨呢?

他杀了她啊,亲手射杀了她。她居然不恨他,不恨?

朝朝你是在惩罚我对吧,你就是在惩罚我。

因为你知道,我会恨我自己,用尽余生的力气。

远处,身披斗篷的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嘴角不断上扬。

一把接过不远处扔来的外衫,凑近,鼻尖嗅了嗅,嗯,是母后的味道。

仔仔细细的折叠好外衫,摸了摸左边空空的袖管,笑了。

她年少的时候,曾经救过一名南疆的少年。安排他留在宫里服侍,曾跟她说了一个秘术。

如今看来,他果然是没有骗她。

用自己的骨肉换的咒,还真是好用。

呵,亲爱的皇上,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这个感觉怎么样?

哎,她可是宁愿跟别人走,都没有选择你啊。

看看你,失败到什么样子。

你不是天潢贵胄吗,不是不可一世吗?

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啊,看着心爱的她因自己而死,却有心无力。这感觉,是不是很痛啊。

多好。

叶欢,这么久了,你也该体会体会,这样的痛苦了。

夜风吹来斗篷,露出颜乐狰狞的笑脸。

“阿言,你好好走吧,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你一向待我好,总拿我当妹妹。如今,妹妹不过是粗心,你该是不会怪我的吧。

你要怪,就怪在你偏偏,偏偏是他的心上人。

他的债,你来还。

别说什么公不公平,因果而已,都是命”。

颜乐冷笑着,单手拢好斗篷,重新隐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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