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方悟去了何如初家。
所谓的家，也不过就是酒店房间而已。
她那时候跟着所带的艺人每天东跑西跑，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址，而现在住的这个，还是因为她失业了，而最后停下来住等的一个。
何如初不想买房子，她认为，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飘到哪里就去哪里的酒店住。
省时省力，反正她那个时候，还是负担的起的。
但是现在……
方悟进到何如初的家里，只觉得她是在糟蹋房间，还在牺牲劳动力。
房间是典型的双人间，位于三楼，窗户向南，多好的位置，却窗帘紧闭，厨房客厅，洗手间都开了灯，照的通亮。
地上随处可见的零食包装袋，沙发边还有两件不可描述的衣服，被卫衣虚虚遮掩着。
而房间的主人，倒不是蓬头垢面，至少……头发洗了。
方悟无奈的走进来，把手里买来了东西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放好。
“你怎么好意思让我来？”
邋遢的不行，还不整理。
何如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框，笑嘻嘻，“这有什么的，反正今天过了今天我就搬走了。”
方悟一怔，“搬走？”
“对呀，不住在这里了，太贵了，作为一个无业游民，还是不要当败家的女人比较好。”何如初一边说着，一边倒水递给他，眉梢上挑，“不然没人喜欢了就不好了。”
“搬去哪里？”
何如初狗腿的蹭到他身边，两指捏住他的衣袖，摇晃道，“你收留我好不好？”
“我保证不会把你家弄成这样的，一定干干净净！”
方悟微低着头，眼神里满满的嫌弃，“去我家？”
“对呀！”
“我都和酒店说好了，今天就搬！”
方悟推开她的手，“你这是在通知我，还是在和我商量。”
何如初鼓着腮帮子，老老实实，“和你商量。”
“……”
方悟把沙发上的衣服推到一边，坐下。
浑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气息，和他平时的儒雅，清秀一点都不一样。
而这种气息却是何如初经常见到的。
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没觉得方悟是一个儒雅君子，除了面对穆宁生的时候。
何如初磨磨蹭蹭的走过去，踢了踢旁边的桌子腿，“那我自己租房子吧……”
“道歉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约好了时间……”何如初如实回答，在那天晚上他提出条件的那一刻，她就去找了穆宁生，约定好时间见面。
穆宁生说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就放在了年后再说。
她虽然着急，但是也要尊重人家的时间。
也只能推到年后。
“方悟。”
“嗯。”
“我要是道过歉的话，是不是就能去你家住了？”
何如初脑瓜子溜溜的转着，目光像是钩子一般，挂在方悟的身上。
方悟眉头一挑，“可以。”
“但是你还没有道歉。”
何如初皱眉，“既然我早住晚住都要住，为什么现在不能去呢？”
“你还没道歉。”方悟声音淡淡的，仿佛在给自己找借口。
“干嘛非要纠结在道歉上面？我已经和她约好时间，年后就去找她，你放心，我一定会说的……难道你不放心我？”
一瞬间的安静。
两个人的目光胶结在一处，良久，何如初听见男人的叹气声。
然后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我相信你，但是这个道歉，我一定要先拿到。”
“穆宁生是我的妹妹，她对你的原谅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的眸色沉沉，说出来的话却在何如初的耳朵里变了一个味道。
他是在说……穆宁生对他来说胜过任何人吗？
那她呢？
他说过的话难道都是为了穆宁生吗？
“她的原谅很重要？”
何如初反问道。
目光里，方悟轻轻点头，“很重要。”
果然啊。
她怎么可能战胜她的地位呢？
何如初平静的脸色带着一丝丝的悲伤，全部泄露在她的眼睛里。
她淡声道，“你还是回去吧，我要搬家，可能会弄得很乱，就不留你在这里吃饭了。”
原本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搬东西去你家的。
但是现在……好像不用了。
何如初说完之后，转身看见墙角的食材，透明的超市袋子，里面花花绿绿的各种蔬菜。
她指着那些东西，“这些东西就留下来吧，正好我这里的冰箱里没有吃的了。”
方悟忍不住蹙眉。
起身走在她身边，沉声问道，“你是在生气？”
“没有啊，我干嘛生气。”
“那你我为什么不看我？”
何如初抿着唇，抬头看向他，“这样行了吧。”
方悟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她的眼睛。
他也同样这样做了。
一双茶色的眸子，里面只有他的面容。
方悟往她的方向俯身，却得到了女孩的抵制，一双白皙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你干嘛！”
听听这语气重的，还说没生气。
方悟嘴角浅浅勾起，“说吧，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她哪哪都标着她现在正在生气，请勿接近的记号。
方悟轻笑的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她为了见他而洗的头发弄得凌乱。
“让我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气的呢。”
“我没有……”
“哦！我知道了！”方悟自顾自的说道，表情在何如初看来尤为欠揍，“你是在我说’她的道歉对我来说尤为重要’的时候生气的，对不对？”
“……”
这回何如初不说话了。
抱肩转过身体，不看他。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表达的有让你误解的意思吗？”方悟仔细琢磨着那句话，呢喃道。
不然呢！
何如初嘴角抽搐，真的想立马把他轰出去，关门大吉。
方悟看着她的侧脸，那眉间的褶皱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何如初，你在想什么呢？”
“以为我还是忘不掉她？还喜欢她？”
何如初呵了一声。
“你怕是听漏了一句话吧。”
方悟的声音还在他身边响着，听闻不禁思索到，她什么时候听漏了一句话了。
她怎么不知道！
隔了几秒，何如初觉得身后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悄悄的回过头看了一眼。
却被他满含笑意的眼睛震慑。
随后，她整个人被他和墙面圈住。
男人的脸离她很近很近，这是她印象以来，第二次这么近了……
第一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