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伊莎并没有对白烨所说交易作出答复,反而身子前倾,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白烨。
对此,白烨只是耸肩,无所谓的开口:“您信与不信决定都在您,如果您真的希望艾伦继续活着,那您可以选择与我达成交易,如果他对您不重要,您也可以忽略我的提议。”
“这件事,最终都看您个人。”
闻言,伊莎只是看着白烨沉默不语,良久,才意有所指的开口道:“你不错。”
“谢谢……”
白烨勉强勾起嘴角,脸色有些苍白,额上已布满细密的冷汗,气息稍显紊乱。
屋里再次寂静,三人无声对视,片刻后,伊莎收回视线,侧头看向一旁的艾伦。
见状,白烨长舒一口气,与撒旦注视时,就像是深渊中的恶兽般,似随时会将她拖入深渊。
立于两女间,察觉到视线的艾伦侧头看向伊莎,面上带着礼貌的笑向其点头,以示问好。
陌生而又疏离的这抹笑刺痛了伊莎,移开视线,她眼底深处充斥着的复杂与纠结。
伊莎并不想眼前这位‘艾伦’继续活着,因为,这不是他。
眼前活过来的不是艾伦,而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未知能量,一个未在地狱存在过的未知生物能量。
只是因为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以及本能在驱使这股能量,让其误以为艾伦活过来了。
不可否认,初见时,她对眼前的艾伦深信不疑,认为他真的活过来了。
她曾经深爱的艾伦,早就没了,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眼前的艾伦,内里是冒牌货,那么伊莎要做的便是拒绝交易,把面前这人类杀了,她应该这么做的……
“你走吧,我不杀你。”
“好勒。”
闻言,白烨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顺便还将大门带上,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随着大门关闭,屋子里再次昏暗下来,沉默,还是沉默……
艾伦神情微愣,略微蒙圈的一会看看大门,一会看看一言不发的伊莎,陷入了纠结,他挺想跟着白烨出去的,奈何这位和善的女子似乎并不准备让他离开。
这位一见面便对艾伦表达善意的女人,此时仍旧单手支撑下巴,光线透过玻璃窗撒在女人身上,低垂的眼帘下是傲视众生的冷漠,使她显得无情至极。
艾伦对此时的发展有些懵逼,即便他并不认识伊莎,但从两人寥寥几句对话隐约猜到什么,他的身份可能很不得了,或许是重要的臣子,也可能是其他的。
但可以肯定,他对这位伊莎应该很重要,至少在这位撒旦大人请出白烨前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我并不重要吗?’
艾伦心想,他没有愤怒,只是有些遗憾与不甘心,为这不长久的复生感到遗憾和不甘心。
抚上手背上镶嵌的晶体,上边已经布满了裂痕,似乎随时会破碎开。
“伊莎·贝拉,大人……”
艾伦试探性的轻唤,记得白烨跟他说过她朋友的名字,现在看来,她们并不是朋友。
隐匿于黑暗下,伊莎眸子轻转,隐约透出红芒,微抿的薄唇轻启:“我许你直呼我的名讳吗?”
“不……撒旦大人,是艾伦无理了。”
感受到明显的杀气,艾伦瞳孔一震,将即将脱口的话收回,垂头向伊莎道歉。
“你想说什么?”
看了眼低头道歉的艾伦,伊莎收回视线。
微低着头,艾伦感觉那惊骇的杀气消失,仿佛刚刚的只是错觉。
“大人,艾伦的时间不多,但有一事不明白,可否请您解惑。”
说出这话后,对面无言,是拒绝请求吗?
这般想着,艾伦有些失望。
“可以。”
意外的没有拒绝,艾伦这般想到。
“我想知道您与白烨的关系,以及,我是谁?”
——
“原来……是这样。”
问题得到解惑的,艾伦神情恍然,手指抚上已经开始破碎的晶体,破碎的晶体开始掉落,还未触碰到地面,便化为灰飞飘散。
艾伦来到伊莎的身前,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背上羽翼展开,为她形成羽翼护盾。
“伊莎·贝拉女士,你是个充满魅力的女士,真遗憾,没能早些认识你……”
余音在屋里回荡,艾伦的眼眸已失去光采,灰色岩石将其所有的色彩吞噬。
他再次成为了石像,依然是那个动作,就像是本能一般。
措不及防的被拥入其怀中,伊莎神情还保持着怔然,艾伦缓缓变成石像的一幕,与百年前的一幕重合。
当时重伤的她,已经没有力气躲开那上百道足以击杀她的力量,关键时刻,同样伤的不轻的艾伦替她挡住那致命的攻击,就是以这般姿态,将她保护在怀,替她挡下了所有。
鲜血溅起,几滴滚烫的鲜血溅到她脸颊上,这还是他拼命遮挡的结果,为的只是不让心爱之人沾染上这些污秽。
否则,她的身上,可能已经被鲜血浸染,当时她都快要疯了!
她恨自己弱小,恨自己的善良,她恨不得把所有生灵都杀尽!
“咚,咚咚”
敲门声将伊莎回过神,眼底浮现的红芒敛去,从石像怀里挣脱出,动作很轻,以免碰坏了他。
“进。”
稍微整理了番仪表,伊莎瞥了眼有些拥挤的座椅,干脆靠坐在书桌上。
只见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条缝,门外探进个脑袋,是本应离去的白烨。
“姐姐哦,我出门深思熟虑了会,想了很多,我想你也应该冷静思考过了,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嘛?”
白烨边说边打量屋内情况,看了眼已经变回石像的艾伦,仔细感受一番气氛,暂且算冷静吧。
她从屋里出来后并没有离开,一直在外边花园晃荡,她看出屋里的气氛不妙,不打算犟在那引火上身。
计划失败没事,重要的是要锲而不舍。
不能完成任务,她也好不到哪去,而想离开地狱完成任务,都要靠这位喜怒无常的二十世撒旦,就算死亡率超高,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可惜的是,唯一一条可行性颇大的竹马线废了,目前暂时没有可替方案。
强大不失睿智,美丽又优雅,地位更是万人之上,掌管整个地狱生灵生死,且无明显弱点或把柄,想从其那获得好处,这几乎是死路一条。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