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说：“我们去乱葬岗，发现小倩的骨灰已经被人挖走了！”

肖辛注意到宁采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厅里的人似乎都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在做自己的事。

不止如此，甚至肖辛刚才就发现，在他带着鬼新娘进门的时候，这大厅里的人没有一个回头看一下，甚至对他的奇异眼睛也没有丝毫好奇。

不是说肖辛平时骚包就喜欢被人关注，而是一群凡人在面对鬼怪竟然没有丝毫害怕。

除非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肖辛将宁采臣招来，余光警惕地盯着大厅里的这些人，但是面上佯装轻松，笑道：“你来帮我一个忙！”

“肖兄，你想让我做什么？”肖辛刚关上门，宁采臣忙问他。

肖辛蒙住宁采臣的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眼睛透过窗户纸看向楼下大厅。

楼下那群人还是在吃酒划拳，谈天说地，做的事和肖辛最开始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一般来说，人死后如果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是会一直重复自己死前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燕赤霞上账台前开了一件客房。

过了一会，一个伙计端着热水和帕子上来了，在肖辛门外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屋外的门牌号，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敲响了肖辛房间的门。

“客官，您要的热水！”

“放在门口就行。”肖辛隔着门回应。

“好嘞，有事您再叫我！”那伙计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怎么了？”宁采臣不明所以。

肖辛没有解释，把门口的热水端进来交给宁采臣，回身又把门关上，指了指里屋：“没事，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她。”

宁采宁欣然同意，把热水放到一旁，但是刚走到榻边，看见鬼新娘不像活人一般惨白的脸庞，一下子吓得惊坐在地上。

宁采臣指着鬼新娘，像是不会说话一般：“她她她……鬼鬼鬼……”

“我知道。”肖辛轻喝了他一句。

肖辛把宁采臣拉起来，压低声音警告他：“不止她是鬼，现在这座客栈除了你我，全都是鬼，至于燕赤霞……哼……你若是想活着离开这里，就帮我照顾好她。”

“全……全都是鬼？”宁采臣吓得有些腿软，哆嗦道。

“你想想你刚才在外面跟我说什么了？”肖辛提醒他。

“我说什么了？我就是说我们去兰若寺的时候……兰若寺？”

宁采臣突然想到他和肖辛之前去收账提到兰若寺，众人都是一脸害怕惊恐，可是刚刚他提到兰若寺，这里的所有人都像没有就听到一样。

肖辛见宁采臣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也就不再作解释。

肖辛无法顾忌太多，聂小倩投胎在即，要不是这家伙还欠着他十两银子，说什么肖辛也不会救他。

见宁采臣自己已经消化这件事，开始去看顾鬼新娘，肖辛自己则走房间另一侧，这里的陈设是应该读书写字的地方，桌上甚至还有未干笔墨。

“若是那个小二再来送热水，你还是让他放在门口就走。”看到这里，肖辛朝着那边忙前忙后的宁采臣提醒。

“啊？”宁采臣一脸害怕，那伙计不是已经送完水了吗？

如果这些人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所以会一直重复自己死前最后一件是，那么刚才那个伙计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应该就是给这个房间送热水。

而这个房间原本的客人不知所踪，应该是在他们进门之间就已经被处理了。

原因就在，他们要间客房的时候，客栈掌柜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指着一处说：“刚好还剩一间。”

但是肖辛有注意到，掌柜手里的住房记录明明写着：客满。

所以这间房是背后的人故意留出来。

想必燕赤霞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宁采臣见肖辛不再解释，便去自顾自地照顾起鬼新娘。

没过一会儿，屋外真的响起了敲门声，宁采臣下意思喊问了一句：“谁啊？”

肖辛被宁采臣的声音吸引过去，抬头看他。

“客官，您要的热水！”

“放在门口就行。”宁采臣不知道哪里找来一个棍棒一样的东西，抱在怀里，然后用背抵靠在门后，哆嗦道。

“好嘞，有事您再叫我！”那伙计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竟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对话。

宁采臣这会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肖辛将书案清出一块空来，拿出了一堆骨灰坛呈一字排开摆放，一共五个。

鬼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尸骨太远，所以鬼魂一定会跟着骨灰走。

肖辛摆好骨灰坛，开始烧香施法，呼唤聂小齐的名字，准备把她召唤回自己的骨灰附近。

但是半天却只招来了四个女鬼，丝毫不见聂小倩的影子。

“你们各自带着自己的金塔离开，稍后自会有鬼差前来接引你们。”肖辛朝着这四个女鬼命令道。

见四个女鬼各自离去，肖辛心里越发坚定。

这些所谓鬼魂野鬼多少都还有亲人惦记，唯独聂小倩，唯一的亲人也已经去世。

若自己都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

“聂小倩，你若在附近，就速速现身。”

肖辛半天不见聂小倩的影子，有些担心是不是妖物已经将聂小倩送到黑山那里。

但是妖物身受重伤，抓回聂小倩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轻易现身。

“你是谁？”一道阴风吹开了肖辛左侧的窗户。

肖辛手下一顿，拉着聂小倩就进了屋，然后又赶忙将窗户关上，道：“我已经为你寻得无主灵胎，在黄昏之前挖出金坛，也是你投胎的最佳时辰……”

“挖骨灰的事我没有告诉除宁采臣以外的第二个人。”聂小倩定定地盯着肖辛，想要探求肖辛帮她的真正目的，只是他的眼睛里一片漆黑，顺便也掩藏了他本身该有的情绪。

肖辛没有去看她的眼睛，只是把她拉到榻边，看着地板，直愣愣地说：“快去投胎吧！错过时间就不好了！”

“小倩，你没事吧！”宁采臣看到聂小倩，一脸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