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柳到下溪的公路弯道很多，路面也不是很好，一路颠簸，柳湘湘早已头昏脑涨。车里的空气越来越沉闷，空间就那么大，但是车里却有二十多个人，异味一阵阵传来，让柳湘湘恶心不止。

余宸陌将窗子开了一条缝，凛冽的寒风灌进来，温热的空气顿时凉下来，但是后座的大妈却不愿意了。

“小伙子，这么冷你开窗户干嘛？”大妈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朋友感觉有点不舒服，晕车了，理解一下好吗？”余宸陌很有礼貌地回答。

“嘿，不能他一个人晕车让我们所有人都冻着吧，赶紧把窗户给我关上。”命令的语气传来。

余宸陌拳头一握，想起身了，柳湘湘拉住他，左手伸上去把窗户关上了。车里的空气又开始一点点温热，异味又一点一点恢复。

柳湘湘靠在椅子上，眼睛紧闭，她想睡会，可靠背太平，她的头两边晃。

柳湘湘向窗户上侧过身子，让头靠着窗户，但是颠簸的车和抖动的车窗磕碰着他的头，一点也不舒服，她又只好把头摆正。

余宸陌伸过手把她的头揽到自己肩膀上，然后自己坐直了身子。他看见柳湘湘一直再咽口水，于是再一次打开了窗子，车内的空气再一次凉下来。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回事呀，老开窗户干什么呀，晕车忍着呀，不能让我们所有人跟着受冻吧。”大妈恶狠狠地说，周围一群人也开始附和，一时间七嘴八舌吵个不停。

柳湘湘本想坐起来关窗户，但是余宸陌摁住了她的头，示意她别动。

“我朋友晕车，我就要开窗子，怕冷别坐车，在家抱孙子捂被窝多好，跑着来这里倚老卖老。大家最好给我住口，我可不是什么社会好少年，惹急了我谁也别好过。”说完，唰一下把窗户拉的更大了。

一群大妈住了口，都安静坐着不说话了，没人喊冷，也没见人哆嗦。社会上的大妈永远都是这样，永远只敢对着不吭声的人叽叽喳喳，在稍微狠点的人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敢说。都是黄柳一带的人，有的估计认识余宸陌，但是余宸陌不怕，该得罪的人早晚都要得罪，该打的脸，早晚都要打。

柳湘湘的心里感动极了，她靠着的这个人竟然为了自己不惜和全车的人为敌，这就是她在斗殴时认识的余宸陌，这就是她喜欢上的余宸陌，这个就是即使只有一瞬间她也想抓住的余宸陌。

她靠在余宸陌的肩上，感觉安稳极了，就像靠着一座大山。

她把额头埋进余宸陌的肩膀里，因为她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她不想让余宸陌看到，所以让脸贴着余宸陌的衣服。她下意识吸了一下鼻子，蹭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深呼吸了一下，想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一下。

她哭不是因为晕车难受，也不是因为大妈的责难，而是因为感动。女孩子的哭总是能表达很多种心情，高兴可以哭，悲伤可以哭，感动也可以哭，现在，她是感动得哭了。

她多希望车就这样一直行驶下去永不到站，她就可以永远这样靠在余宸陌的肩上。她多希望慧子永远都不要出现，她就这样和余宸陌相处。

可是立马她又感觉自己很恶毒很自私，慧子多可怜多无助的一个人，余宸陌又该有多牵挂她，她这点小人之心怎么敢再膨胀？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自私，想要恶毒。她的内心和她这么多年良好的修养展开了一场较量，让她在纠结中找不到出路。

柳湘湘想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只好再蹭一下，然后下意识吸了一下鼻子。

“哎，你靠着就靠着，别把鼻涕擦我衣服上啊？”

“就擦你衣服上。”说着柳湘湘又蹭了几下。

“我不欺负晕车的人，你最好别乱动。”

柳湘湘把衣服的帽子套在头上，顺势倒在余宸陌怀里，她想好好睡一下。

余宸陌把手放在她头上，扶着她不随车的颠簸而晃动。余宸陌抚摸着柳湘湘的背，就像摸着一只小猫，而这只小猫，现在正在晕车。

余宸陌看着窗外，感知着怀里的重量，于是，那个曾不止一次被人问起的问题又浮现在他面前:

你有喜欢的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