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宸陌站在黑夜中，末春的夜风还有点微冷，他点了一支烟。

关于他抽烟的事，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外人面前，他的打火机和香烟是不会拿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烟气入肺的感觉，就像他都不曾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尝试去点燃了第一支烟。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注定不能尝试的，本来与你毫无相关的事情，只要你给了它接触你的机会，它就有可能赖上你。

余宸陌本来开始理解柳含卿隐瞒哭坟的事情，但是他在归鼋岛又看见了他，那种理解顿时变得不那么笃定。

柳含卿这个人在余宸陌眼里太复杂了。他是一校之长，精明能干，风姿卓越，可是又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飘忽，虚假，轻佻……总之就是有一些与他表现出来的形象完全相反的东西。

余宸陌回忆着他在岛上跟着柳含卿听到的他与老者的对话。

“……”

柳含卿:“是我对不起蕙兰，我认，我不是东西。”

老人:“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不要踩了路边的花草，我这岛上，很干净。”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当年没想到……”柳含卿说着，哭起来跪在了老人的身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校长的样子，反倒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是你毁了他，也等于是你杀死了他，当年要不是蕙兰跪下求我，你现在就是一抔土。”老人冷峻的目光充满了寒气，粗而长的眉毛立起来，之前的慈祥和蔼全消失了，看起来就像个站在祭坛边宣布死亡的法老。

余宸陌回忆着他看到一切，谜团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他心头。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头绪。他慢慢就发现，慧子一家人都是个迷，他们身上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为什么钟蕙兰这么安分守己的人却让一个疯子给杀害了。这背后难道真就这么简单？王疯子去哪了？这些事，虽然与他关系不大，可是他鼻尖的血腥味还试试传来，还在无数个夜晚的梦境里折磨着他。

“为友也好，为恋人也罢，都是陈年旧事，何必这么神经质?”余宸陌一点点分析着柳含卿身上的矛盾点，越分析，就越看不清柳含卿这个人。

就在思考间，余宸陌嘴上的烟让一只手夺了去。转身一看，是柳湘湘怒目圆睁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老实交代?”

“有一段时间了，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余宸陌一脸尴尬望着柳湘湘，右手抓着自己后脑勺，可是思绪还没有从刚才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你怎么可以和那些坏学生一样抽烟呢，真让人失望。”柳湘湘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余宸陌则越来越紧张。

“我……就是偶尔抽一支，不多抽，不会留下味道的。”余宸陌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辩解。

“烟和打火机给我，快点。”余宸陌被柳湘湘问傻了，慢慢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缓缓递给柳湘湘。

“没收了，后面不许抽烟。”柳湘湘说完，拽着余宸陌一起回家了。

余宸陌望着幽暗的街道上柳湘湘的背影，他笑了。原来柳湘湘还有这么严厉的一面，那种有人管束的感觉，让余宸陌心理感到无比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