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 余念稚自认应对陈默的口水攻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对他的话基本能做到过滤性接收。

只认真记住对自己拍戏有用的那部分，至于其他的都轻轻捡起, 重重拍飞, 绝不让它们在脑子里多留, 挨训的次数不断减少。

不得不说，陈默脾气臭归臭，但是本事是真没话说。尤其是微表情的表达和控制这一块儿, 余念稚在陈导的指导下有了不小进步。

就像是一块石头，有了能工巧匠的雕琢, 还有自己不怕风吹雨淋的坚持，就算是再普通的石头也能成器。更何况她本就是块璞玉。

当然,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陈默的风格接受良好。剧组有个演员叫赵渡，在电影里饰演男一, 明显适应不了陈默的风格。

他跟余念稚一样, 都是试镜进的剧组。能通过陈默的试镜进组演男一，实力自然不可小觑，所以这位就有些恃才傲物的意思。

但试镜毕竟和真正开始拍戏还有些差距。试镜时的陈默还算不上太严苛, 但是到了片场真枪实弹地开始拍戏, 陈默可就不是这样了。

上来第一场刚开场, 赵渡就被喊了卡。

他一时还有些懵。

考虑到这是刚开始，陈默还有所保留，只是厉声说了他几句, 让重来一次。

大概从没遇到过这中情况, 赵渡有点找不到状态，之后的拍摄频频NG，导致恶性循环。

到最后这场终于过了, 不要说陈默，赵渡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觉得陈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直训他叫他很没面子下不来台，忍不住回嘴说了几句。

陈导可不是吃素的，回道：“你牛什么牛，你是个什么人物？沈琰有什么问题我都照说不误。你这么厉害能有人家厉害？人家都是乖乖听着，哪有你这么多事。”

听到沈琰隔空被cue还没法接话为自己辩解，余念稚有点想笑。

赵渡一听这话，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他自认跟沈琰没法比，只能乖乖住了口，态度也好了不少。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赵渡之后也注意很多。

陈默虽然拍戏的时候凶得很，但毕竟快五十的人了，也不会真跟个二三十岁的小年轻计较。男人的情绪大概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事实确实如沈琰所说的那样，陈默虽然拍戏的时候很凶，但真的到了戏外，就要和气不少，起码不会逮着人就训。只不过陈导“威名”在外，大家都有点怕他，除了见面打个招呼很少主动找陈默说话。

不过后来大家也慢慢发觉陈导是个傲娇型的人物。

会得出这个结论还是因为一次意外。

有一次，一个小姑娘拍戏，她只是饰演个配角，戏份不多，但是因为在陈默眼皮子底下，难免紧张，第一次NG被陈默说了之后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几次之后终于怕了，站在抽泣起来。

她还不到二十岁，年纪小，哪受过这中阵仗，哭起来就不停了。

陈默也懵了，没料到会出现这中情况。他明显缺乏应对这中状况的经验，手足无措，尴尬的站在原地。

陈默大导演遭遇了史上最惨滑铁卢，对着一个眼泪汪汪的女孩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安慰。

剧组的人哪里见过这中奇景，纷纷啧啧称奇。想过去帮忙劝几句，又因为陈默在场不敢轻举妄动，变成了全都默默观望。

毕竟谁也没想到，一脸凶相，逮谁骂谁的陈默陈大导演居然会被一个女孩子镇住。

最后这事儿还是剧组一个演员走过去安慰了女生几句，终于把女生哄得破涕为笑，这事才算解决。

陈导后来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一世凶名都要毁于一旦，有几天总绷着个脸，过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对待哭的和劝的两个演员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剧组其他人对陈默都有所改观，觉得这样的陈默有点憨憨的可爱，跟陈默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具体表现为赵渡跟陈默两个人打成了一片，没过几天便开始计划着抽空一起溜出去喝两杯。

但总的来说，余念稚在这个剧组呆的挺愉快。

陈默虽然说话难听，但毕竟是为了大家好，为了追求影片的高质量。很多人在参演陈导的片子拿了奖之后更多的还是感谢陈默。不只是奖项，更是因为对他们演技所带来的提高。

＊

这天余念稚拍完自己的戏份，坐下休息，就看到沈琰五分钟前给自己发来了消息，问她现在有空吗。

余念稚立刻回道“刚拍完一场，现在有空”。

余念稚没等到沈琰回复的消息，反而收到了对方的电话。

铃声突然响起，余念稚吓了一跳，她看向四周没人注意，连忙接起跑到了场外。

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接通电话：“喂，沈老师？”

沈琰熟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来：“最近怎么样啊？”

音尾带着一丝慵懒，像是一只猫爪轻轻挠过余念稚的耳朵，带起一阵战栗。

两个人平常多半是文字交流，余念稚才没料到沈琰会突然打电话过来。算起来两个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她也有段时间没听到沈琰的声音了。

余念稚答道：“好着呢。”

她跟沈琰说起陈默还是老样子，还说起自己现在被陈导说的次数少了很多，不只是因为逐渐融入了剧组，融入了角色，陈默在其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两人闲聊几句，余念稚问道：“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想你了。”沈琰直接回答道。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单纯开玩笑。是朋友间的思念，还是有别的含义。

余念稚忍不住多想了。

她笑道：“我也想你啊，感觉好久不见了。”

说着忍不住感叹一句：“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见面。”

沈琰道：“你想不想见我？”

余念稚心里一动，没等她回答，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余跟谁打电话呢，聊得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