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大小姐，真的不用我跟着一块儿去吗？”拂冬担心香芸一个人照顾不了大小姐。
“不用了，你留下来帮婵玉做胭脂，昨晚不是都说好了嘛。”苏婉玉连忙说道。
拂冬要是跟着去了，那岂不是露馅了？
“可是......”
“别可是了，不是还有香芸在嘛，对吧香芸？”苏婉玉偷偷地冲香芸眨了下眼。
香芸吞了口唾沫，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香芸和拂冬一向感情深厚，再加上拂冬是这几个丫头中的大姐头，大家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拂冬。
一想到要和大小姐合伙骗拂冬姐姐，香芸心里还是有点怵的。
拂冬走到香芸跟前，叮嘱道：“出去记得照顾好小姐，要是遇上了麻烦，赶紧去学堂找少爷。”
“...晓得了，拂冬姐。”香芸拽住衣角，不敢抬头看拂冬。
香芸的反应落在拂冬眼里就是不对劲。
“香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拂冬狐疑地盯着香芸询问。
“没...没有啊，怎么会......”香芸说话都在哆嗦了。
拂冬显然不信，“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香芸逼近。
“香芸！”苏婉玉及时叫道：“还磨蹭什么呢，快点走了！”
“这就来！”香芸如获大赦一般的跑了。
出了大门，香芸后怕的拍了拍胸脯，直言道：“差点就被拂冬姐给看穿了，幸亏有大小姐在。”
“拂冬这丫头…确实很有眼色。”婉玉认同道。
香芸：“大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苏婉玉想了想说：“我们先去市集看看吧。”
保州的市集人声鼎沸，上一次来是为了逛而逛，这次来则要认真打探一番了。
“小姐，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光是路人多，就连摆摊儿的都快把空地占满了，更别说各家铺子里的人来人往。
“这位姐姐，今天可是有什么热闹事儿吗？”苏婉玉拦住了一位妇人，礼貌询问。
那妇人瞅了苏婉玉一眼，“从别处来的吧。”
苏婉玉点了点头。
“难怪了。”妇人好心给苏婉玉二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今天是保州除了过年以外最大的一场赶集，会期长达五天，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赶到，当然是热闹非凡了。
“别挤...别挤呀！”香芸费力的把苏婉玉护在身后。
苏婉玉也受不了这人挤人的大场面了，拉着香芸就往远处的空地躲。
“一个个的是赶着投胎吗！”香芸心疼的看了眼苏婉玉的绣花鞋，上面有个大大的脚印，“这鞋拢共才穿了几次啊......”
“回去洗洗就好了。”比起鞋子，她更在意手里的胭脂。
“胭脂罐没破吧？”苏婉玉问。
香芸一脸保证：“我刚才护的可好了。”
“那就好，我们也去找个地方摆摊吧。”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
“大小姐，那儿！”苏婉玉跟着香芸走了过去。
周围都是从邻村赶来的妇人，卖点小玩意儿换点碎银钱填补家用些。
苏婉玉二人一过去就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这位姐姐，我能在您这儿摆个摊吗？”苏婉玉一脸小心翼翼。
被婉玉叫做“姐姐”的妇人，笑的合不拢嘴，一把将婉玉拦过来，“这有啥的！”，还让其他人往里挪挪，给苏婉玉腾个宽位置。
“我家男人手艺好，做的大酱是个顶个的，这里属我生意好，在我旁边摆，保你生意差不了！”
苏婉玉惊喜地道谢：“多谢姐姐了！小妹婉玉，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叫我宋大嫂就行了！”一把年纪了还被小姑娘叫姐姐，宋大嫂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婉玉妹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苏婉玉和香芸赶紧把胭脂摆好，“是我家妹妹做的胭脂，我拿出来看看有人卖不。”说着，打开了一罐在宋大嫂手上试了下色。
“哎呀！这颜色真正！”宋大嫂这一声惊呼惹得其他妇人也过来凑热闹。
苏婉玉挨个给大家试了下色，有的直接上脸试色，都是一群忙于家事的妇人，平时哪来的闲钱时间打扮，能不花钱蹭个胭脂涂涂，已经是赚到了。
这下原本还对苏婉玉这突如其来的外来者有意见的妇人，纷纷变了脸色，拉着苏婉玉有一没一的说起了闲话。
“这玩意儿真是你二妹做的？手可真巧啊！”
“婉玉妹子长的可真俊啊！多大了？许人家没？”
“你身后的姑娘也是你妹子？长的也水嫩！”
......
妇人聊起来是没完没了，苏婉玉面上虽然应和着，余光缺在注视着过路的人群，丝毫没有驻留的意图。
宋大嫂像是知道婉玉所想，开口道：“别着急，还没到时辰呢。”
宋大嫂指了指远处乌泱泱的一片，“那块儿是米面油肉，得先把大件买了，然后才能轮到咱们这些小玩意儿。”
听到宋大嫂这么说，苏婉玉顿时安心了不少，“有嫂子这话儿，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家里糟了难急需银子用，我今天可不能空手回去啊......”
“我就说！看婉玉妹子这身行头就和我们不一样，你放心，嫂子今天一定帮你拉客！”
宋大嫂倒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凡是来她这儿买酱的人，总要帮着推销两句苏婉玉的胭脂，只是费老半天劲儿也只是卖出去了三罐，她今天可是带了三十罐，这么下去......
“嫂子，你知道哪家的妆粉和黛粉便宜啊？”苏婉玉问。
“这......”宋大嫂不知道苏婉玉要干啥，但仍然开口道：“南街口的那家掌柜的是我们村的，你就说是我娘家妹子，应该会给你少点。”
苏婉玉再一次道谢，嘱咐香芸照好摊子，她快去快回。
宋大嫂好像人缘不错，掌柜的一听苏婉玉是宋大嫂的亲戚，二话不说按照最低价卖给苏婉玉一罐妆粉和一小罐黛粉。
苏婉玉拿上东西就往回跑，等回到摊儿上，大声问道：“哪位嫂子有空，能帮小妹一个忙吗？”
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自告奋勇，愿意帮苏婉玉的忙。
苏婉玉让妇人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打了一盆水，又附在香芸耳边说了句话。
“大妹子，你还没说帮你什么忙呢？”
苏婉玉浸湿了手帕，帮嫂子清洗着脸颊，“嫂子只要坐着就帮了我大忙了。”
说着，苏婉玉拿出妆粉帮这位妇人上起了妆，香芸也适时的喊道：“走过路过的都来瞧一瞧，上妆不花钱，只限十人，先到先得！”
“你这丫头嗓门不行啊！”宋大嫂“啧了一声。
她早就反应过来苏婉玉要干嘛了，反正她家的大酱也卖的差不多了，干脆帮到底吧。
“你去帮婉玉妹子，我来喊。”宋大嫂把香芸推到一边儿，清了清嗓子。
“嘞——上妆嘞——不花钱嘞——迟了就没嘞——”
好家伙，这一开口差点没把香芸送走。
苏婉玉也不免笑出了声，“宋大嫂...好嗓门啊......”
被苏婉玉上妆的妇人见怪不怪了，“她娘是村里出了名的神婆子，谁家出了个事都要过去喊一嗓子，你这活儿，宋大嫂熟的很。”
......原来如此。
果然在宋大嫂的吆喝下，来了几个妇人姑娘围住婉玉的摊子。
“当真一分钱不掏？”有人试探问。
宋大嫂眉毛一挑，“我们人都在这儿了，还能骗你！”
“那敢情好！最近忙着伺候我家老东西，看把我搓磨的，好久都没打扮了。”
“给我也试试！”
“算我一个啊！”
苏婉玉专心致志的化着妆。
只有三样化妆品，她也没办法变出花，只能按照肤色和眉型的不同化着。
妇人面色偏黄，不能上太重的妆粉，不然过于假面，眉毛也只是按照眉形勾勒了几笔，显得自然。
当然重点还是她家的胭脂，苏婉玉先是在手背上晕开，再小心翼翼的点在脸颊四周，最后的点睛一笔是上唇，由浅到深，饱满艳丽。
“好了。”苏婉玉让开了身子。
和刚刚的灰头土脸相比，饶是没有翻天覆地的大变身，也是有不小的改变了。
“贵儿他娘，没想到你模样挺俊的呀！”宋大嫂由衷的说。
“真的吗？”贵儿娘不敢相信的问。
“我的话还有假？是真的变好看了。”
围观的路人也纷纷点头，虽然第一次见贵儿娘，但村里的妇人大概长啥样她们还是清楚的，经苏婉玉这么一化，确实变得清秀顺眼了不少。
“别扯闲话了！姑娘，赶紧的！到我了！”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就来！”苏婉玉说。
很快，十个人轮过去了。
宋大嫂数了数人头，说道：“十个人够了，剩下的就要掏钱了。”
众人一听，立马露出失望的表情。
苏婉玉给香芸使了个眼色，香芸会意：“不过，凡是买我家胭脂的客人，上妆不掏钱，而且能上五次哦！”
“五次？岂不是赶集这几天每天都能来？”
“正是。”
“多少钱一罐啊？”有人问道。
香芸看了苏婉玉一眼，苏婉玉悄悄的的比了个“六”。
“六十文一罐。”
之前卖五十文，多收十文算是化妆费了。
一听比铺子里卖的便宜还能免费上妆，不缺银子使唤的都掏出了荷包，家里银钱紧张的则一脸遗憾的离开了。
天色渐晚，苏家的胭脂很快卖完了。
和宋大嫂她们约好时辰明天碰面，苏婉玉颠了颠手里的银子，主仆二人乐呵乐呵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