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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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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对你说:你过几天再来。百福殿西侧佛堂中, 一束线香插于炉中静静燃烧,牵起一缕缕香烟萦绕室内。

齐太后一身素服,双目紧闭, 一动不动跪在蒲团上, 一手竖于胸前, 另一手慢慢地拨动着一串玛瑙念珠, 口中默诵经文。

她历经两朝帝王,如今已年过花甲, 乍看过去,是个保养得当、面目慈和的端庄老妇, 唯有眉心几道竖纹与微微下垂的嘴角显出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气势。

齐穆面色难看地等了半晌, 心中已经急躁不已,却不敢贸然开口, 打扰太后诵经,只好退到正殿, 一杯接一杯饮茶。

三杯茶下肚, 侍女才搀扶着齐太后从佛堂出来, 回到正殿。

“殿下!”齐穆忙起身,迎上去, 要将方才在太极殿外的事道出。

“好了,慌什么, 我都听说了。”齐太后冷冷瞥他一眼,接过侍女递来的清茶啜饮一口, 便放下没再动。

方才动静那么大,早已有人过来将事情都告诉她了,想不知道都难。

“殿下您说说,哪有直接在丧仪上让人见血的道理?他是哪来的野小子, 敢这般胡来?”齐穆的语气里虽多是不满和责备,可他内心却对萧恪之那样狂妄而不顾礼制的作风又惊又怕。

“我早同你说过,宁可先扶太子上去,也别挑个全然陌生的,偏你要听信别人的话。”说起不久前的事,齐太后不禁冷嗤一声。

当初萧濂病重,她和齐穆商议继位人选。

她主张先扶太子萧煜。一来知根知底,即便他暂时得势,也要忌惮着齐家。二来萧煜至今无子,到时候先迫他过继一位宗室子,往后他这个皇帝是留是废,还是听她的。可齐穆却听了手下一位幕僚的建议,为绝后患,执意让秦王进京。

“是臣识人不清,目光短浅。”提起这事,他后悔不迭。直到昨日,他才查清楚,那幕僚竟早已被萧恪之的人私下买通,当时提出那样的建议,也是早有预谋。

“罢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以六郎这孩子的城府,即便当时你我选了太子,他也总有别的法子来长安。”齐太后叹息一声,竟觉有几分可惜,“也是我小看了他。有今日这一出,他的皇位算是稳了。至于如何处置太子,且由着他吧,你别插手。苦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回了长安,总得让他舒坦些。”

齐穆自知理亏,不敢再擅作主张,只恭敬应“喏”。

……

当夜,萧煜回万春殿后,便命赵彦周以他的名义拟一封书信,劝说今日为他说话的朝臣上书拥立秦王,只是措辞之间,须点名从大局出发,不愿引起朝中争端的缘由,好显出他这个太子的顾全大局与无可奈何。

如此,既能先保住自己,又能暂时安抚住追随他的臣子们,不至于人心涣散。

随后,他又亲自写了一封奏疏,称自己虽为太子,却无才无德,难当大任,而王叔能英武神勇,有太|祖之风,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待将几封奏疏统统送往神龙殿时,已至后半夜。

……

第二日一早,新皇登基的嘉礼终于在太极殿东侧如期举行。

这一回,百官与宗亲再没有半点异议,整个仪式在礼官的主导下,十分顺畅地完成了。

紧接着,众人又赶回太极殿西侧,继续大行皇帝的丧仪。

直到萧濂的尸身被奉入棺中,众人照亲属关系换上不同丧服,一整日的仪式才算彻底结束。

一切尘埃落定,萧煜始终紧绷的那根弦稍有松懈,虚弱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一回万春殿,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楚宁本也已经十分疲累,见状只好先命人将他扶入内室,一面命人去请太医令,一面亲自替他将外袍除下,令他躺到床榻上。

等待太医令的时候,她将赵彦周召至正殿门外,低声询问了一番萧煜昨夜的应对,得知他亲自命人将自己与麾下朝臣的劝进奏疏送去了神龙殿,这才松一口气,重新回殿中等候。

她虽恨萧煜,却绝不希望他是因卷入夺位之争,不敌秦王而死。毕竟,她是太子妃,也是罪臣之女,没有强大的娘家作后盾,一身安危全系萧煜一人身上。

不一会儿,侍女在殿外报:“殿下,太医令来了。”

楚宁闻言要让翠荷去迎,却听外头的侍女迟疑了一瞬,继续道:“圣人——圣人也来了。”

她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如今的“圣人”指的正是才刚即位的新君萧恪之。

这个时候,他到万春殿来,究竟是为何?

楚宁心口微紧,透过敞开的屋门望着正大步走近的身影,不敢迟疑,只好深吸一口气,起身跨出殿门,亲自迎上去,在他面前盈盈下拜。

“不知陛下驾临,侄媳未曾远迎。太子殿下连日疲累,正值昏迷中,无法出迎,望陛下恕罪。”

她低垂脸颊,高高梳起的发髻下,恰好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在灿烂晚霞的映照下泛起一层旖旎柔光。

萧恪之在她面前两步处驻足,锐利的目光划过那段脖颈时微微一闪。

“起来吧。”

他又走近一步,慢慢俯下身,托住她的手肘将她扶起。

低沉而粗粝的嗓音里没有半点情绪的波澜,教楚宁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唯有隔着衣物贴在胳膊上的那只宽厚而滚烫的手掌让她一下回忆起后苑凉亭中的那一幕。

她不禁一怔,大着胆子抬眸望向他的眼,被他牢牢握在掌中的那一截胳膊也试着轻轻挣了挣。

这一回,他没再抓着不放,只顺势松手,移开视线,道:“朕听说太子病倒了,特意来看看他。”

说罢,不待她回应,径直从她面前行过,往正殿方向去了。

内室中,太医令一面替昏迷的萧煜诊脉,一面向一旁守着的一名侍女询问情况。萧恪之也不进去,只坐在外间的榻上静静等着,冷峻的面容上毫无表情。

原本留在殿中的其他侍女都被他挥手遣到屋外去了,门口如威严雕像一般肃立的两个随身侍卫令她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候着。

楚宁看一眼不远处躺在床上的萧煜,确认他仍在昏迷中后,便伸手取过案上的茶壶,亲手替萧恪之斟了一杯热茶。

“请陛下用茶。”

她一面双手捧着茶杯送至他面前,一面悄悄抬眼观察着他的反应。

就在他伸手接过茶杯时,她的指尖轻轻挪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勾着他的虎口处轻轻擦过。

短暂的一瞬触碰并未令他有半点反应。他始终垂眼望向冒着热气的茶杯,面容冷峻。

楚宁仔细观察着他,见状不由有些失望,便要收回试探的手。

然而指尖还未离开杯壁,他却猛然攥住她的一只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拉近几分。

她上身克制不住地前倾,刚好在他面前不过几寸的地方停下,正面迎上他的视线。

盛着热茶的茶杯恰好横亘在二人之间,一缕一缕湿润的雾气蒸腾而起,悄然浸透她洁白的面庞与嫣红的双唇。

萧恪之的目光落在她愈显柔软的唇瓣上,面色不变,唯有喉结微微滚动。

幽深的目光令楚宁浑身轻颤,双颊慢慢染上一层绯红。

“奉茶时,专心些。朕还未接稳,你便抽手,若打碎了如何是好?”

他慢慢将茶杯从二人中间挪开,握在她腕上的手掌却仍未放开。

楚宁咬了咬下唇,因白日的哭祭而红肿的双眼愈发显得柔弱动人。

“是侄媳的错,求陛下恕罪。”

萧恪之睨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慢慢松开手,扶着茶杯啜饮一口。

楚宁站直身子,才要退到一边去,就听内室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忙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转过身去,正见到太医令从内室出来。

“太子如何?”萧恪之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询问。

“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实乃因近日操劳过度,又兼郁结于心,才昏睡过去。待醒来后,好生修养便可。”

“操劳”本在情理之中,而“郁结”二字,便耐人寻味了。

太医令说罢,将方才拟好的方子奉上。

萧恪之坐着没动,楚宁便伸手接过,道谢后命人赏银。

“罢了,既然无碍,朕便回去了。”

他说着,从榻上起身,朝外走去。

楚宁跟在后头躬身行礼,心中仍是纳闷他到底为何而来,便见他忽然停下脚步,重新回过神来,始终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待太子醒来,记得告诉他,朕已来看过他了,要他好好养病,不必太过忧心,储君乃国本,朕尚未婚配,膝下无子,往后,东宫之位仍是他的。”

楚宁心下震惊不已,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他已转身踏出正殿,只余夕阳下的一抹高大宽阔的背影。

可饶是如此,镜中的她仍旧纤柔貌美,宛如枝头娇花,待人采撷。

这一身姣美的皮相,从来都惹人注目。

身后替她梳发的侍女看着镜中的人影,先是一阵惊艳,随后就悲从中来。

这样的美人儿,身在岌岌可危的东宫,只怕时日不多了。那她们这些普通的侍女呢?连贵人们尚且难以自保,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只有更凄惨的下场。

这般想着,她的眼眶倏尔通红,拿着玉簪的手也颤抖起来。

“嗒”的一声,玉簪不小心落在妆台上,她吓了一跳,忙低头认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哭音:“奴一时不察,求殿下恕罪。”

楚宁看着她的可怜样,哪里还不知她方才在想什么?不只是她,东宫里里外外所有人,哪一个不惊慌害怕?就连朝中,恐怕也有许多人彻夜难眠。

她不禁轻叹一声,拾起掉落的玉簪插入自己的发间,道:“好了,你下去歇一歇吧,不必这样惊恐。”

这话也不知是安慰那侍女,还是在安慰自己。她望着镜中自己未施粉黛的面庞,伸出食指沾了薄薄一层敷面的脂粉,涂抹在唇瓣间。

原本柔润嫣红的双唇顿时多了几分脆弱的苍白,越发令她整张脸显出楚楚的风情。

她也不知自己还有几日能活,越是如此,越该抓住最后的机会。

……

光天殿里,萧煜也已起身穿戴。

侍女才将他的外袍披上,正捧着腰带要扣。楚宁进屋见状,自然地接过侍女手里的腰带,走带萧煜面前,伸手环着他的腰替他系玉带钩。

“阿宁。”萧煜见到她,始终阴沉的脸色终于有片刻缓和。他张开双臂想像平日一样将她拥在怀里,她却已自然地转身离开,行到桌案边,亲手捧着温茶和药丸,道:“殿下,别忘了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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