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若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灿烂一笑，“当然！我看到您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您一定会是我师父！”
修云安看了她一眼道：“所以你根本没有认错人，你是故意的。”
封若脸上的笑容僵住，她眯了眯眼睛，若是现在放弃未免太可惜，于是噗通一声径直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地板相撞瞬间发出一声闷响。
封若瞬间就疼红了眼眶，她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师父，如果连你也不肯要我的话……我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修云安看着跪在自己床边的少女，语气稍缓，“你父母家人呢？”
“我母亲刚生下我就去世了。”封若红着眼睛道：“五岁那年我和姐姐跟父亲在逃难中失散，我跟姐姐一起相依为命长大，姐姐原本定了门好亲事，偏偏那家人欺我们孤苦无依，竟要逼我跟姐姐一起去做妾……”
“姐姐不堪受辱，就——”封若抽泣了一声，咬着牙道：“我拼死逃了出来，却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我听人说有些仙人喜欢收徒弟，便想去那些门派拜师，可是在山林之中迷了路，险些要死的时候就碰到了师父你。”
封若眼中的泪要掉不掉，小心翼翼地抓着修云安的衣袖，“师父，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缠着你，可是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我被抓回去一定会死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修云安有些不忍地看着她，“你先起来。”
“师父……”封若期待又小心地望着她，“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真的。”
修云安叹了口气，“罢了，你便随我回清山派。”
封若惊喜又无措地看着她，“师父！？”
“待回门派行完拜师礼上了门派玉牒之后再叫——”
“师父！”封若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扑到了她怀里。
修云安僵直着胳膊任由她搂住自己的脖子，颇有些手足无措，她果然还是不习惯同旁人如此亲近，然而到底也没有将人推开，动作有些僵硬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有些不太自然的生硬，“你先起来。”
封若将喜极而泣着四个字表演地淋漓尽致，她跪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修云安，郑重道：“师父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您好的！”
——
清山派作为排名第一的门派还是非常有底蕴的，光是山门封若就跟着修云安进了十道，路上碰到的弟子皆是白衣玉冠仙气飘飘，无一例外地都会对修云安行礼。
修云安带着封若找到了清山派的现任掌门宋临渊，宋临渊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实则已经百岁有余，见了修云安恭恭敬敬地冲她行了个弟子礼，“小师叔，您怎么过来了？”
封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她姐只打听到修云安修为很高，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辈分更高，清山派的掌门人她爹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行弟子礼沾亲带故地喊声师伯。
修云安简洁明了道：“我要收个徒弟。”
宋临渊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满面道：“小师叔您终于愿意收徒了！我这便将消息发出去，让各大城池和世家挑选资质上乘的孩子送过来，您可以好好挑一挑。”
“不必。”修云安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封若，“我只收她一个。”
宋临渊看了封若一眼，皱了皱眉，“小师叔，这恐怕不妥。”
“为何？”修云安道。
“咱们清山派的弟子都是经过层层遴选和考试才能入门上玉牒，这位小姑娘资质品性如何尚未明了……”宋临渊顿了顿，“还请小师叔三思。”
“她练气六层，资质上乘，天灵脉，曾救我一命。”修云安语气淡然道：“不可？”
宋临渊看向封若的目光陡然一变，改口道：“小师叔的眼光向来是不会错的，明日我便着人给师妹送玉牒过去。”
修云安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宋临渊受宠若惊道：“不辛苦不辛苦，小师叔您慢走。”
摇身一变成了清山派掌门师妹的封若有点懵，她乖巧地跟在修云安身后，一直等到她跟着修云安站在一座破败的小院子前才猛地回过神来。
修云安眼底微微浮现出一丝懊恼，她忘记让掌门给封若重新安置一处院子了。
封若看着这座比她家柴房还要破旧上几分的小院子，震惊道：“师父，这是你的住处？”
修云安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你若不喜我便重新换一套给你。”
封若好奇道：“师父一直住在这里吗？”
修云安想了想，虽然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山无上崖闭关，但是不闭关的时候确实是住在此处，便点了点头。
封若有些兴奋地推开院门，“我要看看师父住的地方！”
不等修云安制止，封若已经收回了手，其中一扇老旧的门板嘎吱响了一声，颤颤巍巍地跌在了地上。
封若：“……”
“咳，那扇门是坏的。”修云安赧然道。
封若冲她露出个明快的笑容，“没事师父，待会儿我帮你修好！”
修云安看着面前这个冲自己笑得灿烂的少女，怔愣了一下。
“师父快带我进去看看。”封若拉住她的手，缠在她身边不停地问这问那。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问的。
整个院子就五间房子，唯一有点人活动迹象的就只有最左边那间屋子，里面除了一张简陋的床铺和桌子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封若忽然觉得修云安不收徒弟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她养不起徒弟。想到这里封若便问：“师父，你有钱吗？”
修云安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了一小袋灵石递给了她。
时隔几日封若又看到这个熟悉的小钱袋，嘴角微微抽搐，“师父，你该不会就只有这些吧？”
修云安认真的点了点头。
封若震惊之余又有点说不清的滋味在里面，“那你当时就把全部家当都给我了？”
修云安道：“你看起来很可怜。”
封若：“……”
其余几个房间都是灰尘遍布，封若刚推开门那门板就散了，紧接着就被熏了一脸灰尘，她咳嗽着用手扇了扇，转过头看向修云安，发现她耳朵尖都变得红彤彤的，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真他娘的可爱。
封若轻轻咬了咬舌尖，乖巧地笑道：“师父，今天晚上我睡哪里呀？”
修云安蹙眉想了一下，“你……先去弟子舍休息一晚，我去找掌门给你分个新院子。”
“师父，我喜欢这里。”封若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我谁都不认识只认识师父你，我不要去弟子舍，我要跟师父一起住。”
徒弟和师父在一个院子里是比较常见的，更何况她们两个都是女子，更没有什么避嫌之说，只是这院子太过破旧，修云安有些过意不去，“这里太破旧。”
“我可厉害了师父，三天之内我能让这里焕然一新。”封若扬了扬下巴，冲她眨眨眼睛，“师父师父，一起住嘛。”
修云安点点头，回想起之前别人家的师父教养徒弟的模样，板着脸有些艰难道：“那你要乖乖听话，听话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封若差点没憋住笑声，她将头抵在修云安的肩膀上闷声笑道：“我一定会乖乖的，师父。”
修云安默默地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成功地哄了徒弟，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今晚先睡我房间吧。”
封若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