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湙！”段烨冷喝一声。
沐湙无所谓的笑了笑, “我不过是有几个想问教主罢了。”
段妙终于看向他，“你想问什么？”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沐湙提壶斟茶，动作优雅, “我要单独跟你说。”
不等段妙回答段烨已经先出声道：“你休想, 妙妙我们走。”
沐湙也不阻止，自顾喝着那凉透了的茶。
段妙知道自己不能答应他, 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可想到四雪身上的蛊，她咬了咬牙道：“是不是你问完，就会解蛊。”
沐湙抬眼一笑，“自然，难道我还想和那冒牌货一起死不成。”
他又瞥了眼段烨，眼里是凉薄的玩味，“何况我的功力都被你封住了, 我还能对教主做什么。”
段烨却并没有因为他轻巧的话语而放松，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不明白, 沐湙要做什么。
段烨还是不愿意让段妙单独和他在一起，于是起身去拉她。
“哥哥。”段妙却道：“他不敢做什么的, 让我跟他说几句。”
沐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段烨知道她对四雪心中有愧，见她态度坚决, 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哥哥就在外面。”
他眸色凌厉, 警告的看了沐湙一眼，才转身走到了外面的走道上。
沐湙却忽然开口，“少主不妨再走远些。”他讥笑道：“这一墙之隔的……与你在里头有什么区别。”
听着逐渐走远的脚步声，段妙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语气微凝道：“你快说吧。”
沐湙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想不到, 如今连一个冒牌货都能让你如此上心。”
段妙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你要问什么就快问。”
沐湙眼中却升起了一些期盼，他痴痴的看着段妙，“妙妙那么在意那个冒牌货，是不是说明你也在意我？”
段妙蹙起眉，“四雪不是冒牌货，他跟你不一样。”他不会像沐湙一样的不择手段。
“不一样……”沐湙忽然抬起手想去抓她。
段妙猛地起身避开，厉声道：“你干什么！”
沐湙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他的神情开始陷入癫狂，“那我改，我改呢？妙妙可不可以重新喜欢我。”
段妙不知道原身听到这话会如何，可她不是原身，她没有他们过去十多年的感情，对她来说，沐湙就是个可怕危险的存在。
段妙回视着他，慢慢的摇头。
沐湙收回手，眸中的神色一变，竟然又笑了起来，在阴暗的地牢内这笑声尤为瘆人，“不喜欢啊……对了，妙妙现在喜欢的是楚辞。”
沐湙站了起来，段妙立即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我也可以学啊，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在床上是怎么侍弄你的……”沐湙的声音透着噬骨的狠意，“舒服吗？”
段妙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会相信沐湙是真的要解蛊，他要见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来羞辱她吧。
段妙转身就要离开。
沐湙又叫住了她，“怎么，妙妙不想让我解蛊了吗。”
段妙步子一顿，又不得不的重新转过身。
沐湙转动着食指上的阴沉木扳指。
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痛苦，段妙也紧张的揪紧了心。
忽然，沐湙身形一晃撑住桌面，唇角沁出了一丝血迹。
“蛊……解了？”段妙愣愣的看着他。
沐湙擦去血迹，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放大，“哈哈！哈哈哈哈！！”
“解蛊？”沐湙抬起眼皮，眉目间是扭曲的狂妄，“我只是催动了我体内的母蛊，我心痛至此，又怎么能让你们好过呢。”
段妙大惊，催动母蛊……那四雪岂不是……
“也不知道那个冒牌货的心脉伤了几分。”沐湙叹了声，撑着身体坐了下来，喝下一口冷茶，冲下了满嘴的血腥。
段妙不敢再耽搁，立刻跑了出去。
沐湙阴沉着脸将茶盏搁到桌上，水面上浮着几缕血丝。
段妙和段烨匆匆赶去了扶月堂，一到那儿才得知就在方才四雪忽然一连吐出了数口血，如今已经昏死了过去。
段妙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形消瘦的四雪，用力的攥紧了手心，那个疯子究竟要做什么！
段烨问庄鹤延，“堂主还是找不到解此蛊的方法吗？”
庄鹤延叹道：“沐湙的蛊术之高少主也是知道的，我已翻遍典籍却还是找不到解法。”
段烨脸色沉凝，沐湙甚至不要自由也要这么耗下去，实在是棘手。
……
卯时才过，天将破晓。
段妙懒懒的靠坐在宽大的宝座上昏昏欲睡，听着座下弟子的禀报。
手肘支在虎头上，指尖撑在鬓边，双眸内惺忪氤氲着水气，眨啊眨的尽盯着楚辞瞧了。
弟子禀报的事情左耳朵进去，打了个转就又从右耳朵出去了。
实在是段烨防的紧，段妙只能每日起个早，趁着议事的时候见他一面。
楚辞见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尾就沁上了水泽。明明困倦的紧，却还强撑着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生怜爱。
段烨见两人明目张胆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心里又不是滋味了，环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楚辞身上，“那这事就由你去办吧。”
楚辞上前一步道：“是。”
嗯？段妙坐直了身子，“办什么事？”
段烨拧起眉心，“合着你就光坐着，一个字也没听是吧。”
段妙面上微哂，小声嘟囔着埋怨道：“哥！”
段烨忍了忍，“苍山派联合了几个大门派，偷袭了我们在岭南的分舵，不仅打伤了众多弟子，还抓走了陈舵主，我命楚辞去苍山派将人救出来。”
段妙坐不住了，“就他一个人去？万一苍山派设下了埋伏，那不是很危险！”
“自然会有其他弟子一同前去接应。”段烨淡道：“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这香主的位置也不必再坐了。”
段妙瞪着他，他分明是公报私仇，故意把楚辞支出去。
楚辞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心头一软，勾了勾唇，“教主不必担心，属下会尽快回来的。”
段妙黯然的垂了垂眼，她不想他走，这一趟出去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他们剩的时间本就不多了……
夜里，温若灵敲响了段妙的房门。
“教主，楚香主求见。”
段妙正解下辫子上的铃铛，她捏着铃铛往桌上一拍，娇声道：“不见。”
她知道哥哥的命令楚辞不能违背，可是她一想到两个月甚至更久都见不到他，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明日我就要走了，妙妙当真不见我？”外头传来楚辞的声音。
她怎么会不见他，那句“不见”也是她赌气说的，段妙咬了咬唇，起身走了出去。
她走到廊下，楚辞正站在石阶之下看着她，如画的眉目里带着缱绻的笑意。
“你怎么进来的。”段妙嗡声嗡气的问他，“这外头不是守着弟子吗。”
“我去求了少主，来见你一面。”楚辞朝她虚一招手，面露难色：“可少主命我只能在院中，这次……得妙妙过来了。”
段妙本就一直忍着，听他这么说立即几步跑下石阶，扑到了他怀里。
楚辞抬手拥住她，将她压入怀中，低垂下头用唇瓣缠磨着她的耳廓，低声道：“妙妙……说你想我了。”
站在不远处的温若灵瞬间涨红了脸，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鞋尖看，而后面红耳赤的又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楚辞身上的气息将段妙包围了起来，喉间喷洒出的温热呼吸打在她耳畔颈间，段妙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了那天夜里的种种，连抓着他衣襟的手都是抖的。
楚辞在她的后腰处轻捏了一下，轻声蛊惑道：“说话。”
段妙颤的更厉害了，无力的轻声道：“我、我想你……”
不等她说完，楚辞就偏过头封住了她的唇，唇舌交磨之间她听到他被模糊了的声音——
“我知道……妙妙想我了。”
他又何尝不在思念她……抓心挠肺。
难分难解的缠绵让段妙脑袋发懵，楚辞将自己的一腔思念都化作了行动，段妙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等楚辞松开她时，段妙还颤着眼睫小嘴微微张着，急促的喘着气，唇瓣已经被他弄的绯红不堪。
楚辞的呼吸同样紊乱，他揩去她唇角晶亮的水泽，哑声道：“妙妙别总这么勾我。”
“我没有！”段妙瞪圆了眼睛，努力为自己解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双眸湿漉漉的样子，就像是被欺负狠了一样……可他却卑劣的想要欺负得更狠一些。
楚辞咬紧了牙关，抚了抚她的发顶，“明日右史会和我一同离教，我这次会去的久一点。”
和空海一起……段妙一下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她急切的攥紧了他的衣襟，“我和你一起去！”
楚辞笑了笑，“我若是再把你拐走，少主只怕是不会放过我了。”
此行危险重重，他自己都未必有把握，更不可能让她陪他犯险。
段妙急道：“我可以帮你！”虽然现在剧情已经变了很多，和书里写的都不一样了，但她起码知道哪些人是可信的，哪些是不可信的。
楚辞吻了吻她的发顶，并不松口，“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万不可出教，记住了？”
段妙知道他心意已决，而且他说的没错，她要是再溜出去段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反倒坏了大事。
“那你一定要小心！”段妙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楚辞颔首应下，他极眷恋的抚着她娇俏俏的脸颊眸色越来越深，许久，才听他轻声道：“妙妙会等我回来的，对吗？”
询问的话语中带着不易觉察的恳求。
段妙呼吸一顿，压住心口的苦涩，“我等你回来。”
起码，在他夺回皇位之前，她还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