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姻又嗯了一声，这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了。
青鸾接着叨叨了一大堆府里日常的小事，仿佛晏姻是出去了多日才回。
“公主，今日从不出后院的朱四突然出来了，她那脸把太后宫里的嬷嬷都给吓着了。”
晏姻哼哼一句，“今日府里还真热闹。”
鸡毛蒜皮之事她不大想听，明日就要离开，也没必要再听。
打了个哈欠，她交代青鸾道，“把院门关好，狗放出来在院子里散着，火烛都检查一遍就去睡吧，明日还得早起收拾东西呢。”
青鸾一一应着，又问，“卫云娘母子您安排她们住哪？”
“有管家和慧儿给她安排，你放心吧。”咕哝一句，晏姻翻身睡去。
提心吊胆当晋王妃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青鸾看着酣睡的晏姻瘪嘴，好好的王爷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若说，这王爷真是顶好的，自家公主对他又是咬又是挠的，戳都戳了两回，人家也没把她怎么着，也不勉强她去侍寝，由着她胡来。
只是自家公主浑闹得都没边了，今日竟然去买了座青楼。
她也不差赚那点钱呀，不懂。
翌日，天还未大亮，静月阁的院门就被拍得山响。
青鸾披了衣服出去，没一会又见了鬼般跑回来，将还在做梦的晏姻摇醒，“公主，出事了。”
晏姻翻了个身，惺忪着睡眼道，“出什么事了，李钧给我送休书来啦？”
“不是，卫云娘死了！”
嗡，晏姻半睁着的眸子猛地一乍，瞳孔瞬时大了一圈，头仿佛被大铁锤敲过一般，只听死了死了死了两个字在脑子里盘旋萦绕。
“谁死了？”
“卫云娘！”
“卫云娘怎么啦？”
青鸾就手泼了碗隔夜茶在近乎魔怔的晏姻脸上，“卫云娘，死了！！！”
晏姻一个激愣直挺挺坐了起来，呆愣半晌，突然眼一闭又倒了下去，吓得青鸾又是掐人中又是朝她脸上喷水，好一阵忙活才把她抢救过来。
颤微微，晏姻抓着青鸾的手，哽了好一会才道，“卫云娘怎么个死法，啊？她是被毒死的，还是被烧死的，还是淹死的？”
“都不是，她是自戕上吊死的。”
又添新死法了。
晏姻哎呦一声，狠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再穿回去。
李钧昨日不让人进府，她偏要带进来，现如今人在他府上自杀了，外边人知道了都会认为是他克死的。
这锅李钧那厮会背？
他还想着娶第十九位王妃，他会跟她完？
“公主，您快去看看吧，管家不知以什么名义给她办后事，等您拿主意呢。”青鸾推了推呆怔怔的晏姻。
“王爷他老人家可知道这事，啊？”晏姻要哭不得嘴瘪。
“知道，这么大事他能不知道，这会他已经请了仵作来验尸了。”
晏姻头又被敲了一捶，嗡嗡直响，胡乱梳洗一番随青鸾来到了客房。
老远就听见卫云娘三个孩子哇哇嚎哭。
不知为何，晏姻觉卫云娘不可能自杀，她没有自杀的理由。
她为了三个孩子不惜卖身为奴，又为了将孩子留在身边，明知高攀不上李钧，还是委屈自己进了晋王府。
就这样的女人，她不可能丢下三个孩子去自杀。
客房门口，李钧肃脸正听仵作说着什么，从他时而点头，时而蹙眉的表象来看，事情似乎不太简单。
晏姻也不敢看他，别别扭扭挪到一边让几个婆子将卫云娘的三个孩子抱至别处哄着。
管家见她来了赶紧过来请示，“王妃，您看卫云娘的后事如何处置为好？”
晏姻正准备说以晋王侧妃的礼仪下葬，无意扫见李钧以一种待会找你算账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晏姻吞吞唾沫，话到嘴边改了口，“就以我干姐姐的名义下葬吧。”
昨夜至今晨，王爷就没承认过卫云娘夫人的身份，如此，王妃干姐姐这个名头最适合不过，管家得令下去安排。
晏姻又叫来慧儿，是她昨晚送卫云娘到的客房，又是她今早发现卫云娘自杀的，得找她先问问缘由，看有何异样。
慧儿怕晏姻怀疑她，没等她问，自己先开了口。
“做个晚上奴婢送卫云娘来客房，她还问奴婢每月月银多少来着，说不妄想当个主子，就在府里做个下人养活三个孩子就可。”
“今早奴婢挤了鲜牛乳想着早些送来给她的三个孩子喝，哪知一进门就发现她挂在房梁上，哎呦，吓得奴婢腿都软了。”
“好好的，她不想做主子也没人逼她不是，怎么就想不开自戕了呢。”
慧儿絮絮叨叨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晏姻点点头，似听出了点名堂，问，“你早上进来她门没上闩？她就死在她三个孩子面前？”
“可不是吗？就挂在三个孩子眼面前，哎呦，辛亏她几个孩子睡着没瞧见她挂着的模样，要不然呐，得做一辈子噩梦。”
说完，慧儿不忘补一句，“王妃，她可不是死在吃喝上，这里面可没奴婢什么事。”
晏姻睨了她一眼，没说话，现在判断是何死因还为时太早。
不过，可以判定的是，卫云娘断不会当着她孩子的面行这些事。
这其中有蹊跷。
正琢磨着，李钧听仵作说完事，打她面前过。
晏姻赶紧福身对他行礼，笑得如初生的朝阳般和煦，“王爷早，妾身给您请安了。”
晏姻给李钧请安？
这种事从未有过，此乃破天荒的头一遭。
李钧愣了一瞬，随即唇角勾了勾，心安理得的接受，挺胸背手道，“起来吧。”
晏姻起身仍看着他笑，内心却希望他快些走，她好去找仵作问个究竟。
但李钧没有马上走，而是敲敲脑袋作健忘状，“本王昨日好像跟你说过什么，记不得了，你帮本王想……”
“您说看上赵将军的妹妹了，让妾身一个月之内给您娶回来，妾身保证办到。”
晏姻甜甜答着，笑得讨好。
“嗯，亏你还记得。”李钧点点头要走，忽又瞟了晏姻一眼，“王妃，你干姐姐仙逝，你该哭才是，笑得太艳下人会认为你没甚良心。”
说完，李钧缓步离去。
晏姻：你就有良心了，啊？你府上刚死了人，你却想着找女人，等着吧。
在他背后一顿拳打脚踢后，晏姻喊住了收拾东西要走的仵作，“你查验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