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可真的误会我了,臣弟不过是想求个安稳罢了,别人不知道,难道大哥自己也不知道您到底派过多少杀手想暗地悄无声息地除掉我吗?”他望向陈嘉元,一字一句,清晰明了,“我不争不抢,不过也是想让大哥安个心罢了,可大哥您似乎还是对我误会颇深啊。”
“误会?”他冷笑出声,眼神盯着陈嘉赐死死不放,“若不是你,父皇又岂会对我日渐冷落,分我权利,夺我兵力,我为了那张龙椅兢兢战战走到今天,凭什么要落得这样的结果!”
“所以父皇变成如今这样,就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你,你们,还有父皇!”他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指着陈嘉赐大声说道:“你们都只觉得我不学无术,认为我能力不足,可又有谁知晓老子为了这皇位!为了太子之位付出过多少!父皇他几时认认真真正眼瞧过我,看到过我的辛苦!我今天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证明我自己罢了!”
陈嘉赐眼神微凝,看着太子这副模样,待他说完片刻才缓缓出口,言语里说不尽的怅惘跟无奈,“大哥,你这是造反啊。”
“若非你们逼我,我又何须走到这一步!”他的手止不住颤抖,连声音也沾染上了抖意。
忽然他慢慢偏过头,朝身后递过一个眼神,沈书婉暗叫不妙,情急之下竟直接脱口而出:“殿下!”
电闪火光之际,秋风挣脱侍卫压制的同时,陈嘉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完美的侧身恰好躲开一道银光,从四处不知何时跳出一群杀手,他们个个面目不善。
就在那一句话的功夫里,场面一度混乱。
半空中成千上万支箭犹如密密麻麻的细雨从天而降,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径直朝他们射了过来!
可怜的七皇子就这么被乱箭射死在地,临死前都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拿了太子一点兵权,竟然就这么草草了事地死了。
而太子陈嘉元却早已被保护至安全范围内,冷眼望着难以逃脱的陈嘉赐,眼角的笑意愈渐浓厚。
本以为他此番必死无疑,却有人捷足先登,一行于太子完全陌生的人赶了过来跟太子安排的杀手混在一起,秋风护住心切,将陈嘉赐推开很远,自己却替他挡了那几十支箭。
“秋风!”
“主子,你快走!别管我!”
秋风是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的人,陈嘉赐在宫里,完全信任之人不多,秋风却定是其中一个。
“主子你在这我还得分心保护你,快跟沈姑娘离开!”
激烈的厮杀场面,秋风借助剑撑住上半身,透过陈嘉赐身后看到奔来的沈书婉,认真看着陈嘉赐,嘴角一咧,擦去边上的血笑道:“主子你可得保护好人家沈姑娘,她是个好人。”
远处的太子见到跑来的沈书婉,先是一怔,慌张扫过两眼混乱的场面,生怕会伤到她,随后看到她径直朝陈嘉赐跑去,面色担忧将其扶住,眼里的焦急和关切是对他从未有过的情感,心中的担忧瞬间化为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听不清她对陈嘉赐在说什么,却只看得到沈书婉紧紧握住陈嘉赐的手,一直安抚,却连半个眼神都不曾给过他。
“殿下,那不是沈姑娘吗?她竟然是十三皇子的人?”
太子看见陈嘉赐跟随沈书婉离开时,有意亦或无意瞟过来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恍惚。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今日要杀的人被他视为心头血的女人救走。
“你去干嘛?!”身边的人忽然一动,然后骤然怔住,太子微侧过头厉声呵斥道。
那人也是一愣,不知何意,只得讪讪答道:“属下这去将他们二人杀了,殿下您今天的目的不就是杀了十三皇子么?这.....”为什么又要拦着我呢?
“不用去了,沈以臣正领兵往这边赶过来将门口堵死,在这宫里,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那人担忧地望了一眼太子阴沉的脸,只觉就在一瞬间殿下竟然颓废了许多,仿佛...仿佛丢了颗心一样。
可主子的事,做奴才的不敢问,也只得默默吞下心中所想,乖乖闭嘴。
“你来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陈嘉赐拉住沈书婉,第一回厉声问道。
沈书婉不被他这模样吓到,抬起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担忧害怕,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死死攥紧陈嘉赐的手,像是眼前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抖着声线说道:“就是很危险,我才来找你啊!”
小雪悠悠落在她扬起的小脸上,她说的极其认真,陈嘉赐听得也极其认真。原本那双生来有银河在里面的眼睛此刻在眼角却布满猩红的血丝,陈嘉赐动动嘴,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她,却一直没有说出话。
“先别管这些!我爹正带人往这边赶过来了,只要不从这边,能从哪边安全离开你就赶紧走!陈嘉元今天是下定决心非要你的命不可了,你必须赶紧离开!”
“我不能走。”
沈书婉没有想到他竟然拒绝得如此果断,先是一愣,随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我母妃还在宫中,我若是走了,他们肯定会拿我母妃做要挟,我不能让我母妃一个人留在宫中。”
“那就带云贤妃一块走,总之你现在在宫中很危险!”
她刚想转身拉着陈嘉赐离开,却被他往后用力一扯,沈书婉身形不稳,就径直扑在了陈嘉赐怀里。
他低声叹了口气,在沈书婉耳边却是说不尽又道不出的心酸与无奈,“书婉,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今天我和大哥之间没有一个人死,这出了鞘的刀就不可能收回,这场皇室之间的战乱就永远结束不了。既然事情因我们而起,那也应由我们而结束,否则只会有更多无辜受累者被牵连,只会死更多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像是沉重的雕花大弓,卯足了劲后,箭矢决绝射在闻者的心上,生疼到呼吸困难。
“刀已经出鞘,沾不满血,就永远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