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婉嘴角禁不住地抽了抽，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话红了耳根。

“说正事！你那边如何？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指他们这次的商议。陈嘉赐收敛了玩味之意，换上一副认真的态度，面色笑意淡淡：“他们这次说是进攻，实则只是个幌子。”

沈书婉望向他，心中一动，“他们做戏给你看？”

“当时在场人数虽多，看起来好的确把这事放得十分重要，不过我之前调查过了，在场真正有势力的不过两人，其余估计都是些下人假扮的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我，估计他们已经安排了部分人盯着我，就等着能瓮中捉鳖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忽地又皱起眉。

冷的？招待得也太不周全了，竟然给主子端了一壶冷酒。

好在陈嘉赐心思细，竟能在这种情况下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若是旁人，眼看鱼肉就在嘴边，估计也不会这么谨慎再反复确认里面是否有钩子了吧？

“对了，你看这个。”她忽地想起了什么，起身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无名指般粗细的小竹筒递到陈嘉赐面前，陈嘉赐眼神一暗，问道：“你怎么有这个？”

这竹筒不是一般的竹筒，常人看不出其有什么特殊性，只有熟知它的人才知道这个东西是陈国贵族皇室等人才配拥有的。

“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回来才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个东西，估计当时那一撞也是刻意安排的。”

陈嘉赐微眯起双眼，将其接了过来，把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神色愈发凝重。

“看来这次大哥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竟然拿这么多条人命、千里疆土和朝廷高官等人的性命做赌注！”

眉宇间闪过两分狠戾，手里的纸条被捏成一团，半晌过后方才放柔了声音开口道：“我先送你回沈家可好？”

沈书婉一愣，微咬牙恨恨道：“你要抛开我一个人去冒险？”

信里是卫将军派人捎来的情报，虽然只是平静地对太子的作为和目前面临的形式略微带了一遍，可二人都知晓其中的紧迫和危急。

既然陈嘉赐这么开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对策了。沈书婉心中郁结，咬牙半晌后恨恨道：“你是爬我拖累你了？我千辛万苦从沈家过来找你可不是为了你这句话的！”

“我怕你会受伤。”

“怕你大爷！”

“你先听我说...”

“腿在我身上，你还能让它不听我使唤不成？你把我送回沈家我在半路在沈家又重新跑出来！老娘我倒是要看看是你有能耐还是我！”

沈书婉怒火蹭蹭地冒，她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脾气，陈嘉赐见她这般模样，默然片刻才低声叹了口气，一把将人揽入怀里，在耳边轻声又无奈说道：“拿你没办法。”

她要是想去，那就去吧。如她所说，腿在她身上，她要是真想做什么，自己又怎么拦得住？况且只要她跟在自己身边，就断然不会让她身陷危险之中。

选择是她的，自由是她的，无论她选择什么，做了什么决定，自己只需要默默在身后保护她，让她毫无顾虑地往前跑，放手去做一切便好。

陈嘉元这回亲自请命带兵支援军队，打的无非就是可以亲自确保不让他们得到有效援助，废一座城一片土地又如何，只要他那个亲弟弟能死！

“殿下，皇上传令过来，责备我们为何这个时候还未到达前线，说...说是不是太子殿下您故意怠慢，能力欠缺所致.....”

“哼！”陈嘉元听到这话后不甘心地冷哼了两声，锐利的眼睛扫过跪在地上浑身微颤的士兵，两道粗眉狠狠蹙起，“你回父皇，就说路上不顺，我军人数众多，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前去了，叫他不必担忧。”

他故意怠慢又怎么样？陈嘉赐现在的生死安危不就完全掌握在他手心么？父皇那么偏心他，对自己这个真正的太子却不闻不问，行为严苛，从不舍得施舍半句夸奖之话，现在还怀疑他的能力。

心中积攒了多年的嫉妒如同浇了酒的火势，一经点燃便再也无法收拾。他才是太子！他才是未来陈国的主人！他才是父皇应该重视的人！既然父皇您那么疼爱十三弟，那儿臣便早日送他上西天吧！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颜幕僚有没有来信？”

“回殿下，已经攻入最里层了，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东夷再次来犯，恐怕...”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低，他心中害怕。

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太子兴许只是被剥掉太子之位，他们这些下人剥的，可就是脑袋了。人就一条命，何其珍贵。丢了可就真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知道了，十三殿下呢？他的行踪可有新进展？”

“不曾有。”

陈嘉元安逸地骑在马上，朝他摆了摆手，嘴角的狠戾与阴险愈发张扬。

如今情势肉眼可见地紧张，再这么拖下去无所作为那他们几万将士便真要全军覆没了。卫将军按照他们之间的暗号于夜里会见陈嘉赐。

“将军，您给我的消息我已经看了，现在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卫将军坚定道：“殿下尽管吩咐。”

“帮我拿到颜幕僚和东夷之间相互勾通的证据，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他与太子之间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一并交个我，大哥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怪我不认兄弟之情了！”

卫将军心中默然，对于今天这样的局势他并未感到丝毫意外，皇家的纠葛，从来不会和和气气地散开，只要刀刃一出鞘，就必然有一方流血。

别看陈嘉赐之前看似是个不争不抢，淡于权势名利的皇子，生于皇家，又怎不明白其中的残忍？

于是早在懂事开始，他便在背后默默积蓄自己的力量和拥护，不为别的，只为有朝一日面对胁迫之时能有余力可还击。

连续下了三天大雪，地上积蓄了厚厚的雪被，很多年都不曾有过这般壮景了。

守着烤炉的沈书婉透过窗看向屋外，心中竟没由来升起一阵惆怅，正如压在树枝的厚雪，屋内的暖和如何也化不了屋外的冰冻，情绪堆在心头让她有一丝喘不过气来。

“咚！”

窗外忽地闪过两个黑色身影，沈书婉大惊之下，还未做出及时的反应，紧随着的便是几个倒下的沉重的身影和三两声低沉的闷哼。

“谁？！”沈书婉鼻尖微微一动，浓郁的血腥从窗口飘了进来，她下意识便从床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厚重的血腥味令她极度不适，甚至作呕。用衣袖捂住鼻子后疑问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