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李言蹊，好疼...”

身体好疼，疼到仿佛被车裂了一般，疼到神经已经麻痹了。

可是身体上的疼痛哪里抵得过心灵受过的创伤。

好像身体里面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被蚀心虫一点一点挤满，啃咬，吞噬，痛入骨髓，深深地融入了血脉，随着汩汩流动的鲜血带着蚀心的痛感遍布全身四肢百骸。

“李言蹊，我真的好疼。”

“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他好后悔为什么不果断阻止范少禹，为什么明知道范少禹这么做对段清允的伤害可想而知，明知后果不堪设想可他仍旧没有出手制止！

怀着不敢触碰的禁忌心理，眼睁睁看着段清允一步步走向今天的后果。

李言蹊生平第一次竟对自己这么失望和痛恨，除了用力抱紧段清允，低声哽咽，他此时显得如此无能为力。

段清允出事了。

这是范少禹在二人之间决裂后听到的第一句有关她的消息。

噩耗传回了范府，尤其是范夫人，脑中“轰”地一声猛地站了起来，险些有些不稳。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来着！！你还说看看看看！现在除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范家以后怎么好意思在段家面前抬起头来！我们怎么对得起段家！！”

范老爷也同样紧缩眉头，脸色沉重。“执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在那个女人面前就完全丧失了理智呢！”

传来的话说得很委婉，可是人都听得出里头究竟包含了多大的令人惊掉下巴的信息。

“段家那边能瞒一段时间就先瞒一段时间，”范夫人在屋里来回踱步，急得焦头烂额，“他们现在人呢？到哪了？”

“回夫人，还未回来。少夫人情绪低落，公子说不适合赶路，就暂且在外修养一番。”

范夫人刚想发作，被范老爷连忙制止，“算了算了，他考虑得也不错，一路舟车劳顿对她康复更不好，再说这事啊还得让他自己处理，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话说这么说，范夫人还是忧心忡忡，生怕自己这个脾气犟得跟牛似的儿子又犯什么毛病！

多少年了！少多年了都！他还对他那个丫鬟念念不忘！对她的死还过不去！

人死了，哪有还能复生的！

段清允在床上一直陷于昏睡状态，大约是自己不愿意醒，范少禹想进去探望，被李言蹊挡在了门口，眼神沉重：“你还是别进去了吧，她现在这样不就是因为你么？”

“她醒了吗？”

“还没有。”

“那我进去看看她，是我对不起她，我该死。”

望着露出痛苦之色的范少禹，李言蹊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的好友是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一直不愿意醒来，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要是醒了我就更不能见她了，她现在肯定厌恶我极了，所以言蹊，让我进去看看她，拜托了......”

李言蹊心中坚决，始终摇头不能让步。有什么用？范少禹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抱歉内疚又有什么用？就像他李言蹊一样，自责有用吗？现在悔恨当初对好友的纵容对段清允的伤害又有用吗？他瞒着段清允配合范少禹演戏，这一切到头来所有后果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无辜的女子。

“李言蹊，”范少禹第一回这么郑重认真地喊他，不是李兄，是李言蹊，“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好好照顾她，我...我这辈子已经没有爱人的资格了。”

他知道李言蹊那份情，那份因为自己而被阻挡的感情，对他，对段清允，他都是有愧疚的。

她陷入了一个沉沉的梦。

梦里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不懂情爱之苦的段三小姐，跟姐姐们上山求佛，途中偶遇了一个宝蓝色衣裳的少年，少年说话斯文沉稳，眼神温柔坚定，一举一动都好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