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白芷既是一族难得一见的天才，又是族主的大女儿。

这样的光环同时也给她带来了危险。四十年前，白芷遭人暗算，被当代金山寺住持耗费自己佛道修为所救。

也正是因此，因祸得福。白芷将佛力融合，此后妖力更为强大。修为进步神速。

四十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半辈子，对白狐来说，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在这四十年的时间里，白芷从三境巅峰一路突破至四境中期。修为直逼一戒。

“要是白芷妖王再早一点出手，说不定你就不用死了。”

虽然懒惰这么说着，但是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怜悯。

白芷一直在旁边观战，是故意看着暴食和懒惰二人失去战力，出手只会更晚，不会更早。

懒惰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此刻也不敢质问白芷。白芷妖王可能会忌惮的对象是七罪，而不是他。要是白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一并杀掉，懒惰是决计逃不掉的。

趁着空中两人正在交战，懒惰拖动虚弱的身子悄悄向后退。

要是被这两人交战的余波波及到，以场中二人的修为，他的下场不会比暴食要好到哪里去。

‘还真是狼狈啊。’

这就是使用懒惰权能的代价。

地面上懒惰的小动作不断，天上的战斗却打得火热。

“白狐—虚尾！”

双方并没有相互试探的意思，一出手便是自己的拿手绝招。

这一战，只分生死，不分输赢。

加上三条虚幻之尾，白芷的四条尾巴瞬间放大到几十米长，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接连向一戒扎去。

四只尾巴不仅方向各不相同，有先后次序，封锁出了一戒所有的退路。而且尾尖上凝聚有恐怖的妖力，原本柔软的毛发此刻都化作了穿心的钢针。

“神魂虽然强大，能让一戒重新获得巅峰时刻的修为，但是，肉体的衰弱却做不了假。要是真的被击中了，恐怕........”

懒惰皱着眉，猜想着一戒会以怎样的方式化解这一击。

虽然一戒现在的金身虽然璀璨，但是仔细看去，却有几分透明的感觉。

果然如同懒惰所猜测的那样，只见金色的人影一闪，一道长长的金色轨迹在空中不断延伸，在四条尾巴的缝隙之间灵活闪动，在狐尾形成合围之势之前居然冲破了合击，向着白芷冲去。

场上情况一下子从四条巨尾围攻一戒变成白芷一时间难以收回自己的尾巴保护自己，反而受到束缚，一时间被困在原地。

'好快！但是，果然神魂修出的金身没有那般强横。'

一戒没有选择硬抗发挥自己防御上的优势，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防御上并没有优势！

眼看一戒就要靠近到白芷的身前，以不擅近身作战的白狐来说，这个距离定然是不利的。更何况是防御能力堪比体修的一戒呢。

可是此刻白芷的反应却有些异常。

她的脸上却平淡的出奇，没有因为自己攻击的落空而失望，也没有因为一戒的靠近而惊慌。有的，却只有如最初的冷漠，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有古怪。’

一戒立刻鼓动全身的灵力向前猛击，巨大的风浪瞬间成型向前拍打在空气之上，借着反冲力，一戒前冲的势头猛然一滞，停在半空之中。此时已经晚了。

只见白芷那三条虚幻的尾巴居然以比之前伸长更快的速度往回收缩，刺耳的音啸从身后快速接近，一戒甚至都来不及回头，带着强大的灵力的狐尾一同抽打他毫无防备的背部。

一口含着淡淡金光的鲜血从一戒口中吐出，蒸发在空气之中。

背部表面代表金身的金色光华居然也在这一击之下瞬间消散，将内部干枯的皮肤暴露在外。

三条虚尾的抽击，打碎的不仅仅只是一戒的护体金身，还同时伤及到了他依托在金身上的神魂，那才真正伤到一戒根本。

一击之后仍不罢休，三条虚尾转眼间又追上了被抽向白芷飞去的一戒，攀爬缠绕在一戒的身体上，将其层层捆绑，他的护体金光在妖力的侵蚀下此刻也失去了光辉，变得晦暗，只留下淡淡一层贴着身体。

毕竟是一戒，比白芷早突破四境四十年的存在，即便是他被心结所困，寿元将近，再加上之前和原罪之间的争斗，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地步了，白芷也不敢毫无防备的将其放到自己的身边。

此刻从神魂状态下年轻的无忧再次变回了年老沧桑的一戒，他眼中的疲惫与浑浊在白芷面前无所遁形。比起金山寺万人敬仰的住持，他现在却更加像一个虚弱的老人。

强大的修为背后是快速消耗的寿命，这就是一戒的选择，他必须撑起金山寺。

“人三境寿数可达一百五，四境五百。这些你都没有，你有的只有力量。”

“........值得么？”

一声值得么，时间仿佛回到了四十年之前，当初她也是这么问的，只是眼前的人此刻却换做了他的徒弟，同样的苍老，眼睛中也是同样的光彩。

“唉。”

“果然是你徒弟。”

白芷摇了摇头，右手摊开，正对着被束缚拖动到自己身前的一戒。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年她就已经知道了。

【牵丝戏】

一条红丝线自白芷的细腻葱白的指尖连接到一戒的胸口，红色的丝线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却轻易的穿透了一戒的金身，深种在心脏内部。

“结束了。”

随着白芷轻轻的低喃，手上的红线从一戒胸口慢慢消散，最终没入指尖，没有一丝痕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直捆着一戒的虚尾却渐渐散去，没有了束缚，一戒的身体微微后仰，不断落下。

不知何时，一戒居然已经失去了气息。

尸体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仰面掉落，曾经只手便可翻云覆雨的四境此刻却化作了一具无言的尸体。

.........

“这一天我们已经等太久了。”

这句话又是对谁而说。只有白芷自己知道。

自从接过上一任住持的责任，一戒就在一直逼着自己，将自己榨干至油尽灯枯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是为了振兴金山寺，他只是在赎罪，这一赎，便是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