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丢下这句话,年满便拉着许瓒从艾柳姿身边走了过去。
“我们只同学过一年。”等走远了,年满才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们一点儿也不熟,在她说自己的名字之前,我一直都没想起来她叫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怪年满,高三那年的艾柳姿和现在的艾柳姿,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那个编着又粗又长的麻花辫,皮肤黑黝黝,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艾柳姿,和现在这个打扮时尚的都市女郎,论谁也无法把她们当做是同一个人。
“有些同学的名字,”许瓒微微偏过头,看着她低着头的侧脸,“我也想不起来了。”
“你也会吗?”年满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我以为只是我会这样。”
对上她的目光,声音依旧低沉,却也夹杂着一丝他没察觉到的温柔,“我也会。”
*
老槐树下,许瓒的车还停在那儿。
年满在距离老槐树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又重拨了一遍余子酱的手机。
感天动地,总算没听见那句:您拨的号码已关机了,只是响了好久,不过在年满要挂掉的前一秒钟,余子酱终于接起了。
“年满,”余子酱先出的声,“你回国了吗?”
“嗯,”年满应声,“你在哪儿呢,我没带家里钥匙。”
“我不在n市。”
不在n市?
“那你现在在哪儿呢?”年满压着声又问道,“你今天还回来吗?”
“今天回不来,”停顿了下,年满又听见余子酱说了句,“估计得两三天。”
刚刚还因为拨通了电话而感天动地的年满,此时只想擦一擦还没来得及掉出来的悲伤泪水。
没办法,只好又麻烦许瓒将她送到了她爸妈家,只留下行李箱孤单的守在门外。
……
车子停在小区外的马路边,年满低头去解安全带,“啪嗒”一声,安全带弹开了。
拉在安全带上的手指还没松开,她侧头去看他,车里不算一片漆黑,车前不远处就有一盏路灯,只是路灯大概是坏了,亮一下,灭了,再亮一下,又灭了,就这样不厌其烦的反复着。
“谢谢。”
“不客气。”
“那…再见。”
“好,再见。”
车门关上,已经走出好几步的年满又折回了身。
许瓒降下车窗,问她,“怎么了?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年满轻摇了摇头,迟疑了两秒后,还是开口对他说道,“你慢点开车,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好,我记得了。”
“那…再见。”
“再见。”
夜色浓郁,车外是耸立的高楼,万家灯火。
等年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片夜色里,许瓒才启动车子离开。
***
余子酱一直到周末晚上才回的n市,年满收到消息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人都快要睡了,哪里还愿意再折腾着跑回去。
周一早上,年满蹭着年爸的车去了公司。
九点,骆野通知开小组会。
阮单踹了踹荣翁的椅子脚,没反应。
于是一巴掌拍在荣翁背上,吓得荣翁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没好气的看向吓到他的人,语气不善,“你打我做什么?”
阮单揉着手腕,刚才一不小心多使了点力,扭着手腕了,“骆总通知开会,我叫你不醒,只好换个法子了。”
荣翁这才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你昨晚干嘛去了?”阮单凑近荣翁的脸,眼底有青色,眼里有血丝,“难不成做贼去了?”
荣翁烦躁的推开阮单凑过来的一张大脸,抓着已经够乱了的头发,“我两宿没睡了,能有精气神吗?”
“怎么了?”阮单疑惑的问,“有心事?”
“心你个头。”荣翁没好气的道。
“好好的你怎么骂人呢?”
年满恰好从车间里回来,见荣翁面色不佳,阮单也是生气的表情。
“师哥你们…又吵架了?”
阮单说,“他骂我。”
荣翁道,“老子什么骂你的?”
“师妹进来前,你骂我的。”
“你他妈扯淡。”
作为旁观者的年满,只觉得头疼。
年满记得他俩原来不这样的,难道是本性暴露?
一上午,荣翁冲了三杯速溶咖啡,在他即将要冲第四杯的时候,年满忍不住小心提醒道,“师哥,你白天喝这么多咖啡,小心晚上又睡不着。”
于是,还没来得及撕开的咖啡袋,又被丢了回去。
又端着空茶杯回到桌前的荣翁,心情极其郁闷,他揉捏着眉心,问年满,“师妹你说,为什么只有我倒不过来这该死的时差?”
“我也有一点。”她确实有一点,只不过没荣翁这么夸张。
“可阮单那小子就没有。”一想到阮单就没被这黑白颠倒的时差折磨,荣翁就更不服气了。
“可能阮单师哥适应能力特别好。”
“算他运气好。”愤愤不平的荣翁只好又往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上抹了些清凉油,继续干活了。
……
年满今天没开车,所以余子酱下了班后绕路过来接她。
今儿她那无良老板倒是没扣着他们开会了,不到六点钟,等在公司大门外的年满便看见了余子酱的那辆白色沃尔沃。
车门还没关上,年满便听见余子酱说了句,“家里没吃的了。”
她“噢”了声,“那就不在家吃。”而且煮饭做菜又得弄很久,她那股劲儿还没缓过来,不想折腾。
关上车门,拉过安全带,扣上。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外地。”
“出差?还是…”
“私事。”
年满这下更好奇了,明知道余子酱不会说,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什么私事儿呀!”
“都说是私事了,你觉得可以告诉你?”
得,就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平白添堵。
也不知道余子酱在想什么心事,手机响了也没反应,年满只好提醒她,“你手机在响。”
没看见来电人是谁,不过年满可以确定是个男人。
年满没有喜欢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但余子酱的语气从接起电话后便软了下来,这让她不得不屏气凝神,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