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亮晶晶不是因为走的人太多变滑了才亮晶晶，而是因为这里有很多棱角分明的小石子，而且还不是光溜溜的小石子，是磨砂质感的石子啊。

在这上边走真的比哪儿都稳。

苗卿面上不显，心里都快要尴尬死了，把头垂的更低都快塞到宽大的衣服里了，却也不松手，拉的更紧。

管他滑不滑的，她就是要拉手！

十六班中午放学不是最早的那批，他们两个在路上走的也不快，到餐厅的时候刚好赶上高峰期。哪哪儿都是人。

君柏走在前边，掀开了厚厚餐厅大门厚厚的帘子退了一步让苗卿先进去，然后才跟上来。前脚后脚也就差了一步，就被人群给冲散了。

相同的深蓝色校服在两人之间堵的严严实实。

苗卿抬头找君柏，很快就看到了他，然后左钻右钻终于冲破人墙站到君柏身边。

喊了两声柏哥，但是君柏没理她。

餐厅乱糟糟的，地上是学生们带进来的雪，踩来踩去就变成灰黑色的冰沙了，混在水里，观感实在很糟糕。弄丢同伴的人很多，这边喊一声张三那边喊一句李四的，苗卿的声音就像是水滴进入大海，掀不起一丝波澜。

苗卿看君柏站在那儿平视着找她，觉得好笑，拽了拽他的袖子。终于让君柏低下头来了。

“柏哥，我在下边。”

低头才能看见的人，直着身子怎么可能找到啊。

君柏抓住了她的手腕，确定她不会再跑丢，找了个位置坐下。

想了想刚才找人的场景，没忍住笑出声，“你也太小了吧。”

苗卿撇嘴，“说我不矮的也是你。”

君柏求饶，“我的错我的错。吃什么，我去排队。”

苗卿看了看旁边桌子别人放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占着位置，皱了皱眉，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吧，坐这儿占着位置不太好。”

君柏点头，牵着小小只的苗卿一起去排队了。

端着饭又找了个位置，这才坐下。

等两个人吃完，在旁边桌子上放东西的人仍然没有来，此时还有好多人端着盘子找不到位置坐。

这不是浪费时间，降低座位使用效率吗？

苗卿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来晚的孟雨欣，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姑娘。

孟雨欣兴冲冲地过来，“卿卿你们吃完了吗？我都找半天桌子了。”

苗卿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放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笑道：“嗯，刚吃完。”，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姑娘，“但是旁边的位置好像有人。”

“啊？”孟雨欣一愣，这才看到放在旁边位置上的数学书和两根笔。跺了跺脚，“太烦人了！学校都不管管餐厅占位这事儿，我来的也不算晚，餐厅都没坐满但是全部占满了。”

垂了垂眼睛，有点沮丧，把盘子又拿起来，“那我们再找找吧。”

什么事儿啊这都。

苗卿看了看桌上放的东西，决定一会儿午休的时候就去跟主任反映这情况。

君柏看到苗卿神色恹恹，挑了下眉，伸手把那边桌上的东西都拿了起来，扭头对孟雨欣她们说：“坐吧。”

苗卿眼睛亮了，抬头看他。

孟雨欣有点犹豫，“不太好吧……一会儿要是有人过来。”

君柏漫不经心地说：“有人过来你就说没看到这儿有东西，让他们去门口的失物招领那里找找。”

妙啊！

苗卿也笑，看着孟雨欣说：“对，我们把东西放到失物招领那儿。有事儿就报柏哥的名。”

君柏好笑地瞅了眼她，有事儿就报他的名？

小姑娘厉害了啊。

中午一回去苗卿就去教导处找了主任。

理由很充分。

就扯成绩。

学校领导们最看重的就是成绩。

苗卿是当过老师的，知道怎么样才能戳到领导们。

把餐厅占位和学习时间学习成绩联系起来，领导很严肃，第二天的跑操都取消了，在操场开了个大会，专门讲这件事。

于是占位现象在未来几周内就消失了踪迹，但是无法持久，很快就又冒头了。

或许就真的没法彻底解决吧。

过年在二月份，高一的寒假还挺长的，比不过小学生，但能比得过初三和高三。

二十一天，足够做很多事了。

不过奔向寒假的路上还有个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的成绩会作为分班后能不能进重点班的依据。

自习课。

苗卿刚做完一套题，完成了当天在学校的任务，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看君柏。

君柏在订正物理答案，注意到她的视线，也扭头看她。

苗卿嘿嘿笑了两声，想到些什么，从卷子边缘撕下来一个角角，写了几个字递过去。

君柏把纸条展开，挑眉，在纸上写字回应她。

【柏哥，你打算好好考一次然后进重点班吗？】

【不打算。六中的重点班，没必要。】

苗卿歪头想了想。

是这个道理。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被环境影响的人，在哪里上课、被什么老师教，这都很随意。

六中这样的学校，重点班的老师或许会管理的很严，方方面面占据学生自主学习的时间。

高考中重点班的成绩跟普通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重点班本来就集聚了这个学校里成绩最好的一批学生，优生在一起，学习氛围也好，竞争也激烈，老师省心，讲课进度也快，这要是最后再不领先，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但是对君柏和苗卿这个程度的学生来说，六中的重点班和普通班，其实真的差别不大。

因为六中的重点班甚至比不上实验高中或者外国语最普通最普通的班级。

这话说出来伤人，但确确实实就是这样。

六中和实验比起来，教育资源相差太大，老师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苗卿当初能毫无顾忌地报六中，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底气。

有人说高中老师的水平对一个学生来说非常重要，有人说学习氛围更重要，也有人说去了一个垃圾高中就等于失去与985，211接触的机会。

可这真的得分人。

有的学生没有老师帮助构建知识体系就没办法学懂一章内容，有的学生在普通班考了个前几名就沾沾自喜放松自己，有的学生极擅长推卸责任，把自己的差劲归结到家长、老师、同学、学校身上。

但苗卿不会。

她清醒且理智，不在意自己身处哪里，只是凭着本能在向目标努力。

就像跑800米，既不会因为自己前边人太多而沮丧，也不会因为自己就是第一而松懈。

别人不是她的尺度，她自己才是。

尽最大的努力往前跑。

她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该做的，尽了人事，剩下的，就听天命。

君柏也是一样。

苗卿把小纸条叠起来放到文具盒里。

君柏的字太好看了，忍不住想收藏。

最后的期末考是全市联考。

君柏仍然是吊车尾，选了理科。

苗卿没藏着掖着故意考差。甩了第二名二十七分，稳稳站在s市第一名的位置。

这是六中第一次有人在成绩上压过实验高中。

期末考试结束后又上了五天课，任课老师把卷子都讲解完毕，也给学生们分配好了班级，开学后直接换班。

所以回家时要把教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腾空。

君柏在教室本来就没放几本书，放假那天十分轻松。

苗卿因为家里离学校很近，就也没提前往家分批带东西，而且周则说了要来接她的，帮她分担抽屉里的一大堆书。

周则知道她是哪一班的，放学铃还没响就提前溜进了学校站在十六班教室门口等她。

穿搭爽朗干净，黑色棒球帽，黑白条纹的毛衣，卡其色直筒裤，白色板鞋，外面套了件看起来很暖和的深蓝色棉服，周则原本就不胖，穿这样的一身丝毫不显臃肿，充满了少年气息。往走廊窗户一靠，瞬间吸引了十六班一大批女生的视线。

“外边那个小哥哥也太帅了吧，不知道是来找谁的。”

“这正大光明来接人不怕被咱班主任逮住？”

“xx你快看外边那个男生。”

放假前最后一节课，本来就很放松，说乱就瞬间乱起来了。

班主任白山站在讲台上给大家讲假期注意事项，察觉到底下的窃窃私语，推了推眼镜往窗外看，眼睛一眯，“外边那孩子是找谁的？怎么还提前进校了？”

苗卿还在看古诗文解析，正沉迷在“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的意境中呢，试着赏析“浮”这个字。

君柏戳了戳她的胳膊。

“周则来了。”

苗卿抬眼看去，然后听到白山的询问。

“老师，是来找我的。”

周则见苗卿已经看到他，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君柏觉得他这个样子又傻又愣，没忍住笑了。

十六班同学们震惊！

状元不是喜欢陆大佬吗？这男生是谁？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赵彦同桌茫然地扭头看赵彦，“我墙头最近刚离婚，状元这也？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赵彦觉得离谱，不懂女生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

“想什么呢，这是班长她弟弟。”

白山刚把下课说出口，周则就进了教室，很自觉地把苗卿那一箱子书搬了起来。

“想不到啊姐，你竟然坐在最后一排？”

说着又看了眼君柏，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了然的表情，仿佛恍然大悟。

苗卿敲他脑壳，“闭嘴。”

君柏：？

最后是周则搬箱子，君柏拿书包，作为交换，苗卿把君柏桌上的几本书拿着了，十分轻松。

乔朗的东西都直接扔宿舍了。

他寒假也不学习，带书根本就没用，净身出班级，碰上苗卿几个人，帮着周则拿了一半的书。

苗卿站在中间，左边是君柏，右边是周则和乔朗，走在校园里实在是条挺靓丽的风景线。

“寒假打算干什么？”君柏低头问苗卿。

苗卿还在计划中。

寒假确实应该做点什么事，能跟君柏一块儿的事。

但是暂时没想到。

寒假大概也就是准备过年或者出门旅游吧。

可能孟雨欣会找她出门玩，但她大概率应该是拒绝的。

对苗卿来说，也就只有学习了。

周则想到一个，“上次我数学成绩飞跃提升后有人问我方法，我就说是你教的，然后有几个人想请教你来着，你可以在咱家里搞个小型辅导班，还有钱赚，我去联系人，你八我二。”

苗卿驳回。

一个周则都有她受的了，她可不想管几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初中生。

君柏看小姑娘垂着脑袋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没有想做的事而感到无聊。看着她柔软发顶，突然想到之前看到她朋友圈里的一大堆照片。

当时他还被惊艳了一下的。

构图、影调、主题各个方面都很棒。

只是些随手拍的小物件。

天空，高楼，草地，窗户，桌子，水果，耳机，她什么都拍。

君柏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不成熟的构想。

他试探性地问：“你要不要试着做vlog？”

会拍照那就也会找角度录像，会很灵活地修图那应该也很快就能学会剪辑。

直觉如果苗卿做这个一定会做的很好。

vlog？

苗卿一愣。

她之前是想过做视频玩的，但是觉得麻烦，就没开始。

既然现在君柏提了。

“做哪个方面的啊？”

君柏挑眉看她。

“你寒假的原计划是什么？”

苗卿懵：“学习吧，大概。”

这就对了啊。

还用纠结做什么？

抬手揉她脑袋，“状元做学习向的视频，不就挺好的？”

苗卿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小灯泡。

“我能去你家拍吗？因为你那个桌子比较好看。”

君柏家里有一个书房，桌子很大，书架也很大。

苗卿之前实在受不了他满客厅的箱子，就征求同意后把箱子里的书都拿出来，整整齐齐码在了书架上。

看上去很是壮观。

这样就有理由在寒假期间也总去找他了。

周则听到苗卿的话，赶紧举手，“柏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可不想天天在家待着被我妈逼着学习。我姐不在家都没人能护着我了。”

苗卿皱眉，她不想让周则一起，又闹又烦又碍眼。

君柏没犹豫，“行。”

然后笑了，“那我就不用每天都吃外卖了。”

以前在家里有保姆做饭，搬出来之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只能外卖和下馆子。所以他第一次吃到苗卿做的饭时，实在是有点，抑制不住地开心。

苗卿：

寒假期间也在君柏面前刷存在感，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