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她不信, 男人又拉下禁锢在她头顶上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里面怦怦的心动,像是一头小鹿要撞死。
阮西棠颤了下五指,她眼底飘过一丝的无措。
顾泽承又追着吻过去, 把她的后脑勺往后面的墙上贴。
男人喉结滚动, 性感中又有点克制。
那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因为呼吸不畅,脸上晕起生理性的红。
一吻毕,顾泽承与阮西棠稍微退开一点距离。
眼里带着不舍。
男人垂眸扫过她的反应, 似笑非笑地:“你说, 我这里你要怎么还?”
说着, 他把那只手往胸口里按得更深,像是要让阮西棠掏出里面的心来。
紧接就听男人幽幽地说:“你是先勾我的,阮西棠你就是个小骗子。”
他有点委屈, 偏偏又咬着狠意。
阮西棠慢慢地把吻出去的思绪扯回来,她刚想说什么。
陶桃隔着后台在那边喊:“软糖, 你还没回来吗?”
已经十分钟了。
阮西棠甩开男人抓着的手,要走。顾泽承长腿抵到一边, 拦住她。
“我和你的事还没说完,你别想跑。”
阮西棠眯眼,收敛了眉宇里的着急。
没见过他这么难缠的人。
“我现在还要工作,结束以后,我们再谈。可以吗?”女人放缓语气,和他商量着来。
她是大大方方,并不代表能让别人看到当下这一幕。
顾泽承磨了磨后牙槽, 半晌, 才不甘地点了点头。
“我陪你一起工作。你休想甩了我。”
阮西棠懒得理他,绕开男人,去找陶桃。
顾泽承收回那点动作, 低头站在原地抹了下嘴角,轻笑。
软糖。
是挺软的。
陶桃见到阮西棠回来,若有所思地瞄了她好几眼。
阮西棠故作正经地回视她,“嗯?”
“外面风是不是很大啊,眼眶里湿了。”陶桃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她。
阮西棠擦了下眼尾,“应该吧。”
又见陶桃认真地点了点头,女人才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她是个神经大条。
阮西棠情绪收放自如,抛开之前在后台时的面色,女人重新回归到了工作的状态。
偶尔有模特不能踩到点的,阮西棠用手势上去指明,还要专注在背景音乐和前场灯光的配合。
这些,她都亲力亲为。
顾泽承在门口的位置,堵她,顺便盯着她怎么工作的。
女人认真又一丝不苟,做事干脆又利落,顾泽承看着看着,勾了下唇。
时间也过得飞快。
阮西棠结束手上的工作,走到门口的时候,睨了眼男人的面容,扔了一句“带你去个地方。”
自顾自地出了门。
顾泽承当真跟了上去。
两个人上车。
阮西棠握着方向盘,不发一言。
只是倒车出去的时候,不由地多看了旁边副驾驶上的男人一下。
那一眼,顾泽承对着她挑了下眉。
车子缓缓沿途,外面的夜景光怪陆离,一寸一寸掠过两个人的姣好面容,映在挡风玻璃前。
从远处看,仿佛一场星空幻影,斗转星移,银河溅落。
不变的是后面的人。
阮西棠直视前方,一双眼眨着夜的旧梦碎影。
在女人的余光里,顾泽承支着下巴,从始至终把视线绕在她身上。
“慢慢开。”男人不放心地提醒。
阮西棠动了下手指,趁着红绿灯的间隔看了下他:“不问问我带你去哪?”
“问你,你也只会骗我。”顾泽承冷哼,他手上把玩这个那个平安符的纸团。
他骨节捏得发白,气急败坏。
阮西棠徐徐吐出一口气,也不说了。
反正到了,他自然知道了。
风从半开的车窗旁轻拂过耳畔,最终归于平静。
阮西棠带着顾泽承到了绣江街的会所。两个人下车,一直到会所的一间包厢里。
阮西棠眼神指了下皮质沙发,“坐吧。”
顾泽承眼神微冷,他太知道阮西棠这个女人戳心的本事了。
阮西棠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好,点着旁边刚刚过来的会所经理,“我订好的人可以过来了。”
经理颔首,连声说好。
只是看向对面气宇轩昂的男人时,眼神多了几分佩服。
顾泽承给自己倒了杯酒,声线沉稳道:“现在我们聊聊?”
“有人跟你聊。”阮西棠不慌不忙地拍了几下手,等她抬头去看门口。
四五个娇滴滴的姑娘进来,一个个面容含情,在前头站好。
浅浅低低地叫他“顾总”。
男人却是死死盯住阮西棠,“你什么意思?”
“我赔给你的心。看上哪个,你随便挑。”阮西棠支着头,饶有趣味地扫过那些个女人。
是蛮漂亮的。
什么风格的都有。
楚楚动人也好,又或者娇艳欲滴的,奔放热情的。
阮西棠无所谓地把翘起的脚踩回地上,悠悠地说:“这里面总有你喜欢的。”
下一秒。
女人拿起自己的包,一看就是要走。
随即,阮西棠又想到了什么,煞有介事般地补充道:“我付了两个人的钱。如果,你够厉害的话,记得把多出来的那几个女人的钱结清。”
她扯了个不经意的笑,“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泽承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掐断了手上的烟,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阴沉沉地问:“我找别的女人你也无所谓是吗?阮西棠。”
“是。”女人回头,斜睨了他一眼,“还有,你和我约好的一个月期限快到了。好自为之,顾泽承。”
却见男人周身冷冽入骨,令人生寒,碎发下的眼眸匿着红。
阮西棠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在她身后,顾泽承嘴角勾起邪气的一抹弧度,“那好啊。”
闻言。
阮西棠一顿,很小的一步。之后,她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顾泽承嗤笑了一声。
*
从绣江街会所出来后,阮西棠回了阮家。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全程不苟言笑。
弄得乔云不由地多看她几眼,问她:“西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阮西棠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之后就径自回了卧室。
在私人的卫生间里,阮西棠扎了头发,掬水简单洗了个脸。
女人再抬头看镜子时,脸上如泼了月色般光滑细腻,还沁着没有擦的水珠。
阮西棠抬手抹了把脸。
郁闷和烦躁交织,给不设防的人弄了个陷阱,看着阮西棠直直跌落其中。
偏偏还是因为顾泽承。
要是扪心自问,在之前,她确实没有喜欢过这个男人。
可是在之后,阮西棠不能说百分之百拿准自己的心。
她几乎从来不去想,爱与不爱这个问题。因为她不会碰上,也不会在意。
只不过阮西棠也是凡人一个,也不能免俗。
她也会感动,会有昙花一现的心动,会有不合时宜的心软。
可惜,这些都是远远不够的。
说到底,她要的是一辈子,安好而又简单的一辈子。
明明一辈子那么长,一眼望不到头,一时的心动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抵达由生向死的彼岸。
就像烟火只会在陨落前的那几秒最好看。
镜中的人低头,慢慢闭上了眼。
一直到唐老爷子敲门进来,才给了阮西棠从中抽离的机会。
老爷子释然地叹了口气,摸摸小姑娘的毛茸茸的头,笑着说:“去看看。”
阮西棠似信非信,却还是出去了。
站在阳台上,外面有虫鸣窸窣,夜幕低垂,星子少得可怜。
而在阮家别墅的门外,一盏孤灯下,隐约能看到站着一个人。
纵使偶尔烟雾缭绕,遮住男人锋利的眉眼。阮西棠却一眼认出了顾泽承。
唐老爷子踱步过来,“他是在等你吧。”
阮西棠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却没说话。
“外公去睡觉了。”老爷子打了个呵欠,摆摆手说。
他摸摸自己的头,边走还边自言自语:“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出了门。
老爷子才收起那副困意,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管家从楼梯口上来,见状去搀他。
老爷子有些认命地说:“明天去贺家看看吧。看来是真的不能不服老。”
“还有,别跟西棠说。”
管家欲言又止,却还点头了。
阮西棠并不知道门后的世界。
此时的她隔着疏暖的风静静望着那点猩红。
顾泽承站在那里,惩罚地吸了一口烟,也抓着阳台的女人,一动不动地就着她的身影咬在嘴里。
两点一线,近在咫尺。
阮西棠看了许久,终究回去了。
她的背影融入满堂的光明中,把顾泽承一个人撇在了深夜里。
男人看着那点空无一人,苦笑。
隔天一早,阮西棠到餐厅吃饭时,只有老爷子一个在。
阮尚贤出差了。
乔云和乔知夏不可能在唐老爷子的面前找存在感。
老爷子舀了碗粥给阮西棠,眼里有点好奇,“人还在外面吗?”
阮西棠拿勺子的手一顿,不加掩饰地说:“不知道,没看。”
老爷子抿了下唇,眼里有话,泛着光。
保姆把早上刚做的包子放在桌上,阮西棠咽了口粥,跟她说找个干净的袋子装几个包子和油条。
“我急着去上班,到办公室再吃。”阮西棠一本正经地对上保姆困惑的眼神。
“哦哦,好。家里有买来的新袋子。”保姆进了厨房。
不多久提着一袋包子和油条出来。
阮西棠说了声谢谢接过,又跟唐老爷子道了再见,才匆匆往门口走。
看样子,是挺赶的。
老爷子又看了眼桌上那个见底的碗,咋吧了下嘴。
别墅外面。
顾泽承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男人靠着柱子抽烟,颀长的身子斜倚,脖颈还弯出了点弧度。
烟雾后头,是他轮廓英挺的面庞。
难辨喜怒。
阮西棠开着车经过。
出去几米,又停住。
女人下车,直直往回走。
顾泽承皮鞋捻了根烟蒂,看着她过来。没有表情,也没有其他动作。
一直到一步之遥的距离时,阮西棠停步。
却不想,顾泽承动了。
男人一把拉过她,狠狠抱在怀里。
“你昨天气死我了知不知道?”顾泽承恨得要命,又舍不得恨。
他身上的烟味很重,像是能吞掉阮西棠。跟他这个人一样。
霸道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