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远脸上有些许怒意。

“解药！”

“我堂堂浮魅宫宫主，自会说话算话。”

浮湘又变回那冷傲邪恶的模样，拿出一个装着药丸的小玉盏扔给戚远。

戚远打开嗅了嗅，确定没问题才过来喂我服下。

我被绳索捆得难受，再加上知道他有唯一挚爱的女子，所以有些耍小性子，不肯吃。眼看子时就要到了，戚远无奈，只好将解药喂进自己嘴里之后再渡给我。

我的心极速跳动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

舌尖相触的那一刻，我就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我多希望自己从未来过魔域，多希望今晚听到的一切都只是戚远为了救我而说出的谎言。

可这一切都那么真实……

我报复似的咬破戚远的嘴唇，嘴里残留的血腥味似乎在提醒着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属于自己，如今的温存，也只是从另一个女人那里偷来的。

戚远抹掉嘴角的血渍，冷冷地看着一旁的静夜，“松绑。”

静夜瞧了浮湘一眼，确认过后才施法收去了绳索，而我的身子也麻了大半，却依然坚持不让戚远搀扶。

浮湘倒也说话算数，很快便放了我们离开。

蓝夜先将我送了出来，悄悄塞了一个类似铜镜一样的法器给我，我猜是浮湘给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不想拿，可蓝夜却在我耳边低语道，“宫主说了，只要你的一滴血，这法器便可以让你看到想看到的一切，这是她送你的见面礼。”

“我并没有什么想看的。还有，见面礼已经给过了，是那颗七毒丹。”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那位谷主和他口中唯一挚爱之人的过往吗？我可是好奇得很呢。”

“你若好奇，便自己去看。”

见戚远往这边走来，蓝夜连忙将那铜镜塞到我怀中，假意给戚远揖了揖手，便回了浮魅宫，而我，却也鬼使神差地将它藏了起来。

不知戚远在后面同浮湘说了些什么，为了不让戚远注意到我藏那法器的动作，我随口问道，“浮湘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们走吧。”

从浮魅宫一直到迷雾林，我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一句话也没有同戚远说，若是以前的我，估计会好好抱怨一番，吵得戚远生气。

出了迷雾林，便看到急着赶来的云嫣和莫尧。是我被静夜从密室带出来的时候，偷偷放团子去找的救兵。

云嫣马上绕着我仔细瞧了瞧，“怎么会被魔域的人抓走呢？没事吧？”

我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前走着。

我走，他们就跟着我一起走，我停，他们也跟着我一起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回了凌霄谷。

一回去，我便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闷着头好好睡了一觉。本以为心情会好点儿，可是除了身子舒畅了些许之外，其他地方还是很难受。

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用蓝夜给的那面镜子，我想看一看浮湘口中的姬瑶到底是何模样，可是我又怕看到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怕看到他们温馨甜美的画面，更怕看了以后，我便找不到任何理由继续留下。

挣扎过后，我还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镜子上。

镜子里的景象慢慢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布满花草的庭院，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院子里也有一棵梨树，比清苑这棵壮实了不少，应是有些年头了。树上白花盛开，周围仙气萦绕，戚远抚琴，那女子起舞，风微微吹着，落下的梨花恰好飘在那女子身上，煞是好看……

我突然想起来，那日如意楼中的说书先生讲的便是北冥上神和姬瑶仙子的故事，再忆起浮湘与戚远的对话，如此，他便是那北冥上神了吧。

待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我才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我震惊极了，因为除了比我温柔大方之外，她的样子与我一般无二，就算我与她同时站在爹爹面前，爹爹也不一定能分辨出哪一个是我。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浮湘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原来，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

戚远突然推门进来，立即拂手散去了那些景象。

他夺过我手里的镜子，问道，“这是浮湘给你的？”

“是谁给我的重要吗？”

“你坐下来，我细细说与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听什么？听你回忆与姬瑶的甜蜜往事吗？还是听我如何傻到做了别人的替代品还不自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因为我和姬瑶有着相似的容貌，所以你才会把我留在凌霄谷，才会把我安排在清苑，让我在你身边做侍女。因为姬瑶，你才对我那么好，对吗？”

“我……”

戚远还未开口，我便立刻打断了他，“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请你出去。”

“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听了，我再告诉你。”

待戚远离去，我慢慢移步到床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一场。和他经历过的所有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争吵也好，欢乐也罢，现在都不属于我，也本不该属于我。

不知为何，自从失了修为后，便总是头晕困乏，我又懒得动，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也出去走一走，有时会在厨房里做云锦糕，不停地做，不停地做……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云锦糕的甜味，那是种甜到发苦的味道。又或者在梨花树下坐着，谁也不理会，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天空，一坐便是一整日。

我没有绝食，也不曾断水。戚远派小七送来的饭菜我都会吃，只不过，有时候吃着吃着便全都吐了出来。

云嫣时常会来看我，也会陪我说话。

我抱着双腿坐在床边，脑子里全是姬瑶的那张脸。

“青九，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梅子酒，谷主特意吩咐我到如意楼买的，你尝尝。”见我没反应，云嫣又拿起一碟云锦糕。“这是谷主亲手做的，你尝尝。”

我顺势一滑，背对着云嫣躺下。“我不想吃，你都拿走吧。”

云嫣轻轻叹了口气，“青九，我不知道在魔域时你和谷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算有天大的误会，你也应该听一听谷主的解释不是吗？总好过像现在这般，憋在心里自己难受。”

我淡淡问道，“云嫣，若是墨非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子，而那女子和你长得很像，因为那名女子，墨非会对你特别特别的好，你知道以后会如何？”

云嫣好似笑了笑，“这个假设对我而言根本就不成立。”

也罢，我自己都已经这样了，何必还要去揭别人的伤疤呢。

我闭上眼睛，“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这一觉，我好像做了个梦，在梦里，我见到了姬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