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说了很多，但亚伦能感觉出，他也同样隐藏了许多。作为第一批进入泊利昂的调查队，恐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里的秘密。

“维吉尔阁下，按照您的说法，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教会和王室不仅知道泊利昂的事，更掌握着进出这里的稳定通道？”亚伦试探性地问道。

“我没这么说过。”维吉尔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应。

“那我换个问题，在克勒瑞中，存在着稳定与泊利昂联通的通道，对吗？”

亚伦是通过雕像进入到泊利昂的，但那座雕像他在其他时间也接触过，并没有因此进入泊利昂。按照维吉尔的说法，那只是两座城市偶然重合的点，并不是一条长期的通道。

“或许吧。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并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维吉尔显然不准备告诉他稳定通道相关的事情，不过对于亚伦而言，只要知道这种通道存在，以他和洛娅小姐的配合，总会有办法找到的。

他换了个话题，“维吉尔阁下，那些被找回的失踪者都不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事，是你们封印了他们的记忆吗？”

对于这件事，维吉尔倒是做出了正面回答。“并不是。除了从外面带进来的纯粹的物质，其他东西你都无法带出这里，包括记忆。我们只需要拿走某些人写的日记，就能很好的保守住这里的秘密。”

亚伦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既然离开时会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固定通道的消息？”

“因为你显然有办法保留自己的记忆。”

亚伦想起来维吉尔刚见到他时说的那句“你怎么又进来了”，才发觉从那时起维吉尔就在试探他。

“那你上次是通过固定通道送我出去的吗？”

“上次送你出去，使用的是我的能力。我们这些外来者完全融入这座城市后，祂们会赋予我们一些能力，实力越强，得到的权限越大。比如我，就能打开通往外界的通道。可惜这种力量消耗极大，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次使用。”

说话间，教堂的琉璃窗突然亮了起来，正在祷告的珍妮跑了过来。“亚伦先生，天亮了，咱们该离开了。”

太阳一旦升起，泊利昂的居民们就会开始新的一天，教堂也会成为人流最为密集的场所。不想被这里的人缠住，或者当做可疑人员送去巡逻队，最好赶在天刚亮时离开。

“等等，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先别走，今天的黑夜太短了。”

维吉尔打开了教堂的大门，泊利昂果然出现了问题，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的东西两侧，一同散发着光辉。

太阳和月亮同时挂在天上的场景极为醒目，但泊利昂的居民们恍若未觉，街道上一片死寂，甚至连打开窗户观望的人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情况？”亚伦疑惑地看向维吉尔。

“外面的世界出现了神迹。”

维吉尔的话跳跃性太强，让亚伦一时思考不到两者之间的关联。

“神迹和眼前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维吉尔看了亚伦一眼，缓缓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每次有神明苏醒时，泊利昂就会向灵界下沉一分。这种时候，太阳和月亮会同时出现，抵抗这种下沉。”

“它们是有意识的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在我看来，祂们像是两个不肯面对现实的孩子，还沉浸在神圣历时的记忆中。如果泊利昂全部沉入灵界，那么这座城市很快就会消散在灵界中；如果上浮到现实界，那城市中居民们的灵魂又会很快消散。祂们不愿意面对任何一种情况，所以一直将这里维持在灵界与现实界的裂缝中。”

亚伦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和月亮，“祂们，是神明吗？”

“对于存在于这座城市的灵魂来说，是的。”

在亚伦和维吉尔谈话的时间中，天空中太阳和月亮的光芒越来越亮，屏住呼吸，能听到大地深处传来的心跳声。

白羊街的居民们从梦中醒来，他们穿着睡衣跑出家门，涌入了亚伦等人所在的教堂。

他们仿佛看不到亚伦和珍妮，就连与亚伦短暂交谈过的卢克，也是匆匆从他身边经过，坐在了教堂内的长椅上。

在维吉尔神父的带领下，白羊街的居民们开始进行祷告。

从祷告词中能听到他们在祈求诸神庇护，祈求诸神黄昏不要到来。

伴随着祈祷，泊利昂稳定了下来，大地深处的心跳声变得微弱，似乎那位强大的存在归于了平静。

亚伦走向圣台，向维吉尔问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祂们消耗了很多力量，将会再次陷入沉睡。这里，马上就会变成你曾经见过的空城。”

似乎是印证维吉尔的话，正在祈祷的白羊街居民变得透明起来，他们的身体正在消散。而维吉尔的双脚已经变成了石头。

“维吉尔阁下，那我和珍妮要怎么出去？”

维吉尔合上圣典，对亚伦道：“在城市陷入沉睡的一小时内，卢克家一层衣帽间的门会变成联通外界的通道。他总是忘记关二楼的窗户，你可以从那里翻进去，不用像上次那样破门而入。在泊利昂，那种做法并不礼貌。”

亚伦没来得及问出第二个问题，维吉尔就变成了石像。

他看向天空，太阳和月亮都已经消失不见，天空中又出现了阴郁厚重的云层，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

一层无形的光芒从城市表面剥离而出，泊利昂变回亚伦曾经看到的破败空城。

在他的左眼中，泊利昂居民的身体化为一根根黑线，融入城市上空漂浮的那团光芒中，然后它们一同沉入地下。

珍妮还是第一次见到泊利昂的真正样子，看着眼前的变化，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洛娅则舔了舔嘴唇，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什么甜美的气息。“亚伦，我能感觉到，地底蕴藏着庞大的神力。如果找机会吞噬了祂们，也许我马上就能成为上位神。”

亚伦耸了耸肩，“咱们先出去，等找到进入这里的固定通道，以后总有机会的。”

他带着珍妮来到卢克家，找到了维吉尔所说的衣帽间。在洛娅确认过安全性后，他带着珍妮走了进去。

跨过大门时，身边的珍妮瞬间失去了意识，靠着亚伦晕了过去。

他接住珍妮的身体，向着周围看去。

四周的布置他十分熟悉，正是他在玫瑰魔法工坊中的独立实验室。

实验室中，除了他、洛娅和珍妮外，奥利维亚伯爵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注视着突然出现的他们。

“欢迎回来。”奥利维亚伯爵喝了一口面前的红茶，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

亚伦皱了皱眉，“我先送她回家，之后马上回来。我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