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浅浅轻转着手中的玉镯，有些微微出神：“董娘子在这庄子上这些年，肯定不会不知道我在常家只是个不受宠的嫡女。不过是沾着个嫡女的名头，又不是什么通天的本事。姨娘既然找我，必定是我能做到的。”抬眸一脸平静：“反正是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既是我能做到的，那我又何须再问？”

董娘子放声笑了起来，眼中除了笑意没有别的情绪：“大小姐倒是个爽快人。”话风一转，又猛的道：“这多来的是外地人，我也多是同生意人打交道。大小姐若是要合作，恐怕是先拿出点诚意来，我才敢为大小姐做事。”

常浅浅毫不意外，点点头：“好。”

*

门房的婆子自是不敢靠得太近的。若是没得主子的吩咐便刻意去听得了不该听的话，那可能是掉脑袋的事了。董娘子虽不是个主子，也在这庄子上，也算是个主子。

“哎..大小姐出来了。”

这婆子被另外人用手肘捅咕两下，本来昏昏欲睡的脑袋一下子睡意全无。心中有些闷气无处发放，半眯着眼发发牢骚：“说起来是个小姐，可在这庄子上，还不是董娘子的天下？有什么用？还指望我们毕恭毕敬的去捧着她不成？”

旁边的同伴却没有说话，四处一片寂静，听不到声音来倒是有些下人，这婆子一急，猛睁开眼喃喃道：“你怎么不说话....”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中，旁边的同伴此时半福这身微微发颤。这婆子舔了舔微微泛干的嘴唇：“大...大小姐。董娘子。”

董娘子眼皮都没抬，随意一摆手：“拖下去赏30大板。”

那婆子脚下一软瘫倒在地，眼中含着绝望嘶声大喊：“娘子！娘子我不是有心的娘子！”

董娘子厌烦的捏了捏耳间：“堵住她的嘴。”

伴随着呜呜含糊不清的作响，元鸾瞧着这婆子被缓缓拖了下去。转过头却撞进董娘子如潭水一般双眸之中，深不见底。

董娘子倒是没什么异常，歉意的笑笑：“管束不当，倒是叫你们看笑话了。”

常浅浅并未转头，元鸾拎着气死风灯站在身后，淡淡福了福身：“董娘子不必再送了。”

董娘子也不强求，点点头便跟着青儿回了屋内。

青儿暂且还算是董娘子的人，在知道董娘子暂时不会要她的命之后倒是安心决定留下来维持那点体面来。只是最后听得董娘子面无表情便要将看门的婆子拉下去打了能要去一条命的30大板后有些动摇，巴巴的瞧着元鸾。只是将青儿放在常浅浅身边不太可能，又暂时找不到去处，便将人留在了董娘子身边。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静静的走，谁也不开口说出一句话。

路过柳姨娘的院子还能见着明亮的烛火后头映出一双人的身影。守夜的婆子也是自不敢偷懒的，披着有些厚度的披风静静的站在门口。

微风渐起，起了些寒意。元鸾上缓上一步渐渐朝着常浅浅靠齐，嘱咐道：“小姐，起风了。”

常浅浅倒是不理会，沉静的眸子朝着元鸾瞧去，喃喃道：“董娘子，信的吗？”

元鸾沉思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奴婢不知。只是...”

常浅浅的眼中却是含着一丝笑意，语气说是笑意，却不如说是讥讽：“只是常如月妹妹的这些作为，倒是叫人心生疑惑吧。”

元鸾点点头，的确，逐渐发现这些事都与常如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她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从没抓住过她的尾巴。

“怎么样才算是给董娘子拿出了诚意来？”常浅浅突然冒出一句。

元鸾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放缓起来，他们这些话，却是不能叫听到的：“常大老爷既是来了庄子上，想必小姐也是得和常老爷回去的。董娘子不会不知道。若是说起诚意来，奴婢觉得，那必然是董娘子最在意，却不能以她的名义去做的。”

常浅浅皱皱眉，看向元鸾有些不解：“董娘子嘴在意的，莫非是银钱？”

元鸾点点头：“奴婢是这般猜测的，董娘子最在意的，恐怕一是钱财，二还有她的那位女儿。”沉默片刻没等到常浅浅接话，便接道：“董娘子的女儿，却是在常如月派人掳走后再没露过面，而常如月选择掳走董娘子的女儿，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董娘子最在意的除了钱财便是这位女儿。”可董娘子也更在意得宠，有心计的常如月在达到了自己目的后将她女儿一把铲除，恐怕这才是同她们联手的一个理由。

常浅浅却是一皱眉，顿住脚步：“你怎么知道是常如月派人掳走的？”

元鸾苦笑一番：“奴婢猜的，若是庄子上的人做的，为何会选择现在下手？再着说，若是为了银钱，也不至于去动董娘子的女儿去。董娘子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叫有心计之人接近伺候那女儿？又顿上一顿，不过青儿被唤去伺候董娘子的女儿，却是必定是有有心人在从中使诈。若不是如此，董娘子身边大把体贴知根知底的丫鬟不差遣去，偏偏叫青儿去？恐怕青儿不是董娘子子使唤去的，是她人设计青儿去这女儿身边，这才叫常如月有了有机会。”

常浅浅一愣：“若是如此，那不是董娘子身边也早有了常如月的人？”

元鸾点点头：“一切不过是奴婢的猜测罢了。”

常浅浅眼眸阴沉，喃喃道：“没想到这常如月倒是下手的这般早...是个不简单的。那董娘子也必定是知道了。”

元鸾赞同的点点头，谁会养虎为患？这才故意引诱她们下了这趟浑水来了吧。

常浅浅沉默下来，元鸾也紧紧在一旁走着。

不知不觉倒是到了院子口了。屋内的灯早已亮上，玉三则是见两人不再，急的在门外直打转。

终于见到两人靠近过来，忙的上前往常浅浅肩头披上披风，温声道：“小姐可别受冻了。”

常浅浅心中有事，倒是没有追问玉三到底去了哪。直往贵妃椅上一歪，搀着半垂的头闭目沉思。

玉三悬着的心微微放了放，她一回屋子却是不见了两人，心中直打鼓，还在想着怎么说才能将自己的谎话圆过去。此时见常浅浅不再追问，倒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