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嫂嫂，这大夫人瞧着正是咳着厉害呢，不知道这药可好了没有“，

说罢眼前这穿着碧色小褂头梳双螺髻的丫鬟连忙从手上取下一个银镯子，便往面前这穿着一身褐色衣裳梳着个夫人头的嬷嬷手里推，这嬷嬷亲飘飘看她一眼，不急不慢道:”这正是主子们要用午膳的时候，正是给备着热饭呢。”

说完看了看手里的银镯子，带点花式，掂量在手上也是那沉甸甸着的，便不留痕迹的往手里一放，倒是换了张笑脸继续说“鸾丫头，你也看见了，正是忙不过来的时候，既然大夫人病的厉害，你就赶紧自己去吧，那药罐子在东南角那块支着呢”

元鸾听完，便朝着这春华嫂点头轻轻一笑，便急急忙忙朝东南寻着药罐子去了。

正是元鸾准备将刚煮好的药端着给送去的时候，跑来一个嬷嬷，这嬷嬷看着和厨房里粗使嬷嬷春华嫂倒是不一样，虽也是一身褐色的衣裳，却是带着云纹的暗纹，手里捏着淡黄色的帕子，这是大夫人房里的管家嬷嬷，脸上带着焦急，看见元鸾后还有着一丝惊讶，低声与元鸾说，你在这做什么，且不说你是夫人房里的贴身大丫鬟，这夫人现在找你正是找的急呢“

“丁嬷嬷，哪些丫头且不知又跑去哪偷懒了，再者，大夫人的药又怎么能假手于人呢，这人一生病，那些不怀好心的，又该要起心思了”

丁嬷嬷愣愣看了元鸾几秒，却是又什么也没说，急急往前走去了，元鸾也赶紧跟着丁嬷嬷踏着小碎步急急向前走去。穿过一条长廊，还要拐过一个带竹林的园子，元鸾脚步不由得再快了一下，心里想道，药凉了，效果可就折扣了。

刚走到这屋子门口，还没跨过门口那道坎子，便又听见屋内人传来的阵阵咳嗽声，眼前那个坐躺在酸梨木太妃椅上的妇人，便是大夫人金氏，她看见元鸾来了，便招招手，用着带点沙哑的声和元鸾说：“来，好孩子，快过来。”

屋子里本该还有两名一等丫鬟，现在却是不见身影，平日里的二三等丫鬟，也早被金氏早早打发了退下。丁嬷嬷听闻金氏的吩咐，便是走去房门，细细的往两边廊子里看了看，才门关上。

或许是还在病种的缘由，平日里身体一向健康的金氏今天看起来却是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见元鸾低着头走过来，眉头微皱，手上亲昵的拉着元鸾往旁边坐。丁嬷嬷在一旁也是见怪不怪，倒是一脸心疼看着元鸾。

“不知道你对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咳咳..还记得那时候你才5岁’”

元鸾听闻却是猛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大夫人金氏，褐色的眼眸亮亮的，还带着点湿湿的，轻声说“我记得，夫人。”

似乎是提起一个大家都不愿意触及的伤疤，金氏倒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只是转头看了丁嬷嬷一眼，就见丁嬷嬷端着那红漆木漆嵌螺钿的首饰盒子来了。

正是准备打开的时候，听见那屋外头传来碎碎说话声...

“那小丫头是倒是像个忠主的”，倒是没有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听着像个18.19岁的少女，穿着一袭湖蓝色华衣裹身，下罩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绣，耳旁坠着一对翡翠玉珠耳坠子，倒是梳着个妇人头，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也不知和谁再说话，还没等回应，那梳着妇人头的少女倒是直直向那屋里头走去。

“吱呀~”一声

原本紧闭着的大门打开了，丁嬷嬷从门内跨出上前走了几步，朝那妇人福了福身说道：“李姨娘，大夫人刚刚服了药，现在正是睡下了”

李姨娘微微一笑，声音还是那般清脆”妾身本是听闻大夫人这几日病了，确不曾想怎么这些日子了也没见好转的迹象，老夫人也是挂念的紧，叫妾身过来看看。可这病归病了，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哪去了，莫不是见着夫人病了，都一个两个偷懒了去吧，待老夫人知道了，又该说是妾身伺候不好了，打发来夫人院子里帮手的丫鬟，都是个懒的。”

“姨娘放心吧，夫人有老奴伺候着呢，只是大夫人喜静，把那些丫鬟婆子都给打发了。姨娘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着屋子里难免有药味，再者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丁嬷嬷语气淡淡的，对李姨娘的到访还有点嗤之以鼻的样子，说完也不等回话便转身一去又把门关上了。

李姨娘拿着手中的帕子往鼻子上一捂，面上的神情却像是笑着的。半晌，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着已经进屋的丁嬷嬷说的：“这几年，这脾气，这性子，可真还是一点没变。”

虽还不是传饭的点，厨房的粗使婆子却也是离不得人得。屋里除去锅碗瓢盆，那最里面那块还有个四方木桌子，上头聚着几个正是在磕着瓜子闲聊的。

“听闻了吗？这大夫人病了好几日。可这病来的可蹊跷。我听那采买的婆子说，那日外院来了一封信，说是今年这行情不景气，那金府的二少爷也是个只会败家的主，现在金家光是欠的外债就有好几大处。这大夫人....“

这另一个婆子淬一声吐掉嘴里的果壳，急急问道：“所以这大夫人便是被家中巨变的消息给气倒了?“

那开启话头的婆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继续接道:“可不是呢吗，虽说这金家前身也是个皇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着再厚的家底，也经不住那败家的主霍霍啊。”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婆子赶紧接着插话：“我那侄女也是现在在大夫人房中做着个三等，前几日却托我留意着这府中的差事。我正纳着闷呢，说是现下老爷已经很久没来过大夫人房中了，这大夫人现在又一身病气。这后院的天，估摸着是要变了”。

“那...”这话还没说完，便立马停下了。一众婆子向门口望去，是那大夫人屋里的贴身丫鬟元鸾。正是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一屋得婆子见事情被撞破，脸上却不见一丝害怕，等元鸾走了之后却是朝着那元鸾得方向淬了一声，笑道“这府里谁不知道大夫人不受老夫人喜爱，现在又失去了老爷得宠爱，说的好听是个正房夫人，可实则还不如我们这些婆子呢“。

一众婆子听闻也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