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
许谚：“哦。”
他挂了电话。
苏还这边也放下了手机。
关欧苏醒时看到窗外的人，她没有去惊动他，而是自己起身，打算下楼找点吃的。
苏还这时打开落地窗，从露台走进来，反手带门后喊了她一声。
关欧回过头，眼神略带迷茫，神情微微迷糊：“嗯？”
苏还说：“我煮了两个鸡蛋，吃不吃？”
关欧惊讶地看着他：“你煮鸡蛋？你什么时候煮的？”
苏还说：“吃不吃？”
关欧皱了皱眉，然后：“我有点不相信你。”
苏还抬手，关欧微怔，伸手，被他牵住，一起离开了房间。
关欧跟在他后面轻声说：“你真的煮了？”
苏还点头：“当然。”
关欧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想要煮鸡蛋了？”
“给你煮的。”
苏还打开锅后，尴尬了。
也真相了……关欧低头看了一眼：“锅里只剩下水了。谁吃了鸡蛋？”
苏还：“许谚……我不让他吃的，他怎么吃了！”
关欧翻了个白眼，转头走出餐厅：“你到底给谁煮的？”
“许谚。”苏还跟过去。
“撒谎精。”
关欧接着说有点饿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最近好像不是吃就是睡。”
“你就该这样。”
“可是我胖了。”关欧回头了一下。
“可爱。”苏还说。
关欧：“……信你？”
苏还说：“我再来煮两个！”
关欧点头：“我来烧水。”
“柜子里有芝麻糊。”苏还说。
“谁买的？”
“……董昇。”
“你这个兄弟真是。我怀疑他爱你。”
“……”
苏还说：“不要逼我对你翻白眼。毕竟，我翻白眼比你好看。”
他们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大雨磅礴的声音，他们：“……”想对老天翻个白眼。
“我去把窗帘拉开。”关欧走向落地窗，说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苏还：“老天不就是这样。”
苏还拿起震动的手机，看到这个陌生号码，还是接了，因为心情不错。
“你是苏还吗？”
“嗯。你是？”
“我是董昇的女朋友，顾妮。”
“……”
“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能麻烦开个门吗？”
“好。”苏还挂了电话，关欧走过来问怎么了，他脸色不太好，说：“顾妮来了。”
关欧愣住。
“董昇和顾妮应该摊牌了。”
“摊牌？”
“嗯，他和陈深，有一腿。”
“……说什么对顾妮认真的，董昇就是那么认真的。”
关欧憋着火说。
苏还叹了口气：“我去开门。”
关欧嗯了一声，跟着苏还走过去。
当苏还拉开门看到浑身被大雨淋湿狼狈不堪的顾妮的时候，他皱着眉头，让开了身体。
“我不是故意扮可怜的。”顾妮走进房子里，“我也不知道老天爷会突然下雨，就像我不知道董昇会突然背叛我，跟我分手一样。”
顾妮转过身看着关门的苏还：“他真是果断而利落啊！我问他那个人是谁？他不告诉我，但是我想，你可以告诉我。”
苏还回过身：“总之，是你斗不过的人。”
“她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
顾妮沉默了。
关欧看了看顾妮，上楼拿了一个大毛巾，快步下楼递给了她，又回去倒了杯热水，放在了茶几上：“坐下来说吧。”
顾妮僵硬地拿毛巾裹住自己。
她抱着双臂慢慢坐在了沙发上，问：“到底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我没有知情权吗？我连起码的知情权都没有吗？！”
苏还说：“你有，只是我无权替他回答你。”
顾妮呵了一声。
“那我应该有权利吧？”关欧坐在顾妮身边看着苏还，“毕竟我不是你的谁，董昇怪我，却不能怪到你的头上。”
“关欧！”
关欧对顾妮说：“真相很残忍，你做好准备要听了吗？”
顾妮微怔，点点头。
“为什么你要知道？明知难过，还要去难过？”
“因为我不想做一个糊涂的人。”
“可是清醒是有代价的。”
“那我也选择清醒。”
“好。”关欧抬手把水杯往她面前轻轻推动，“那你先把这杯水喝完，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顾妮看了看关欧，不问她是谁，也不问她怎么知道，或许有赖于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吧，她感觉这个人是她的同类，可以信任的同类。
于是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关欧说：“其实董昇一开始接近你就不安好心，他是董家的少爷，而你的小竹马，是他爸爸在外面落下的私生子，董昇接近你，是因为你的小竹马喜欢你。”
顾妮一行眼泪就那么默默地流下来了。
她眼眸呆滞地盯着杯子的底部……
关欧继续说：“但是他对你认真了，只是，他短暂的认真，抵不过他的旧情难忘。又或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又或许他最爱的人，真的是那个人。这谁知道呢……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
“旧情难忘？”顾妮张了张嘴，“他有爱的人？在我之前？那个人是谁？”
“陈深。”关欧看了苏还一眼，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毕竟陈深现在在她这里也是印象大打折扣，明明知道董昇已经有女朋友，还和董昇胡来。
她真是看错他了。
顾妮双手握着杯子忍不住抽泣出声：“陈深……是谁啊？”
“一个男人。”
顾妮惊愕地看着关欧。
关欧说：“这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一切，然后你怎么去接受它，释然它。”
顾妮摇着头，难以置信道：“没那么轻松的……他简直是在侮辱我……宁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是疯了吗？！”
关欧无言。
顾妮放下杯子，整个人像游魂一样东张西望。
随后她找不到根似的，向他们寻求帮助：“你们让他过来好不好？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对我！他怎么能那么对我！怎么能！！”
关欧拿出手机，说好：“我让他过来，你别出声。”
苏还靠在沙发上闭上了黑眸，生无可恋中。
而董昇刚亲自打好一份合约，这不是一份简单的合约，他从小到大没什么是他那么想要的，财产、公司，需要他的时候就让他回去帮忙，不需要了，就让私生子坐着他的位子，这些都不重要，他都可以放下，可是现在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心情复杂的存在，他看到陈深，不想放下。
他放得下一切，是因为他想放。
可是他对陈深，独独不想放。
这份合约，是他给陈深戴上的枷锁。
想去马尔代夫，天高海阔是吗？
董昇攥住合约走出书房，绝对不能让他走！
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下楼，接听了电话，居然是关欧打来的。
关欧平静地说：“你过来一趟。”
“嗯？”
“苏还找你商量点事。”
“好。”
关欧挂了电话。
苏还睁开了黑眸看向她：“关欧，你撒谎了。”
关欧淡淡道：“我算是明白了，对待你们，真诚是不管用的。”
苏还再次闭上了眼睛。
董昇很快就赶了过来，他还带着合约过来了，想让苏还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要扼住陈深的翅膀，必须要万无一失。
可当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妮，他站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关欧刚想说话，苏还睁开眼睛，做了这个坏人：“我开门让她进来的，其实，是她找你，她有点事想问你。”
董昇也不是傻子，话听到这里，已懂三分。
他问苏还：“谁告诉她的？谁那么多嘴？”
即便觉得可能是苏还他还是甩了这一句狠话。
因为他想让顾妮觉得这不过就是普通的恋爱失败，她纯粹地遇到了渣男而已，他不希望她知道属于董家的勾心斗角，知道的越少，走出来就越快不是吗。
虽然他没有明把想法说出来，但他认为苏还懂他的，他不说有他的想法，有他的道理，可是，顾妮还是知道了。
关欧看了一眼苏还，对董昇说：“你认为他会说吗？是我说的。”
董昇面色难看：“关欧，请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做人也别太不把别人当人！”
苏还冷声道：“董昇。”
关欧直直地看着董昇：“那你把顾妮当人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董昇看向顾妮，声音不禁越来越小。
顾妮脸色苍白地望着他：“接近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喜欢的人，招惹我，完了又跟我分手，去你的旧爱身边去了，董昇，你对我做的是人事吗？！”
董昇无言以对。
顾妮冲过去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董昇承下了。
他笔直地站在她面前说：“对不起，我真的以为，我会娶你，这我没有故意骗你，只是后来，我做不到了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你还很有道理！”
“我如果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身上，还耽误你，那才是不做人事！”
顾妮吼道：“我情愿你耽误我！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行不行！”
董昇板着脸说：“我做不到，这对我们都不公平。”
“这只是对你不公平吧！”顾妮咬牙切齿，瞪着他，“因为你想要飞到陈深，一个男人的身边了！”
董昇无言。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居然就是那个董家里的人，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报复你的弟弟而已。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董昇，你不告诉我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根本就是因为怕我告诉董家吧！你们那样的家族，会容忍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吗？！”
董昇看向顾妮：“我根本没想过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董昇说，“我从来都不认为知道的太多是一件好事，只会越陷越深，何必。你就当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认错了人，不行吗？”
顾妮感到可悲：“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董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顾妮从他身边走过，猛地一下摔门而出。
董昇呼出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合同轻轻松开，放在了桌上。
苏还杯子里的茶，早就已经冷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关欧：“你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打抱不平，我也给你打了，你上楼吧。”
关欧看着苏还：“你觉得我错了是吗？”
苏还说：“我没有，只是，董昇在这儿，你何必跟你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你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不是吗。”
关欧听着他这口吻浑身都不舒服：“你不用赶我，我自己走。”
她却不是往楼上走，而是往外面走。
苏还担忧地跟了过去，在门口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别闹了。”
关欧说：“放开，我出去冷静冷静。”
苏还看着她：“你别走远。”
关欧抬头：“你不是巴不得我走吗。”
她甩开他的手，开门离开。
苏还目送她的背影，落寞而愁绪。
董昇说：“女人真麻烦。”
苏还回头走过来，冷声说：“你比我活该多了。”
董昇打开合约：“你帮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疏漏，我要对你得力的下属出手了。”
苏还拿起合约，翻看了两页：“你心挺大，对顾妮，你就这样了吗？”
“不然呢？追上去给她希望？我越狠，她走出来越容易。”
“她可能恨你了。”
“那也是我活该啊。”董昇超有自知之明。
“她可能会报复你。”苏还点明，“她有一个可利用的人，就是那个不被你所承认的弟弟。她可能还会把你和陈深的事告诉给董家，那样你就有苦头吃了。”
董昇摊手：“我已经没空管了，陈深就要去马尔代夫了，我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拦住他！”
“就靠这份合约？”苏还摇摇头，放下了手里这堆纸。
“不行吗？”董昇问，“哪里不行？？”
“他经手的合约或许比你都要多，这算什么？怎么可能困住他。”
“那我该怎么办？”
苏还说：“苦肉计试试。”
董昇竖起大拇指：“绝！你果然是苦肉计代言人！”
“主要是苦肉计见效快……”苏还轻叹，“针对爱端着的人，尤其见效。”
董昇说：“行，我走了！”
苏还喊住他。
董昇疑惑地看向他。
苏还说：“对关欧，别有意见。”
董昇安静片刻：“她是你的人，我没话说，但是，我真的希望，她不要总是把别人看得那么卑劣，好像都不如她，好像……”董昇想了想，说，“她最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