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留一线，换个山高水长故人念也是值得。

这么一想，面容上也是缓和了许多，缓缓吩咐道：“既然问心无愧，还不快备些素净衣服？”

虽说是出了急事儿，但是也不能穿得太过素净，梦久选了件水粉色的衣裳给她换上，上边只有一支用白色丝线绣的桃花，又寻了一根白玉簪子，想把她头上的彩燕鎏金簪换下来，莫春欢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是个姨娘而已，换件衣裳已经是抬举她了。”

梦久看着镜中的人儿晃了神。

“怎么了？”莫春欢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奴婢只是替您感觉高兴，往日里小姐都太知书达理，为人谦和的过分，有时候一些不懂事的奴仆都说二房的骑到大房头上了呢。”

“人啊，不就图个家和万事兴么，以前我没做错，现在我也没做得过分，只是求和乐的方式变了而已，遇到了不懂事的奴仆，主子也得放下身段提点一二啊。”

“是是是，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莫春欢看着梦久的笑脸，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她的真假，好像自己鼓足勇气说的话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呢。

梳洗花了一点时间，主仆两个急匆匆地前往隐香院，耳边传来的就是莫尚书有气无力地哀嚎，莫春欢叹了一口气，听着声音，吴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没了。

其实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了，经历了三世，虽然短暂，也记得清楚，爹爹始终都没有过儿子，，听着他恸哭的声音，自己也觉得唏嘘，年老无子送终，好凄凉啊。

只是转念间，一个人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形单影只的战王世子左丘信，到底是什么天仙一般的人让他甘愿三世不娶呢？想想觉得自己无聊，不由得嗤笑，只是她陷入了轮回过了三世，人家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啊！

“爹！肯定就是夫人害了我娘！”

一声娇喝让莫春欢回了神，她看着那个气势汹汹用手指着自己娘亲的庶妹，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去，没有一句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只是几息，莫春菲就开始慌乱，她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这个害人凶手！我刚才看见你笑了，肯定是看到你们的阴谋得逞了才会如此欢喜！”

莫春欢点了点头，只是微微扫了一眼红着眼睛看她的父亲，对着庶妹说道：“我确实是笑了，但是我没听说过，这大原有嫡小姐要为父亲妾氏哭丧的规矩，还有啊，你看看，我虽然没见你笑，但是也没见你哭，妹妹，床榻上没了的人是你的亲娘，这不哭可是大不孝啊！”

亲昵地拉起莫春菲的右手，轻轻摩挲着青葱一般的手指，食指上有一枚小小的宝石戒指，微微一笑，伏在她的耳边说道：“妹妹别怕，姐姐帮你。”

话音刚落，莫春菲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尖叫，她看着自己不正常扭曲的右手食指，不敢置信地看着莫春欢。这个人平日里是最好欺负的，怎么今日出手这般狠辣？再看莫春欢眼中皆是沉稳，她心瞬间慌乱了起来，莫非嫡姐知道自己不是莫尚书的孩子了？

“妹妹别太难过了，姨娘去了便去了，毕竟夫人才是你的娘亲。”莫春欢淡淡地提醒道。

她这才缓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自己对夫人失礼才让嫡姐这样对自己，可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只是个小小的动作，凭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知道自己不是莫家亲生的孩子，莫春菲在气势上也软了几分。

就在此时，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惊得姐妹两个皆是一颤，莫春欢先回过神来，原来这吴姨娘没死，对着身边的莫春菲说：“原来吴姨娘还活着，那妹妹你就去尽孝吧，姐姐就不打搅你了。”

说完，莫春欢径直走向跪在地上诵经的娘亲，只是刚走到她身侧，还没等莫春欢伸手去扶，她就严厉地说道：“跪下、祈福！”

静静地站着，看她，莫春欢想不明白，为什么娘亲堂堂一个出生书香世家、惊世大儒的掌声明珠要为一个卑贱的妾氏祈福。

跪着的人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春欢，我也想你爹能有个儿子啊！”

抿了抿嘴，没再挣扎，也跪在了娘亲身侧，静静地看着眼前炉鼎里燃着的香，透过渺渺烟尘，她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只见莫春菲端着丫鬟递过来的汤药走到一处实现的死角，背对着众人，右手抖了两下。

这是在下药？！

是的，不会错，第二世的时候，她入宫为妃，为了报复和争宠，明里暗里也害过不少人，这动作她再熟悉不过了，按了按太阳穴，这真是一种不光彩的经验啊。

下一刻，再往莫春菲那处看，就看到她正把那一碗加了料的汤药给吴姨娘灌进嘴里，难道···

莫春欢心中有了猜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到底是低贱的出身，居然妄图用这个机会来争宠！

伸手去拉自家娘亲，忿忿说道：“娘亲，我们走，她这种低贱之人不配我们为之祈福！”

“跪下！”莫夫人头也不抬，就这么严厉地命令道，看女儿没反应，她缓了缓语气，解释道：“吴姨娘的孩子没了，是个男胎，夏府医刚才说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现在不是为她祈福，为的是这莫家的香火！”

听着娘亲悲切的的声音，莫春欢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莫尚书的命里就没有儿子！

母女两个潜心跪拜着，屋子里的莫尚书也收了眼泪，走到了院子中看着跪着的发妻和女儿，不由得失声痛哭，说道：“回去吧，都回去吧，没必要！”

他这一哭，把莫春欢已经紧闭的心给敲开了，是啊，再是看起来严厉无比，能挡得住一切风浪的爹爹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自己又何必咄咄相逼，让他左右为难呢？

连带着上一世的不解与委屈，莫春欢抱着他哭作了一团，本是感人泪下的一幕，屋子里的莫春菲见了却咬碎了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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