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年三天假期后, 剧组生活突然繁忙起来。
原计划是在三月前拍摄完所有实景戏份，剩余镜头统一回棚内拍，但今年过年正好在二月下旬, 剧组内不少演员要参与各个卫视的春晚, 时间各不相同。
这就间接导致了，后半个月人员永远不齐。
制片人、汪弘以及几名副导演稍作商量后, 决定提高强度，争取在二月下旬前，完成所有实景拍摄。
虽说所有人的工作强度都在增加，但重担还在简辰和闻倦两位主演身上，尤其是简辰。
相比于闻倦，他绝大部分戏份都是实景, 反倒是棚内的戏份很少。
于是日程表调整后, 简辰拍戏的时间高达平均每天十六七个小时，除去吃饭和化妆的时间, 每天最多也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这还不算通宵拍戏的情况。
“小辰哥醒一醒, 导演在那边喊我们了。”
片场外的一排长椅上，简辰盖着厚厚的毯子，缩着身子, 正窝在躺椅中安然睡着。
青年一脸倦容, 眼底是遮瑕都快盖不住的黑眼圈，卷卷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和导演说一声，让简辰再休息一会儿。
——毕竟昨晚拍到凌晨四点, 人刚回酒店倒头睡了两个小时，又被汪弘一个电话喊回片场，而且下午还有粉丝来探班, 白天的戏份都要赶在上午拍完。
“唔......导演喊我么？”
睡眼惺忪，简辰揉着眼睛从椅子里爬起来，手中剧本“啪”的掉地，声线是刚睡醒的低哑：“我现在就过去。”
说罢披上衣服起身就走，人晃晃悠悠的，连地上掉落的剧本都没发现。
“诶辰哥，你东西掉了......”
卷卷立即弯腰捡起，看着剧本上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又匆匆放在躺椅上，连忙跟上简辰脚步。
“简辰，今天怎么回事，看着没精打采的呢？”
肩膀被重重一拍，简辰一个激灵精神不少，就听汪弘在身边接着道：
“你那新网剧成绩那么好，不应该高兴一点吗？拿出点年轻人的精气神来！”
“我说汪导啊，你就别折磨他了；你好歹还有几位副导演帮忙分担一下，简辰这两天拍戏拍的，都没怎么睡觉吧。”
简辰对面资历很老的前辈沉稳地摇摇头，端着架子喝了口热茶，又斜眼看了简辰一眼，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不过简辰，我问你啊，‘验尸官’今早的最新预告什么意思啊？凶手不是‘黑云’身边的人吗？为什么又说他是卧底？”
“......噗嗤。”
“辛老师，您还看网剧呢？”
一旁的副导演没忍住笑出声，又朝简辰挤了挤眼睛，“看来这部剧是真的火啊，我看咱们剧组的人，好像都在追剧。”
“验尸官”没有流量主演不说，播出前也没什么宣传，在加上是纯粹的刑侦推理，整部剧的感情线基本为零，男女主确认关系都是在最后一集。
所以和隔壁同刑侦题材的恋爱剧相比时，制片方和简辰只希望不要被比下去太多；谁知道开播不到一周，“验尸官”就达成每集播放量破亿的水平，意外成为新年档第一批杀出重围的黑马。
辛赋轻咳两声，不愿放下架子又实在好奇，板着脸回了副导演一句：“你别乱打岔，只要演得好，我怎么不能看网剧了？”
对方是圈内有名的老戏骨，简辰平日都不曾上前搭话，现在突然被夸，不知所措地挠挠后脑勺，轻笑道：“辛老师想知道卧底究竟是谁吗？”
他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其实‘黑云’的团队里有——”
“别说了！简辰赶紧过来拍戏！”
摄影老师还在调整机位，监视器后面的汪弘突然开口，等简辰就位后，还不忘飞速补充一句：“以后在片场，严谨剧透。”
.....连导演您也追剧吗？
简辰：“......知道了。”
这几天，所有人都在恭喜他新剧大爆，网络上更是好评如潮，但简辰最近忙的昏天黑地，除了超负荷拍戏，还有七八个要试镜的角色，对他或许“火”了这件事毫无察觉。
他唯一感觉到变化的，是微博评论区里喊他“崽崽”的，现在全变成了喊他“老公”。
上午有五场打戏，除了和辛赋与易允比试外，最后才是和蒙面的闻倦在林间过招。
有了前小半年的磨练，再加上半月前的抹黑经验，简辰现在的打戏几乎三遍就能过：一遍找感觉确认机位，一遍拍远景，最后一遍拍特写。
辛赋还好，易允的打戏一直是硬伤，远景标准相对较低时，还能糊弄过去，每到近景拍摄时都要耗费很长时间，期间简辰只好在一旁等待。
【简辰：哥醒了吗[猫猫对手指.jpg]】
片场外，简辰垂眸盯着手机屏幕，哪怕知道闻倦大概率还没起床，但心里还是小小抱有一丝侥幸。
才一晚上没见，他就有点想闻倦了，想听他说话。
“吃早饭了么。”
身后响起的低音和脑海内的声音重合，简辰转身瞳孔微缩，差异地看着一身便服的闻倦，小声惊呼道：“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男人将手中是两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杯手磨豆浆，和一根金黄色的油条。
表皮金黄，油条显然是刚出锅没多久，近距离还能问道香喷喷的可口气味，看的简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两天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吃油条豆浆么，找个没风的地方吃两口。”
喊卡的声音远远响起，简辰回头看见汪弘从监视器后起身，表情严肃，应该要亲自上前指导易允。
不好走远去休息区吃早饭，于是在闻倦的注视下，简辰索性在他脚边蹲下躲风，双眼亮晶晶地打开塑料袋，拿起油条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馥郁酥软的油条能咬声清脆，简辰边嚼边拽拽闻倦裤腿，唇齿间满是豆浆的浓郁香气。
剧组的早点只有馒头包子和米粥，但简辰馋附近菜市场的油条豆浆很久了，拍戏期间，一直苦与距离太远没吃到。
正想让闻倦替他谢谢小胖帮自己买早餐时，他突然想起助理早上是和他一起来的，还被派去和后援会对接，哪有功夫去买早餐。
握着男人裤脚的手一顿，另一只手还握着半杯豆浆，简辰抬头看着闻倦，眨眨清澈杏眼，略微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哥，早餐是你特地开车去买的吗？”
“不然呢。”
脸被揉了揉，闻倦双手抱胸，垂眸笑看着他：“发什么呆，专心吃饭。”
清清嗓子，简辰看着手里短短半截油条，还有半瓶不到的豆浆，突然反应过来，闻倦这么早开车出去给他买早餐，小胖又不在，那他肯定不会自己弄早餐吃。
腾的站起身，他不好意思地将半根油条和豆浆杯递过去，小声道：“哥你没吃早饭的话，要不要吃一口垫下肚子......”
青年起来得匆忙，嘴边还有半圈豆浆的白渍，水润薄唇上附着点油亮，在朝阳下格外诱人。
只是表情紧张兮兮的，像是自知犯错的小孩、在等长辈训话一样。
低笑一声，闻倦抬手环住简辰两只细白的腕骨，附身微微侧过头，直接将他唇角的白渍舔去。
站起身，看着表情呆楞的小孩，闻倦低声道：
“行了，吃饱了。”
“......”
一秒前嘈杂的片场突然野雀无声，只有响亮的抽气声突然响起。
闻倦懒懒抬眸，就看见不远处几十名演员和工作人员正呆立原地，每个人的眼睛瞪得溜圆，对闻倦公开场合“耍流氓”的行为，明显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漫不经心地，他看着表情最夸张、嘴扩/张成O形的卷卷，开口问道：“我说的有问题？”
“......当、当然没问题！”面对对面的“死亡视线”，卷卷后背一凉，立刻管理表情，然后朗声道：
“比、比起吃油条，倦哥肯定吃小辰哥更容易吃饱的！”
在场其他人：“......”
你这么说更加奇怪了好吗！！！
面对所有人又惊又恐的目光，闻倦不甚在意，只是看着简辰回过神后连忙用手擦嘴，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两道油光，双颊腾地一红。
眼神四下张望一眼，青年嘴动了动，好半天后，只憋出来一句：
“哥，我嘴上全都是油，你怎么就......”
低笑一声，闻倦原以为简辰会急忙撇清关系，没想到却是这个反应。
于是众目睽睽下，他低头在简辰耳边低声道：“不仅有油，还有豆浆沫呢。”
“......”
“行了，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呢，又想熬夜开工了是不是？”
汪弘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在场所有人再不敢多八卦，赶紧转身回头各干各的，只是余光时时不时朝两人这边瞟过来。
看了眼剩下半截油条和豆浆，欲哭无泪的简辰犹豫片刻，还是放进嘴里吃完，小仓鼠似的双颊鼓鼓。
“我以为你会解释。”
口袋里拿出纸巾，闻倦托着简辰的手，耐心擦去他手臂上的油渍，笑了笑：“没想到你居然在意嘴巴上有没有油。”
“......这怎么能比呢。”嘴里塞着东西，简辰的声音模糊不清：
“满嘴是油明明可以避免，但我和哥肯定要公开，大家迟早要知道的。”
“不主动公开只是不想蹭哥你的热度，但已经被发现的话，还不如大大方方一些。”
简辰的语气理所当然，闻倦闻言后唇角微微勾起。
化妆师在不远处打手势请他过去，于是闻倦接过简辰手里的豆浆杯，把剩下的喝干净，然后抬手在他下巴挠了两下。
微微眯眼，闻倦若有所思地重复简辰的话。
“还不如大大方方一些......”
-
粉丝探班虽然定在下午三点，但中午十二点不到的时候，各家粉丝就早早在规定场合等候，各种应援车更是直接排到停车场。
人一多就难以保持安静，几次纪律维持后，片场收音依旧能听到隐隐人声。
汪弘算了剩下的拍摄任务，和旁边的副导演略一商量，决定白天先拍到这里，让演员们先休息两个小时。
不是第一次认识到闻倦庞大的粉丝团体，但看着停车场二十辆应援车、车上全是贴着闻头像的应援物，简辰还是再次感叹男人粉丝的战斗力。
原计划每家最多来十个人，但易允和闻倦的粉丝数量明显不止，尤其是闻倦，放眼望去，乌泱泱的百人里，有一半以上都拿着他的专属手幅。
不过让简辰有些意外的，是今天到场的居然还有他的粉丝，而且人数竟然比易允这个一线小生还多。
“哥哥！看看我们！”
身为多年十八线，简辰自然不觉得自己有应援；正打算去闻倦房车上睡觉养神时，身后突然传来粉丝急切的喊声，从方向上判断，倒像是冲着他喊的。
转过身，简辰看着不远处一小堆女生正拼命和他挥手。
大步走过去，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们......是我的粉丝？”
“对啊对啊！”带头的长发女生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幅，神情激动地看着简辰，两眼放光，“我们全都是来看你的！要不是剧组不让，还要好多小姐妹都想来！”
“哥，最后一辆应援车就是咱们家的，”她身旁另一位女生连连点头，自豪道，“除了倦哥他们家，咱们是排面最大的了，易允他们家都比不上呢。”
“哥你的‘验尸官’真的好好看，我家里人和周围朋友全在看！”
“哥今天能多签几张吗？我们几个还答应要替其他人带签名照回去的。”
“哥.....”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地停不下来，简辰根本插不进嘴；闻倦还没来，他只能懵懵懂懂地接过粉丝递来的照片，然后自己找了处个小桌，弯腰签名。
一连签了三十多张，简辰发现还是源源不断有照片递过来，正想开口问还有多少，就听围在身边的女生，突然发出一道惊呼。
然后他一抬头，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粉丝吓到。
“在签名么。”
人群中自然让出条道，闻倦迈着长腿过来，在不断响起的低低惊呼声中，若无其事地开口问简辰：“介不介意共用一张桌子？”
摇摇头，简辰往旁边过去了些，给闻倦让出一个人的位置。
看了眼桌上几只水笔，他正准备问递笔要他签名的小姑娘、能不能送根笔给闻倦用，结果立刻就看见对方脑袋上带着“闻倦”名字的发箍。
“......”
好吧，原来对方本来就是闻倦粉丝。
“倦、倦哥，请问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弱弱的女声从人群中响起，队伍最前面的娇瘦女孩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在闻倦面前放了张海报，上面是拼剪而成简辰与闻倦的海报。
就算闻倦再不避讳，但粉圈里嗑cp舞到正主面前依旧是大忌；女生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即有不满的窃窃私语声。
“这是‘寒冬佳人’里截出来的图吧。”
轻啧一声，闻倦大笔一挥写下签名后，还眯着眼好好打量一番：“不错。”
戴眼镜的女生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倦哥你看过这个视频？！”
“是你剪的？”皱眉思考片刻，闻倦笑了笑，动作自然地把海报递给简辰，同时评价道：
“车技不错，继续努力。”
“......”
签字的笔尖一顿，简辰动作僵硬地偏头去看闻倦，男人却泰然自若地拿过海报，还十分贴心地主动问粉丝：
“你不是cp粉吗？只要签名就够了？”
女生激动地说不出话，抖成筛子似的手拿出手机，双手捧着递给闻倦，哆嗦道：“如、如果方便的话，能拍张合影吗？”
闻倦接过手机，左手很自然地抬起搂着简辰，等了半天不见女生入镜，疑惑道：
“你不拍？”
“不了不了不了，”女生用力咬着下唇，视线落在落在简辰腰上的手，又是一阵哆嗦，“这种绝美爱......我不配。”
腰上的手收紧，简辰整个人被半抱在闻倦怀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于是他不由得小声提醒道：“......哥，这里有好多人呢。”
“没事，反正要被发现的，”闻倦同样低声道，“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秀。”
简辰：“......”
为什么他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
在第一个女生小声尖叫着跑走后，后面排队的十几个女生，甚至连前几个简辰的粉丝，都是直奔闻倦而来，然后带着双人签名和自拍离开。
毕竟简辰只会签名，但闻倦还会拍照啊！
这个出道十几年神龙见首不见的男人、微博除了广告就是代言的人，居然知道主动营业了！
“倦哥，我也是你的cp粉，每天都在超话签到的。”
“很好，继续保持。”
“哥我每天都给超话做数据的，你还评论过我的微博。”
“嗯辛苦了。”
“哥哥哥哥哥，昨天超话里有条微博你看了没.....”
看着男人仿佛领导检查工作一般、边签名边听cp粉报告，简辰有那么一瞬间恍恍惚惚地觉得，闻倦其实是在给他“洗脑”，试图让所有粉丝都变为他的cp粉。
“......倦哥能给我的手机壳签个名字吗？”
平静的女声响起，在高亢兴奋的人群中格格不入，个子高挑的女生一双眼睛只盯着闻倦，一点没分给简辰：“麻烦哥签单人的就好，我不是cp粉，简辰签了我还要想办法弄掉。”
如同一盆冷水泼下，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因为这句话突然冷下来；简辰的粉丝面露怒色，就连拿着带着闻倦应援手幅的粉丝都不满皱眉。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一句：“不喜欢就闭嘴呗，非要说出来是显你能耐么。”
“就是，这么说话多伤人——”
“什么时候‘闻家军’却变成cp粉了？就算你们都是cp粉，还不允许我做唯粉了？”
面容姣好的女生冷冷撇了简辰一眼，然后把透明手机壳递给闻倦，声音柔和下来：“哥你不会光给cp粉签，都不管唯粉了吧？”
“不会，喜欢谁是你的自由。”
飞快在手机壳上落在几个大字，闻倦微微挑眉，掀起眼皮看了女生一眼，淡淡一笑：
“但不嗑cp，我只能说你的生活将失去很多乐趣。”
休息时间马上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有意识地组织粉丝离开，简辰先被导演叫走，闻倦则慢悠悠把最后几张签名写完，然后才和小胖一同离开。
“哥，我能问你一件事不，”小胖八卦地凑过来问，“我看那女生看你写的字后，脸都绿了，你直接骂她了？”
“怎么会，她是我粉丝，也没犯什么错。”
抬手整理服饰和护腕，闻倦慢悠悠道：
“我只不过写了‘见闻绝美，入坑不亏’八个字而已。”
小胖：“.......”
人家说了自己是唯粉，巴巴等着你一个签名，结果你不仅不签名，还自创一个cp安利语膈应别人。
狠还是你闻倦狠。
“不过哥，你不是说暂时不公开么，”小胖依旧疑惑，“你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和公开还有什么区别啊？”
“还是不一样的。”
拍拍自家助理肩膀，闻倦看着不远处的简辰，轻啧一声后，惋惜地长叹口气：
“毕竟没公开，还是不方便浪的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