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疑惑地和裴雨青约好时间地点。

裴雨青的情绪并不好, 明显瞒着他什么。但他怎么追问，裴雨青都不说，只是酸涩地说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好消息是裴秦也终止了对他的要求。

他不甘又阴阳怪气地说：“恭喜你啊。看来你这张脸确实是帮了你的大忙。”

这话说得像他长得倾国倾城让所有人都为他着迷一样。

但宋斐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要是真这样他就不至于黑粉满天飞了。

第二天, 宋斐怀着满腔疑虑去了约定地点。

裴雨青和裴秦都不在，只有一名和裴雨青有五分像的中年男性坐在桌旁。

他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 鬓角有几缕银白, 但仍旧看起来精神矍铄。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手腕上一串佛珠, 五官深邃，脸上的皱纹并不显苍老, 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威严。

桌上摆着两杯茶。宋斐不懂茶, 但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就知道，绝对是佳品。

裴向征正看着手中的一块玉出神，连他进门了都没注意到。

宋斐看了看时间, 确定自己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再次叩了两下门, 谨慎地冲裴向征点点头：“裴先生。”

裴向征如梦初醒, 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 双眼倏地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宋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在他对面坐下：“抱歉, 让您久等了。”

裴向征摆摆手，仍旧用热烈的目光看着他。

“你……”裴向征斟酌着问，“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她十几年前过世了。”宋斐警惕地看着裴向征。

他不相信裴向征能找到他, 会不知道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公司的个人资料很全，连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孤儿院都有记录。

裴向征眼神微黯，但并不惊讶, 想来早就知道消息，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他摩挲着手里的玉，好像在怀念些什么。

玉只有一小块，是一枚吊坠，和宋斐脖子上戴的那种很像。

玉上刻着字，宋斐眯起眼，隐约在上面看到一个“宋”字。

“这块玉，你认识吗？”裴向征将玉展示给他看。

这次他看清楚了，上面就是一个“宋”字。

他条件反射去摸脖子上的项链。

裴向征的目光也落在他胸前。

“你妈妈把玉给你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玉是一对。”

宋斐看看自己手上的玉，又看看他手上的玉，眼睛睁大。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中膨胀。

裴向征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把玉翻了个面。

背面赫然是一个“裴”字。

“当初是我送给你妈妈的，两枚一模一样，分别刻着我们的姓。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没想到现在却……”

宋斐差点把那块玉怼到眼睛里。

他那块玉缺了一半，两个字都只剩一半。他以前怎么看都是“宋斐”两个字，现在怎么看都是“宋裴”。

居然不是他的名字。

“当初是我不好，以为她只是一时闹脾气，所以没有马上追上去，没想到她却再没有音讯。这十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们。”裴向征抚摸着玉，问，“她到最后，还在生我气吗？”

“我不知道，”宋斐僵硬地说，“她在我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

“生病？”裴向征的目光锐利起来。

“意外。好像是山体滑坡。”宋斐低垂着眉眼，手指攥紧桌布。

裴向征长长叹了口气，自责地说：“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重重握住宋斐的手，说：“这十几年，辛苦你了。”

宋斐被他握得手疼，面部表情微微扭曲。

他茫然地整理着爆炸般袭来的信息量，问出一句：“可您不是二十多年前就结婚了吗？按照我出生的年份，您应该已经与夫人喜结连理了。我记得您只有一段婚姻。”

裴向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背青筋暴起：“那不算。我和你妈妈才是真心相爱。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从中作梗。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只有你妈妈。”

“所以，我是婚外情生下的，对吗？”宋斐问。

裴向征握着他手的手骤然用力，他满脸戾气地说：“不是。你是我们爱的延续。你才是我的孩子。”

“我就是婚外情生下的。”宋斐自顾自地说，“我是私生子。”

裴向征暴躁地说：“你不是。我和你妈妈大学就认识了。我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相爱，你不是什么私生子，你就是我们最心爱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宋斐打断他。

裴向征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眼睛瞪得很大，眼中满是怒意。

宋斐不卑不亢地说：“你背叛了她，对吗？”

裴向征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有几秒宋斐甚至以为他会把自己的手捏断。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裴向征松开手，坐了回去，靠着椅背，冷淡而优雅地说：“你以后就知道了。先跟我去做亲子鉴定。不过你和你妈妈长得这么像，一定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