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秦已经换了套衣服, 头发半湿，浑身上下都是沐浴液的味道，明显刚洗过澡。

宋斐看到他就一阵恶心, 猛地拍开他的手：“你在酒里加了东西？”

“什么东西？”裴秦咧开嘴角, 露出恶劣的笑容, “你是指你刚刚喝的那杯果汁吗？”

“废话。”宋斐扯扯领口, 把袖子挽到手肘，试图用这种方式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没耐心和裴秦打口水仗, 又往脸上泼了点水，

但裴秦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意图, 堵在门口, 手撑着门框，就是不让他过去。

裴秦故作无辜地耸耸肩：“这你就冤枉我了, 我刚刚才到这里，怎么在你的果汁里下药。你也看得出来, 我不得不去处理一些‘问题’, 哪有时间跟着你。”

他说到后面几个字, 已经咬牙切齿。

要是平常，宋斐肯定给他一拳就走了。可他现在站都站不稳, 全身都快被那种灼热的温度点燃了，拳头也软绵绵的, 比起威胁，更像某种暗示。

他咬咬牙, 用现在能使用的最大的力气，飞快地挥出一拳。

裴秦轻松地躲开他的攻击，握住他的手腕，手掌色眯眯地沿着他的手臂游走：“怪只能怪你们倒霉, 偏偏选了我朋友开的这家。其实你长得也不错，可惜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凶巴巴的小野猫。”

他说完，捏住宋斐的下巴，轻佻地转动他的脸，发出一阵令人反胃的大笑：“不过我现在觉得，有时候换个口味也不错。你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挺可爱的。我说，你不会是因为我只顾着和你朋友说话，没搭理你，才生气——嘶。”

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后退两步。

宋斐扶住墙壁，晃晃脑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刚刚用膝盖顶裴秦的下腹，基本上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现在走一步路都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传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肩，指甲几乎抠破他的衣服。

裴秦一只手捂着腹部，狰狞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声好气和你说话还不行，真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宋斐感到后脑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眼前一片黑白雪花。

他过了好几秒才重新恢复知觉。

他感觉有个人正拖着自己行走，但他稍微动一下，就觉得头疼得不行。

酒吧幽雅的音乐越来越模糊，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逼仄，充斥着烟味和刺鼻的浓烈香味。

他好像被拖到了一个狭小的包厢。

一只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裴秦狞笑着说：“你别说，你这张脸确实是挺好看的，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宋斐死气沉沉地看着他。

裴秦摸摸他的额头，惊讶地说：“不会真的脑袋被砸坏了吧？我没用力啊。”

他又转而露出油腻的笑容：“脸没刮花就行，这么漂亮的脸我可很久没见到了。我说，都这时候了，你也别装了吧？你们这些人我可清楚得狠，要不是为了钓男人，会来这里？”

宋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欲擒故纵玩过头就没意思了啊？”裴秦被他瞪得焦躁不安，咒骂几句，开始脱他的衣服，“我管你那么多，反正你现在在老子手上，老子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让你要往老子脸上泼酒。”裴秦骂骂咧咧地说，“被砸瘫痪也是你活该。”

宋斐看他视线不在自己手上，冷不丁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准备往他头上砸。

他嘴角紧抿，手刚要落下，一阵响亮的铃声骤然在寂静的房间内炸响。

宋斐和裴秦同时愣住。

宋斐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裴秦粗暴地从他兜里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按下挂断，把手机扔到一边：“什么破电话，坏老子的好心情。”

宋斐趁着这个机会，支起上半身，高高举起烟灰缸，说：“你要是再敢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裴秦满脸怒容。

但他反而笑了。

他解开领口扣子，舔舔嘴唇，向宋斐走去：“有意思。跟谁学的？我承认你这招确实吸引到我了。”

他哂笑道：“你要是真敢砸我，怎么还不动手？”

宋斐绷紧神经。

他确实不想直接把烟灰缸扔出去。

要是把烟灰缸扔出去，第一是他不能保证自己现在能砸准，二是，如果没把裴秦砸晕，那就等于把武器耸到对方手里。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等再近一点，他能保证砸到裴秦。

“怎么，还不动手？”裴秦已经走到宋斐面前，挑衅地问，“手软了？”

宋斐放缓呼吸，沉着地用目光测量着他和裴秦的距离。

不能被激怒，一定要一击命中。

还差一点。

裴秦柔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动手。好了，我又不会亏待你，我这块表送你了，不闹了好不好？”

宋斐不为所动。

裴秦额角青筋暴起：“不是说了给你钱吗？还有什么不满意？你搞清楚是你先泼我的，能给你钱就不错了，还想狮子大开口？”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裴秦条件反射地转身，不耐烦地向手机走去：“怎么又响了？你这晚上客人挺多啊。”

就是现在！

宋斐趁着他转身，猛地扑上去，用烟灰缸敲向他的脑袋。

“你……”裴秦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怒。

他转身和宋斐扭打起来。

宋斐也不肯退步，仗着自己手里有武器，勉强能和他打成平手。

手机铃声因为无人接听停止，又迅速响起。

“吵死了！”裴秦大吼一声。

他从地上爬起来，瘸着一条腿往门口走，指着宋斐狰狞地说：“你等着，看我不收拾死你。”

宋斐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他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裴秦应该是去叫人去了……趁这个时间，他得叫人来帮自己。

他稍微恢复力气，艰难地向扔在角落的手机挪去。

裴秦边走边打电话给认识的打手，没想到一打开门，门口就站着几个人，

谢翊手里举着手机，问：“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