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到, ”宋斐放缓呼吸，让自己说话时的音调尽量显得平静，“跳得挺正常的, 应该没有得病。”

谢翊意味不明地笑笑, 放开他，关上水龙头。

宋斐趁他关水龙头的时候闪身到旁边，往他脸上甩水。

谢翊：……

他抹去脸上沾着洗手液味的水滴，上下打量宋斐。

宋斐扯过两张纸巾擦手, 装作疑惑地问：“有事？”

他内心碎碎念：让你借着洗手的机会偷偷干坏事, 他都感到有个地方顶着他了。

听什么心跳？又不是搞体检。

现在被泼水了吧, 活该。

如果他有尾巴，现在应该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谢翊重新打开水龙头, 把手沾湿，大步向宋斐走去。

宋斐眼睛发直, 条件反射往外躲：“你干什么？”

谢翊用脚踢上房门, 用腿把他围在房门、橱柜和自己之间的空间，趁着他无处可躲，强行捏住他的脸。

十根手指把柔嫩的脸颊捏得微微变形, 留下十个湿漉漉的、红色的印记。

宋斐挣扎着发出含糊的声音：“唔……”

谢翊松手后, 宋斐捂着脸，没好气地问：“干嘛？”

谢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擦干手上的水, 疑惑地问：“有事？”

宋斐气不打一处来, 提高声音：“你捏我干嘛？”

“我捏到你了？”谢翊似乎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歉意地说，“我刚刚好像看到有只调皮的小猫往我身上泼水, 急着抓住他，原来是你啊。”

宋斐的话梗在喉咙里。

到底是他先泼谢翊的，他理亏。

谢翊理解地说：“没关系，我没怪他，毕竟小猫是怕水的，他应该只是毛打湿了不舒服，擦干就行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宋斐和谢翊重新回到饭厅。

谢翊重新拿了几个鸡蛋，又要像之前一样分离蛋清蛋黄。

宋斐实在看不下去那个乌龟一样的速度，主动请缨，要赤手分蛋。

他按照视频里的动作，磕破蛋壳。

蛋清立刻沿着蛋壳边缘流下来。

他再像模像样地把蛋黄在两个蛋壳里倒来倒去，看蛋清差不多流完了，把蛋壳里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倒进蛋黄碗里。

“还有点没分干净。”谢翊指指蛋黄周围一圈粘稠的液体。

“分不干净，你行你来。”宋斐手搭在不锈钢盆边缘，大有甩手不干的意思。

谢翊真的自己上手。

他优雅地磕破鸡蛋，轻轻一掰，两半蛋壳完美分离。

暖黄色的液体和澄清粘稠的液体混合着，沿着他的手指，滴到盆里。

谢翊动作停滞。

蛋黄是散的。

宋斐拍桌狂笑：“这个蛋是坏的……你怎么买到个坏的。嗯，可能是坏蛋之间的相互吸引。”

谢翊默不作声地扔掉坏蛋，自己又打了个蛋。

这个蛋有两个黄。

宋斐不笑了。

谢翊有条不紊地把蛋黄蛋清分离。

由于两边都有蛋黄，很难用传统的方法，所以谢翊采用了一中简单高效的办法。

直接把整蛋打在碗里，再用分蛋器捞。

非常方便实用。

“好了。”谢翊分完蛋，擦擦分蛋勺。

如果忽略勺子的形状，像是做完手术的医生正在擦拭手术刀。

动作相当优美干练。

宋斐再也没有嘲讽他的意思，推推他：“好吧，快点把蛋都分完，我要开始拌蛋糊了。”

谢翊拉住他：“你要不要也试试，好像这次买的蛋里出双黄蛋的几率很大。”

宋斐其实也有这个想法。

双黄蛋啊，几率那么小。

怎么谢翊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一点都不公平。

可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

“听说吃到双黄蛋，预示着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有好运气。”谢翊鼓励说，“试试吧。”

宋斐心里有只小猫在不停地挠。

他向来是个果断的人，于是很快下了决定：“那我也打一个。你不要得意，说不定我那个也是双黄蛋。”

宋斐没拿剩下的蛋，而是去冰箱里找。

谢翊的声音从后方远远传来：“外面那个袋子，里面那袋买的时间太久，有很多坏的。”

宋斐左挑右选，选了个最大的。

就算不是双黄，单一个黄也能抵得上两个蛋黄。

他快步回到饭厅，深吸一口气，把蛋往桌子边缘一磕。

手有点抖，一下没磕开。

他听到谢翊压抑不住的笑声，回瞪了一眼，这次用了更大的力。

果然是两个澄黄的蛋黄，又圆又大，比谢翊刚刚的还大。

宋斐兴奋地举起蛋壳：“成了！”

“嗯。”谢翊鼓掌，“恭喜。第三轮一定一帆风顺。”

“那当然。”宋斐沉浸在挑到双黄蛋的喜悦。

他现在总支持率挺高的，虽然比不上殷雾梅雪这中自带人气和裴雨青这中人民币玩家，但进决赛的概率不低。

“这个蛋这么大，肯定是双黄的，”宋斐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挑选经历，“虽然这么说就不是完全随机了，但你一袋里面两个双黄蛋也太难得了吧。”

“我买的就是双黄蛋。”谢翊小声说。

宋斐：……

他听见了！

那这个幸运还有什么意思！

“我的那个，也不是因为幸运。”谢翊看他情绪转低，说，“我也一样。”

谢翊指指双黄蛋，说：“本身就是双黄蛋，所以不存在运气。”

宋斐渐渐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只要实力达标，那么就不存在运气因素。”

“可以这么说。”谢翊双眼含笑，“但我相信，幸运也会降临在你身上。”

“听起来怪肉麻的。”宋斐摸摸手臂，把蛋黄捞出来，分离好，“好了，我们下一步吧。”

谢翊负责拌蛋糊，宋斐打蛋清。

宋斐把烤箱设好预热，一边安装电动打蛋器，一边唠叨：“要用z字型搅拌……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算了，你随便吧。”

谢翊沉稳地答应一声，往碗里筛面粉。

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下，飘到他的袖口衣襟。

宋斐哈哈大笑，把打蛋器开到最大，把蛋抽部分放进蛋白：“一会你就成雪人了……”

高速转动的蛋抽迅速甩飞蛋清。

宋斐沉默地看着溅到自己胸口的蛋清。

谢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达嘲笑。

宋斐不信邪地把打蛋器抵到碗底，听着嘎吱嘎吱的碰撞声。

你溅啊，你再溅。

后来他掌握了技巧。先把蛋□□到蛋清里，再打开开关，蛋白就不会溅出来。

透明的蛋清逐渐布满大泡，再变成白色液体，最后变成相对稳定的蛋白霜。

“没想到打完这么大。”宋斐晃晃不锈钢盆。

本来只有浅浅一层，现在都有大半盆了。

提起打蛋器，会勾出一个漂亮的稳定的勾勾。

“接下来是翻拌……”

谢翊舀出三分之一蛋白霜，放进蛋糊里，刮刀从中间分开蛋糊，再绕到碗底，把蛋糊翻上来。

“你力气那么大，会不会消泡啊？”宋斐看着直皱眉。

“不知道。”谢翊把刮刀递向他，“你来？”

“我就算了吧，我力气比你还大。”宋斐有自知之明。

他平常随意惯了，最不适合做精细的活。

谢翊也没真打算要他做。

谢翊把蛋糊蛋白混合好，正要一起倒入模具，忽然停止动作，看向宋斐。

宋斐眨巴眨巴眼：“啊？”

“我怎么记得，今天应该是你来给我做。”谢翊缓缓倾倒蛋糕液，“为什么都是我在动手？”

宋斐早把这件事忘了，又眨眨眼：“因为你胆大心细，适合做这中需要耐心的工作？”

谢翊好像很受用，欣然接受这个说法：“那一会需要体力活的时候找你。”

两个人把蛋糕液送进烤箱，设好温度。

等待蛋糕烤制的过程中，宋斐无奈地听从谢翊的指令，把新鲜水果切成小块。

果然是体力活，光是给苹果削皮就够累的了。

烤箱叮咚脆响，谢翊打开烤箱门，蛋糕的甜香立刻四处蔓延。

宋斐吸吸鼻子：“好香。”

即使不爱吃甜食，也开始分泌唾液了。

谢翊把蛋糕倒扣放凉，准备好切割工具。

宋斐按照打蛋白的方式，打了一盆奶油。

没打的时候，他偷偷尝了一点，顿时皱起眉。

有一中腥味……反正是不好吃。

按照谢翊的想法，是吧蛋糕切成三层，每层之间抹一层奶油，再铺一层水果片。最后整个蛋糕外部都抹好奶油，用裱花袋挤上奶油花。

实际操作很艰难。

两个人都没干过抹水泥之类的活，奶油抹得坑坑洼洼很难看。

蛋糕内部没有完全凉透，打发好的奶油一碰到蛋糕就融化成液体，最后变得湿哒哒的。

尤其是最外面那一层，抹得惨不忍睹，根本不成造型。

宋斐不忍直视，随便挤了几朵奶油花上去：“要不你就蘸着吃吧，一口蛋糕一口奶油一口水果，是一样的。”

谢翊看着软趴趴的蛋糕，不甘地接受了现实。

他接过水果刀，把蛋糕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小的给宋斐，大的归自己。

“为什么我的这么小？”宋斐心里不平衡，“我出了很多力。”

“你不爱吃甜的。”谢翊快速把蛋糕端到一边，用小叉子叉起一块。

宋斐咬了一口蛋糕。

蛋糕本体，根本不甜。

虽然放了很多糖，但绝对达不到想象中的甜度。

奶油倒是比较甜，却被猕猴桃片的酸中和了甜度。

而且自己做的东西，就是比较香。

他越看谢翊的大蛋糕越眼红，偷偷溜到他身边，随便指了个手机上的新闻给他看，趁他不注意，切走一小块蛋糕。

“你去哪？”谢翊仿佛头顶长了眼睛，低着头说。

宋斐飞快地把蛋糕塞到嘴里，边咀嚼边说：“喝水。”

“你偷吃我的？”谢翊看着蛋糕上工整的小缺口，板起脸。

宋斐嘴里的蛋糕还没吃完：“木……有……”

“我也要吃你的。”谢翊作势去叉他的。

谢翊手忙脚乱去保护自己的蛋糕：“你还有那么多，我就吃了一口。”

两个人抢了半天，谁都没占到上风，气势一时非常压抑。

谢翊忽然打破凝滞，食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抹，刮下一抹奶油。

他舔掉指尖的奶油，淡淡一笑：“抢得这么急？奶油都沾到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