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掩着耳朵倒退一步，不动声色地观察宋斐接下来的动作。

宋斐骂完那句，又开始哼哼唧唧地找东西抓，把他的外套揉成一团。

看来是在说梦话。

大概梦里梦见什么变态了吧。

绝对不是在说他。

他又坐回床边，这次是轻轻拍着宋斐的背:“没事，不用怕。”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比宋斐的怒骂更像梦呓。

宋斐逐渐安静下来，不再抓着衣服，而是像抱布偶娃娃一样，把衣服整个拥进怀里，手臂安详地垂在胸口。

谢翊安抚的话语也渐渐微弱，最后变成耳语。

他重新帮宋斐盖好被子，把他被汗濡湿的头发撩到耳后，在耳垂上捏了捏，俯身说:“晚安。”

这么一折腾，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再过四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他疲倦地揉揉眉心，捏着钥匙，向门口走去。

“别走。”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

他迅速转身，看到宋斐不知道怎么摔到了地上。他在睡梦中还是侧躺着，手脚痛苦地挣扎，好像溺水的人在寻找一根救命的稻草，手背都泛起一根根青筋。

“我在。”谢翊不假思索地半蹲下来，把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准备把他抱回床上。

宋斐却紧紧环抱住他，指甲隔着衣物嵌进他背后的皮肤，牙关咬紧:“别走……别丢下我……”

谢翊在他用力抓自己的那一刻皱起眉，但他很快吁了一口气，动作果决沉稳地抱起他，和他一起倒在床上。

宋斐四肢并用，手臂从腋下环到他背后，下巴卡在他肩膀，两条腿也锁住他的腿，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谢翊试着动了一下，宋斐马上危机意识极强地收紧手臂，牙齿轻轻咬在他肩头:“别……”

“别什么？”谢翊肩膀触电一般微颤，眼睛眯起，眸光变得危险。

“你别走……别留我一个人……我愿意……我愿意做交易。”宋斐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几滴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洇湿衬衣肩膀的小块布料。

“交易？”谢翊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漫不经心地扯着发丝，“你指什么？”

“就是你之前说的……”宋斐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五官皱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

“我之前说的？”谢翊追问。

“你之前说，要达成目的，一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睡梦中的宋斐不情不愿，又底气不足地说，“你说，我只剩这个身体了。”

谢翊被他逗笑了:“你是说，器官移植？”

宋斐陷入短暂的混乱，手上的力道松了。

他应该被梦魇住了，想醒，又怎么都醒不来。

有个人在和他对话，但是这个人说的话和他想象中的却不一样。

谢翊看着他迷茫的表情，目光柔和下来，拍拍他的背:“不要你的器官。也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

宋斐却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表情变得悲伤。

“你想要的不是这个，”宋斐轻轻冷冷地，带着点嘲笑地说，“你想要的是，完整的，我的身体。”

“不，应该说，是我的尊严。”

他把脸贴在谢翊胸口，死气沉沉地说:“我答应。”

谢翊全身肌肉绷紧，呼吸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