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 您购买章节不足,72h可解锁,如需立即享用请多多购买哦一个舞步纪正记不清要纠正练习多少遍, 直到赫西满意为止, 然后才会继续学习下一个动作。
汗水从纪正全身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涌出来,黑色T恤像是被水洗过一般, 黏黏腻腻地贴在胸口和后背。
额前的黑发早已湿成一缕一缕, 随着他的动作甩出一滴滴汗珠。
“……这个转圈的动作还是太僵硬了,要上半身旋转带动下半身,像我这样。”
最后一个动作纪正始终不得要领,赫西手把手教学收效甚微,索性亲自上场示范。
然而意外总会这么不期而至。
就在单脚旋转落地时,赫西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 向下摔去,右腿膝盖重重撞在地上。
剧痛让赫西大脑空白了一瞬。
冷汗霎时间布满脸颊。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
纪正措手不及, 身体在意识反应过来前已经像离弦箭般冲了过去。
单膝跪在赫西身边,纪正问他:“还好吗?摔得重不重?”
赫西疼得视线都开始扭曲模糊, 却诡异地捕捉到了那故作镇静的声线中掩饰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那一刻,清冷的少年好像突然有了人气, 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赫西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没关系”,再开口时变成了截然相反的两个字。
“好疼……”
纪正神色一紧, “还能站起来吗?”
豆大的汗珠沿着尖尖的下巴滴落在地,赫西脸色苍白,摇头说:“好像不能……”
“会不会是骨折?”
“应该不是……”赫西试着抬腿,稍稍一动就像有把电锯砍在腿上。
赫西轻轻吸气,原本浓醴的唇色已经半点血色也无, “我也不确定,以前经常摔,但没这么严重过。”
“我去叫救护车。”纪正匆匆起身。
“等等……”
男孩反应有些过度,赫西担心自己吓到他,忍着痛叫住他:“先送我去医务室,实在严重再去医院……”
赫西疼得抽了口气。
“不过我动不了,你得背我。”
纪正皱眉,眉眼间满是不赞同的模样,“背你?怎么背?你现在连动都不能动。”
赫西想反驳,却沮丧地发现纪正说得没错,他是真的动弹不得。
纪正重新蹲下来,拉起赫西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穿过腿弯,轻易便将赫西抱了起来。
去医务室的路上赫西想起一句话。
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
以前赫西觉得这话说得不全对,因为纪正分明是冰块做的,表情是冷的,声音是淡的,似乎心都是捂不热的。
现在赫西觉得,以前觉得的也不对。
冰块是凉的,可纪正是热的。
纪正怀里的热度从相贴的身体传递到赫西身上,赫西的双手搂着纪正的脖颈,紧密接触的肌肤间是一片灼热的潮湿。
医务室在与练习室完全相反的另一头,停在门外时,纪正流的汗比跳舞还多。
不会是他太重了吧?
赫西忍着痛分了个心。
这一路抱过来,好像的确难为孩子了……
赫西抿嘴,抽开一只手敲响房门。
睡眼迷离的年轻医生拉开门,把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看清两人后微微睁大眼睛,敞开门让他们进来,引导纪正把赫西放在室内唯一的一张病床上。
年轻医生询问:“怎么回事?”
“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赫西言简意赅,“好像伤到了右腿膝盖。”
“走路困难?”年轻医生想到刚刚开门时的情形。
“……目前是的。”
医生小心卷起赫西的裤腿,露出他的右膝,血肿颜色乌黑发紫,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纪正眸光轻轻一颤。
医生皱眉,“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赫西轻描淡写:“踩滑了。”
“练习太用功,出的汗滴到地板上了吧?”这种意外在练习生中时有发生,医生也见怪不怪,边检查边说:“你看一些球类比赛间隙,时不时就有人到场上擦地板,就是怕球员踩到滴在地上的汗水打滑摔跤,以后千万要注意——”
“我会注意的。”纪正忽然开口。
赫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纪正问医生:“他的伤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突然被打岔,医生愣了愣才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膝盖着地磕狠了,不过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下有没有伤到关节韧带和半月板,确定没有可以绑上固定带,平时少走动多休息,大概半个月血肿就能吸收恢复。”
医生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车钥匙,“这么晚不好打车,我送你们过去。”
赫西瞄了眼医生胸前的工作牌,说:“蒋医生晚上不需要留在公司值班吗?”
蒋宣捏着车钥匙笑,“整个公司还没走的也就你们俩了,陪你们检查完,我正好顺道下班回家。”
赫西不再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需要我来吗?”蒋宣朝赫西伸出手,比划着抱人的动作。
纪正慢慢放下赫西卷到膝盖上的裤腿,礼貌地说:“不用麻烦,我来就好。”
医院检查结果和蒋宣判断一致。
赫西捏着诊断书暗自松气,抬头看纪正。
纪正似有所觉,低眸对上赫西的视线,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紧张渐渐散去。
护士给赫西上药绑固定带时,纪正全程陪在一旁,最后也是纪正亲自跑急诊药局去拿医生开的消炎止痛药。
离开医院,蒋宣开车送他们到宿舍公寓楼下,等两人回到宿舍房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赫西坐在床边,催促纪正去洗澡。
纪正这才发觉身上原本汗湿的T恤早已干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他几乎逃一般从衣柜里抓起换洗衣物冲进了浴室。
手掌轻轻覆在右膝的固定带上,赫西还没来及感慨自己这操蛋的运气,便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赫西疑惑地叫了声“请进”。
房门随即被推开,住在隔壁房间的路哲探进来一颗脑袋,小声说:“这么晚了,你和纪正才从公司回来吗?”
“是啊。”赫西说,忽然想起什么,“是不是进门的时候太吵,影响你们休息了?不好意思啊。”
“不不不是。”路哲摇头如拨弦,生怕赫西误会,“我一直都没睡,就是在等你们回来。”
“等我们?”
“嗯。”路哲点头,站在门口犹豫着没有进来,吞吞吐吐地开口道:“那个……赫西,我能跟你学跳舞吗?”
“……啊?”
这个请求有些出乎赫西意料。
他们这批练习生里,路哲的舞蹈水平并不差,“你的舞蹈评测成绩一直都在AB之间,应该不需要我教你。”
“但是距离出道的水平还是差得太远了,自己单独练习好像都是在做无用功。”路哲垂着头有些丧气。
“自从你开始教纪正跳舞,他的进步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以后每天晚上我能不能和纪正一起……”
“不能。”
纪正不知何时拉开了浴室的门,头发湿湿漉漉滴着水,眼里的温度如同逸散的水雾迅速流失,眼珠愈发乌黑,“他暂时没法跳舞。”
路哲呆了呆,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法跳舞……是什么意思?”
赫西抱歉地冲路哲笑了笑,“我很乐意教你,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允许。”
赫西忍着痛,微微抬起右腿,露出自己包扎固定的膝盖。
“啊……”路哲下意识往房间里走,“怎么会受伤的,严重吗?”
“严重。”纪正语气平静,再次替赫西回答,不露痕迹地上前拦住路哲的脚步,神色淡冷,向对方下了逐客令。
“医嘱说最近他要多休息,时间不早,我们该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淡漠的语调中压迫感太强。
路哲情不自禁向后退,堪堪退到门外,房门便砰的一声在眼前关上。
差点拍到他鼻子。
路哲讪讪转身走回房间,脑海里却不断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那双漂亮得有些邪门的眼睛里,在关门的瞬间隐约闪过了一丝他看不懂的异样。
似乎对于他请赫西教自己跳舞,抑或是他接近赫西这件事,都令纪正无比反感和抗拒……
路哲猛地回身,冲那扇门愤愤挥起拳头。
这小狼崽子……
他是把赫西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叼回窝里不许别人碰了?
想得美。
没等赫西回想起他究竟什么时候答应了这件事,路哲又道:“你腿上有伤,不用教我怎么跳,我可以跳给你看,你只要指导我哪些动作没跳到位就行。”
这个听上去跟平时单独教纪正跳舞没太多区别,赫西便点了点头。
正待答应,突然被抢断,“不行。”
纪正开了口。
赫西:“……”
路哲:“……”
路哲隐隐崩溃,觉得纪正这小子简直他妈不可理喻,强忍怒气才没当场发作出来,“怎么又不行了?哪里不行了?”
纪正放下筷子,没有回答路哲,而是抬眼看向赫西,“下午刚上完声乐课,你还记得课上老师说了什么吗?”
突然被点名,赫西:“啊?”
接着反应过来:“…………”
赫西有些憋屈地对路哲说:“抱歉啊,今天被声乐老师批了一顿,最近得专心练习唱歌了,不然月末的声乐测评可能连C都保不住。等伤好了一定教你!”
话已至此,路哲即使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放弃跟赫西学舞的念头,端起餐盘耷着脑袋悻悻而去。
路哲走后,赫西想着声乐老师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的评价暗自犯愁。
纪正收走两人的餐盘放到回收窗口,折回餐桌前拎起俩人的背包,“走吧。”
赫西怔怔望去:“去哪儿?”
纪正向赫西伸出手,说:“上课。”
站在空无一人的声乐练习室里,赫西眼睁睁看着纪正放下背包,熟门熟路地走到三角钢琴前,打开琴盖,在琴凳上安然落座,敲下一格白色琴键。
琴声清亮,传入耳畔,赫西猛然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在此刻完成了互换。
现在他才是学生。
那个坐在钢琴前的少年变成了他的老师。
“就像声乐老师说的那样,你的音色声线条件都很好,最大的问题就是唱歌时声音会飘。”
听完赫西一段清唱后,纪正如是评价。
赫西倚在钢琴边垂头盯着脚尖,看上去倒真是一副学生模样,“气息不稳嘛,我知道。”
纪正点头,“因为发声位置不对。你总是习惯用嗓子唱歌,正确的方式应该是中低音靠腹腔,高音多用头腔共鸣。”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一唱歌就忘,怎么都改不掉。”
“可以先试着放松喉咙和身体,深吸一口气,让气息自然沉入下丹田……”
“等一下!”赫西打断,总算有机会问出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丹田在哪儿?”
“…………”
纪正一贯平静的脸上被砸开一道裂纹。
他罕见得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每次声乐课上老师都会提到的问题。”
莫名涌上一股心虚,赫西掩唇清咳一声,避开纪正的目光,“就是因为每节课都会提到,所以才更不好意思去问嘛……”
“我还特意上网搜了,说是脐下三寸,但是找不准位置在哪儿。”
赫西伸手在肚子上比划,“这里吗?”
“往下一点。”
“这儿?”
“再往上一点。”
“这里?”
赫西移好位置,迟迟没有等来反馈,忍不住抬眸看去,催促:“到底是……”
声音蓦然卡在喉咙里。
右手被修长的手指抓住,触感微凉的掌心贴着赫西手背,少年尚未长开的清瘦身影站在赫西面前,拉起赫西的手按在自己小腹,告诉他丹田在哪儿,“这里。”
赫西手指微微抽紧。
沉默许久,赫西缓缓开口:“阿正,你是不是太瘦了……”
纪正:“?”
赫西:“……居然一点腹肌都摸不到。”
纪正:“……”
最终,第一次声乐课后辅导以学生出言不逊,老师生气冷脸而宣告提前结束。
之后两天,无论赫西怎么逗他,纪正连一个字的回应都不肯再给赫西,全然把自己当成保姆机器人。
赫西由此得出一个结论——
青春期的小朋友是不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不然费心费力去哄的还是自己。
至于多久能哄回来?
那就,全看天意。
偶尔,赫西也会有运气尚可的时候。
在声乐辅导中断,小纪老师拒绝交流的第三天,难得提前结束练习回到公寓的两人,站在电梯口,对着外面那个张贴着“因故检修”四个大字的立牌,默然无语。
“是不是应该庆幸我们宿舍在十九楼,而不是二十九楼?”赫西回过神,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