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怎样, ”范贡掰开他的手,背着他冷冷答道,“安王殿下请自重。”
“你!”见他软硬不吃, 秦晏当真是有些恼了。一只手强硬地钳住他的下巴,迫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亲都亲过了, 还叫本王自重?”
手指在那下巴上留下几道红痕, 秦晏使了力, 唇压下去。
范贡瞪大了眼,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死死地盯着他。不停地踢他、打他。秦晏被他扰得不耐烦, 直接弯了腰,学了褚沐柒的样子, 将他拦腰抱起。
“给我安分一点!”秦晏压着眉瞧他,伸手在他臀上一捏,范贡便忽然绷紧了身子,半分不敢动弹。
“安王殿下!”范贡压抑着怒气。
见他终于不再冷着一张脸,做出那阴阳怪气的样子, 秦晏满意地点点头——这厮桀骜,就得多治治。
沿途一路花开,秦晏抱着范贡一路不停, 匆匆派人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宫。
他已留了话, 让母后不必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至于卫风吟, 他对她更是毫无情意。想来卫风吟也是如此。若母后硬要将两人凑在一起,恐只会生成一对怨偶罢了!
马蹄声嘚嘚,秦晏坐在马车上,看着被束缚得牢牢实实的范贡此时被堵了嘴, 一双眼忿忿地盯着自己,似要冒出火来。
马车内掩得密不透风,光线也有些阴暗。秦晏也盯着他瞧着,伸手在他下巴留下的红痕上轻轻摩挲着。
“车上何人?还请配合查看。”车外两声枪戈相击的碰撞音,有人拦在出宫的路上出声询问。
秦晏大手顺着往上抚至他侧颈,笑得愈发深沉。
“是本王,怎么,也需下车么?”他低沉的声音从车帘中传出,带着尊贵与威严。
车中被缚的某人此时才意识到,平日里跟他没大没小的这人,是皇帝陛下的胞弟,大禄最尊贵的王爷。便连卫风吟,太后也想给了他,为他添翼助力。
这世间的事物于他而言,什么不是唾手可得的?
“原来是安王殿下,小的冒犯了——放行!”车外传来侍卫谦卑的答话。
范贡便是想叫也叫不出,更何况他是偷溜进宫,便是出声被人发现,也是死路一条。
马车缓缓前行,秦晏瞧着他,手愈发往下,肆无忌惮。
他眸色深深,看得范贡心中发了怵。昏暗的马车中,只听他缓声开口,在幽寂的空中响起,听得人背脊发凉——
“至于你,既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风撩起车帘的一角,明媚的光线一闪而过。车上动弹不得的某人瞳孔狠狠一缩,又开始剧烈挣扎。
——却是徒劳。
车内呜咽作响,间或,夹杂两声肆意轻笑。
褚沐柒衣裳半解,搂着卫风吟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卫风吟脸上晕染了一层飞霞,眸光带水,一副惹人怜惜的动情模样。此时正是将将酣畅过后,她仍轻喘着,额上颊边仍细细沁了一层小珠,端的是香汗淋漓。又沾湿了鬓间一缕发,黏在颊边,不经意被她含在嘴角。
夏日闷热,她身上被褚沐柒挨着的地方也出了不少汗,催的得身上幽香更加浓郁诱人。褚沐柒循着味儿又来到她鼻唇间,痴迷着又欲要索吻。
仍晃着神的人儿未曾注意,又被她摄住。却忽然尝到一点与往日不同的味道,又不情愿地挣扎起来。
倔强地推开她,那一双水眸含羞带嗔,心中已是分外恼了。
“你此时不许亲我!”
褚沐柒被那幽香迷得脑中空空,被她一推,却仍是快速反应过来她在介意什么。低低地笑了两声,她这纯情懵懂的心思,又是让人忍不住生了坏心将她诱哄。
“怎地自己的也嫌弃?”褚沐柒作罢不再亲她,只亲昵地蹭蹭她的鼻尖,细细闻着她的呼吸。却是嘴上仍不肯放过她,又问道——
“舒服么?小风吟……”语带调笑,便是刻意让人羞得满面通红。
“你!下流!”卫风吟怎敢答她,恼意上来,又忍不住嗔道,“我已说了不要……”
她越羞,褚沐柒越是想逗弄她。可她已嗔怒地捶了她好几下,声音已激动得有些抖。褚沐柒怕将人恼得狠了,又得坐几日冷板凳。只得险险收了心思,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再下次,她定会让她自己愿意——然后再问一次方才的问题。
褚沐柒狡黠地眯起眼睛,看着那人儿又赶紧以手掩面,在脸上搓了又搓,羞愤得咬牙切齿,“褚沐柒!说了你此时不许亲我!”
“好好好,”褚沐柒捉住她擦脸的手,怜惜地看着她脸上被搓出来的红印子,哄道,“不亲了不亲了,风吟……”
她灼灼地望着,卫风吟挣了手,直觉她又要说什么叫人难以启齿的话语。正不欲听,却已来不及——
“等成亲,我会给你更好的。”
卫风吟一张玉脸上血色都汇聚到了一起,直觉自己快承受不住,索性直接捂了那让人难堪的嘴,怒道。
“你再不许说话了!”
她捂得住嘴,却捂不住褚沐柒从胸腔发出的闷闷笑意。她羞愤难当,却是无可奈何。这登徒子混起来,谁治得住?
褚沐柒取下她的手,又在她隐含威胁的目光中笑了一会儿,才收敛了。伸手抱了她,将她埋进自己怀里。
卫风吟靠到她肩颈处,听了会儿她沉稳柔和的心跳,才总算平静了些。此时看不见她的脸,只能感觉她下巴在额头上轻蹭。
“风吟,我不想等了,出宫后,我便提亲。挑个最近的好日子,咱们成婚吧!”
声声温情入耳,卫风吟心跳有些加剧,不自觉揪紧了她胸前衣襟。看着眼前覆着清透衣衫的白皙肌肤,感受着她温软的怀抱,卫风吟轻轻点头。
“好。”她低声应许。
而此时,太后的寝宫中。
保养得宜的太后躺在软榻上,半支着身子。轻动手腕,用玉瓷的茶盖撇去上浮的茶叶。浅呷一口,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后,您且保重着身子些……”身旁有贴心的宫婢上前殷殷关切,凝神看去,却正是之前缠着卫风吟要教她规矩的两人之一。
太后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茶盏,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大惊小怪。
秦晏留给她的话,她自是知晓了。可叹她一心想为他铺路,这孩子却总是一副不甚伤心的样子,让她伤透了脑筋。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般没轻没重。”她嘴上斥责着,嘴却不经意扬起,眼中泛着的慈爱,浓得仿佛化不开。
可见她对秦晏是何等的宠爱。
宫中盛传,太后素来偏爱次子。当初皇帝即位,只是因秦晏尚幼,不过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难以服众。这才让秦烨登上宝座。
甚至,太后当初还曾想过自己垂帘听政,将皇位暂时空置,好余待秦晏长大。然而朝中议论纷纷,反对声呼高一片,且当今圣上当时亦算是腹有经纶,愿意归顺之人甚多。
太后当时若当真那般做,恐会被安上一个祸乱朝纲的罪名。因了此,垂帘听政一事,才不了了之。
她如此明显的偏心,便连朝中诸位大臣都能感觉出来。回回叫人送往乾和殿的东西,无一不是安王所爱。从来记不住皇上的喜恶,往往让皇上见着东西,心中便憋屈万分。
能给帝王气受的,当今世上,也就只有这么个太后了。
偏偏她还非要做出一碗水端平的慈母样,什么东西,都是准备的一式两份。叫人忍着委屈接受了她的好意,还得做出一副甚是欣喜的样子。
分外恶心人。
皇帝便是这般,被从小恶心到大。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怪不得他一朝登位,更是对秦晏处处提防,只要秦晏稍一显露出欲与权势联合的意向,他便会寻了由头,让人人头落地。
秦晏身处漩涡中心,步履维艰,看得倒是分明。偏他这位心眼全都偏到了一处母后,仗着自己的地位,便要借着这独一份的宠爱,欲要秦晏,扶摇直上!
“罢了,他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来作甚?再说,如卫风吟那般的人物,地位样貌俱佳,相处些时日,他怎还会不上心?”
她慵懒撑起身子,半坐起来。
“如今他正是年轻有为之时,皇上却已……唉,”她叹口气,忧心不已,“且几个小皇子都年纪尚幼,却是有些青黄不接的难处。有了卫风吟,他的阻力也能小些。”
一旁的宫人都收敛了神情,垂着眸,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许是对太后说这些指点江山的话,已是司空见惯。
“看来许是得准备准备,给他们两人赐婚了。”她招了手,即刻有人恭敬伸手过来,将她小心扶起。
仍是垂了眼,又不禁问道,“那皇上那边……”
太后缓缓抬眼瞥过,那宫人即刻噤了声,低了头,再不敢多言。
却又见她笑得慈祥雍容,“皇上日理万机,哪里管得了赐婚这等小事。少不得便要本宫劳累些,替他为胞弟做主了。”
她拂了拂身上微不可见的尘,在宫人的搀扶下稳稳走过,“整日地坐着,偶尔也需得走一走,不然身子便愈发地惫懒了。”
她又悠悠吩咐道,“晏儿爱喝的苏叶碧罗汤,方才走得急,忘记了。去,叫人赶紧送过去,另外……”
她又提了一句,慈爱的,却又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皇上那边,也送去一份,可别落下了。”
“是。”
有宫人应声,自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