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沐柒被她拉着, 和她紧紧贴在一起。哪怕就这样相互依靠着相拥，也有一种发自灵魂的圆满。

那双清澈的眸静静地望着，似在期许, 似在等待。纵然含了一丝未知人事的羞涩，但却坦然无畏。

褚沐柒低头看着, 心中密密地泛着疼。

她竟从来不知, 她会让卫风吟如此不安。当时卫风吟找到她时, 眼中确实一丝光亮也无，只余了一片死寂, 如同一副行将就木的躯壳。

她俯下去紧紧抱住她, “傻风吟……”

——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我的风吟。

褚沐柒轻抚她的眉眼, 轻声叹息：“风吟……”。一个个温热的吻落在颊边、脖颈，一路蜿蜒着向下，留下点点明晰的水渍和红痕。

她也未曾想，自己此番差点惊险离去，竟将她逼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自己当真走了, 她又会被逼成什么样？

褚沐柒无法想象。

卫风吟微微侧着头，静静地望着她，眸中是粼粼波动的水光, 透着浅浅的亮……

这是她第一次对这种事带了期许, 虽然有些害怕，却仍想让褚沐柒继续。让她成为她的, 从此，许下今生来世。

“怕吗？风吟……”

褚沐柒停下来，抓着她轻颤的肩问着。

卫风吟仰着头望着她，清浅的眸子带上了些微的潮意。对着她摇摇头, 轻语，“不怕，小柒——我很欢喜。”

她是当真不怕，褚沐柒从她的眼眸中看出来。印上她柔软的唇，褚沐柒放轻了力度哄她。待卫风吟懵懵懂懂回过神，就已然是这样——

褚沐柒平躺着，牵过她的手，“风吟……感受到了吗？我是真实的……”

卫风吟犹疑着，触了上去，好像怕她是梦幻的泡沫，一戳上去，就会脆弱地破灭。

——可是没有。

卫风吟感受着自己指尖传来的温热，微微睁大了眼睛。又伸了手，当她像个玩具娃娃一般，轻轻地，戳了又戳。

孩子一般的天真，也孩子一般地脆弱。

“别怕，”褚沐柒仍是温声哄着她，眼角温柔地弯着，拉着她的手，“别怕，风吟……”

她拉了她的手，温柔示意。

卫风吟得她示意，试探地伸出手。像个孩子般，却不知该怎样，迷茫着，便也学了褚沐柒平日对她那样。微一用力，褚沐柒那张仍泛着丝丝红意的脸上，便如水纹一样渐渐波动。

“小柒……”她呢喃着低唤。

卫风吟低着头瞧她，有些发愣。

原来自己平日便是这样的表情么……这般秀气地蹙着眉，却反而勾得人愈发想欺负……

她似一头初生的小兽，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林间，坠入褚沐柒为她守护的湖里，惊起圈圈涟漪。

她学得不像样，终归骨子里便是矜持冷清的。她咬着唇，身子却愈渐颤抖。

褚沐柒半眯着眼睛，一边克制地隐忍着，一边分了心神关注着她。身上的人儿情绪一点点失控，更是心中迷茫，手上慢慢停下来，颇有些不知所措。

那黑眸中划过一丝不忍。

看她眸中盛着些惊慌，褚沐柒伸出手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将她拉下来，一把圈进了自己怀里。抱着她，手中用了力将她勒紧。感受到身前一颗一颗滴落的水意，心中隐隐地发着疼。

“风吟——别怕，我在的……小柒一直都在……”

她出声安慰着，怀中终于发出小声的低泣，虽仍是竭力控制着，那颤抖的幅度却依然越来越大。卫风吟趴在她怀里，渐渐哭出了声，像只脆弱的幼兽。

褚沐柒眼圈有些发热，这样美好的人儿，她怎会让她哭成这个样子。

“小柒……”那抽噎的人儿反复呢喃地念着。伏在她身前低语着，意识却一点点弱了下去。

夜半过去，卫风吟总算迷迷糊糊地哭着睡着了。久久压抑的情绪总算得到了发泄，她心中一松，自发窝在褚沐柒怀里睡了去。

褚沐柒看着她清冷精致的脸上犹带着两行泪痕，已然睡过去的脸变得柔和，更显得她梨花带雨一般，娇嫩又清新，看着甘甜可口。

两人现在紧挨着躺着。尤其卫风吟还趴在她身前，那熟睡的脸微微仰着，睡得那般自然纯真的样子，真是——超级诱人。

“风吟……”她忍不住唤了一句。

“唉——”褚沐柒轻叹口气，认命地抱住怀里的人儿，抑制住想将她吻醒的冲动。下巴贴住她光洁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她缓缓放松了心神，也渐渐睡去。

一夜无梦。

清晨的微光照进窗台，照拂到床上相拥入眠的两人身上。轻轻地，纤密的睫毛扑动了一下。

卫风吟这次醒来的感觉很不一样——

不同于以往挨着被子的柔软舒适，今日这贴着的，是个比被子还热乎乎的东西。温度又高，身上已经出了大片细密小汗。

“好热……”她有些无奈。

她动了动。

“嗯……”头上方忽然出了声，将半梦半醒的卫风吟惊得一颤。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些许春景，眼神忽然有些呆滞。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夜的情景——虽说她预想的比这还彻底一些，可她都只想着让小柒，结果到最后……

她脸上涌上些羞意——怎么变成是她压着小柒了呢？

不行，趁着此刻方便，她得溜掉。她悄悄动了动，想翻个身一点点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掉，可刚刚万分艰辛地挪了一点出去，就被人打断。

“唔……”她身子忽然绷紧，腰间一个用力，就被一只手拖了回去。

迎面覆来的，是清晨第一缕阳光一样温柔又炽热的吻。

“唔……”她看着褚沐柒乌黑的眸，陷进去，甚至忘记了动弹。

小柒……

卫风吟倏忽闭上了眼，也不知道在逃避什么。然而久久没换过呼吸，她也有些憋不住。抬手轻轻在那人肩上推了两下——

这人怎么回事。

仍是没有动静，她发了急，干脆伸手一掐。

——“嘶！”

那人吃了痛，总算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卫风吟偷偷红了脸，瞪着她，带着丝刚睡醒的娇憨和嗔意，“大清早的，做什么……”

看褚沐柒轻轻皱了眉，以为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到底是心疼的。又伸了手去，轻轻替她揉着。

听她似是对早晨又所抗拒，褚沐柒眨眨眼，“那晚上，便可以了？”

卫风吟脸颊一烫，抿着嘴，没有说话。

褚沐柒被她按了一会儿，便止住她的手不愿她再受累。

褚沐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卫风吟愣了一瞬，却又不自觉想起了昨天晚上。

明明是她自己开始的，最后却哭成了那个样子……好不容易有个能欺负小柒的机会的。

颊边隐隐发烫，卫风吟低了头，打住脑中的胡思乱想。却又感觉她将自己抱紧了。

“又……又做什么？”随着两人越靠越近，她终究忍不住紧张。

让她将昨天的事继续，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

滚热的呼吸更加清晰，一点点靠近，打在她脸上。

紧张地又闭起了眼，下意识想咬唇，又怕她要亲过来。

气息一错而过，肩头忽然轻轻抵上一个温润的下巴。

眼睫微微一颤，知道自己又被戏耍了，卫风吟气恼地在那下巴上一咬，却还是乖顺地环住贴过来的人。

“风吟，”贴住她的胸腔随着说话闷闷地颤动，“——还怕么？”

卫风吟抱着她，感受着她火热的温度，心中满满涨涨的。之前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绪，仿佛也随着昨夜的放纵哭泣流走。

将脸埋在她的身前，卫风吟轻轻摇头，“不怕了，小柒……”

她捏捏手旁触到的软肉，眼中只剩珍惜和宁静。

小柒就在自己身边，她是真实的，没有离开，也是真的答应了，会看着自己先离去。

褚沐柒眼眸一弯。见卫风吟是真的放开了，她心中也跟着高兴。

“那……还要继续吗……”她低低开口。

她是真的替卫风吟开心，但被她这温柔一捏，抱着她，胸腔里又开始心猿意马，这马跑到嘴边，扯不住缰，嘚嘚便跑了出来。

卫风吟抬头睨她一眼，恼她三句话又开始不正经，端地破坏气氛。抿抿嘴，颇有些气鼓鼓的意味。

“该起床了，躺了许久。如你所愿——等到成亲……哎呀——”卫风吟一声惊呼，“你别……登徒子，你做什么……”

转眼声音又被吞没。

许久之后，卫风吟被褚沐柒又重新拉回怀里，却只肯用背靠着她。恼了一阵，气息均匀了，才听褚沐柒又柔了声，略带遗憾地叹着气道。

“——你若昨晚不是那般一边勾着我，一边却又害怕得要哭的话……我才舍不得放过你这块儿到嘴的肉……”

说起来，还是有些惋惜。毕竟，她感觉这种事从卫风吟嘴里提出来，恐怕毕生也就这一回了。褚沐柒知道自己垂涎她许久，可每每到头来，还是忍不住放过她。

唉，真是……

卫风吟被她说得脸红，恼她整日地不正经。又觉得她说得不对，问道，“我何时害怕得要哭了？”

“不是么？那我将你推在床上的时候……”

“哎呀——”卫风吟耳根子有些红，伸手捂了耳，不想再听她乱讲。

可褚沐柒这回是真的疑惑，她明明感觉那时候卫风吟快哭了。扯下遮住耳朵的手，她又凑上去，问得不依不饶。

卫风吟闪躲着，又开始觉得这人真烦。被她缠得紧了，才不得不羞嗒嗒开口，遮住自己滚烫的脸，“那不是要哭了，那是被你……”

羞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蚊呐，细弱得让人听不清。

只那身旁人听了，又忍不住得意地痴痴笑起来。惹得怀中娇人儿又是好一阵轻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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