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香网

繁体版 简体版
港香网 > 拯救炮灰师父(穿书) > 第82章 八十二章

第82章 八十二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衣如雪从小就知道, 自己的性子,其实不太讨人喜欢。

他小的时候话很少,又不能练武功, 每天除了翻着看各种各样的书,就是做着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各种“实验”, 衣风也和他说过, 他这样太“阴沉”, 于己并无益处,让他要开朗一点, 有什么想法和话, 直接说出来就好了。衣如雪也知道,衣风说得是真心话, 他是真心为他好,但是他终究还是夹在衣风和衣尘这对父子之间。有些话有些事,想起来不难,但真要是做起来,多少就会有些麻烦。就好像衣尘如果欺负了他, 衣如雪不可能真的跑去找衣风告状,——衣风当然是不会袒护自己的儿子的,但是一旦事情闹起来, 后续就要没完没了。衣尘要是想折腾他, 不留把柄叫他难受的法子,还是有很多的。况且, 衣如雪也不可能永远去找师父告状。

吃亏未必是福,但是很多时候,能省事是真的。

衣如雪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他憧憬过传说与话本中的行侠仗义, 但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那些事情,他做不来,也不适合他,他自己心里明白。

每个人适合的东西都不一样,就譬如,衣尘适合走出去,而他,选择了留下来。

对于衣如雪而言,能够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虽然无趣,但的的确确,是最最适合他的。

只是一个人过活,难免寂寞。

他因为寂寞收养了路筠,又因为憧憬感情而接受了裴远。

在裴远出现之前,衣如雪一直都以为,自己在情感方面,应该是会空白一生的。

他不适合外界的生活,也与外界的人保持着距离。但在二十多岁的年纪,他终究还是会憧憬感情的。

倒也不必像是画本子上的一样轰轰烈烈,曲折离奇,平平淡淡相知相守的一生,也是非常的可贵的。在最一开始,衣如雪其实有想过,将来想要和自己的恋人做什么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在和裴远在一起后的不久,他心底里就有了预感,他不可能和裴远一直走下去。

从前,衣如雪都不会去指责裴远如何如何,现在隔了一世,他就更加没有什么好意难平的了。只不过是他和裴远之间,根本就不适合,他们的相处是有问题的,但是出现了任何的问题,他们都鲜少沟通,不是你不愿意,就是我不配合。如果说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下,没有基础的感情可以走得长久,那才是不切实际。

衣如雪心里明白这些,他觉得最好是好聚好散,但裴远离开的时候,和他吵了几个月的架,就算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但恶语伤人,仍旧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那段时间,衣如雪想,像他那样沉默寡言,又性情无趣的人,可能根本就不适合谈感情。衣风从前和他说,让他将来,要找一个喜欢他的人,但是,大约永远也不可能,有那样子的一个人出现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从裴远离开了之后,路筠好像一瞬间成长了很多,不再会动不动就和他闹脾气,也不会因为青春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就总让他别多管他,而是体贴的让他都想要哭。衣如雪疑心是小徒弟觉得自己受了很严重的情伤,但其实不至于此。他想,自己挺会自我调节的,心情烦闷只是头几天,自己调节完了,也就缓过来,一切如常了。

虽然人有个体差异性,但世上总没有愈合不了的伤口。

有些人好的快些,有些人好的慢些。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裴远在的时候,路筠好像每一天,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老子早晚要离开的不耐烦感,每天说话都冲得很,等到裴远不在了,路筠的□□倒像是熄火了,时间好像倒退回了十年前,仍旧是成天粘着他师父师父的喊,衣如雪计算着路筠现在的身量,给他做新的冬衣,想着,如果这样的路筠,能够再在他的身边多留两年,其实也很不错。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衣如雪不成想,最后先离开的,居然是自己。

而后一生,竟都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过。

武林盟与魔宫中的几年经历撇过不提,路筠能够找到他,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惊喜到衣如雪甚至会想,自己从前那么坚持的熬到了现在,是不是就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路筠记得“衣如雪”这个人。

——忽然一下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薛懿”,但是似乎,除了路筠之外,没有任何的一个人,记得“衣如雪”。

不得不说,真的是很失败的前半生了。

在路筠出现以前,衣如雪感觉自己,已经有很久,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开心”了。

但是自从路筠那一天晚上,躲过了侍卫们的巡逻,扒拉着瓦片翻窗进到他的屋子之后,衣如雪发现,自己好像每一天,都过的很快乐。

他和路筠上辈子的感情发展,与这辈子相比,简直是堪称神速。

路筠的脑子里,总会莫名出现很多的土味情话,于是,他们就三天两头的进行着没有营养的土味交流。比如——

路筠问:“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努力的找你吗?”

衣如雪:“为什么?”

路筠答:“因为我喜欢你。”

衣如雪:“……”

路筠又问:“那你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找到你的吗?”

衣如雪:“……因为你喜欢我?”

路筠:“不对。”

“因为我爱你。”

“……”

土味情话要人命。

衣如雪从来都没怎么被人追过,换言之,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体会过谈恋爱的感觉,路筠动不动就是一波连环直球,砸的衣如雪根本就招架不住,被人放在手掌心里宠着的感觉,是会上|瘾的。

阔别五六年再相逢,师徒之间的伦理禁忌感,似乎变得十分的淡薄,两个人就像是熟悉又陌生的旧友,几句寒暄,几天相处,便可以完全的打散多年来的生疏,重新变得比过往更加的默契。

衣如雪想,他真的是好喜欢路筠。

不是从前那种,想着两个人可以逐渐磨合适应的“凑活”,而是,真的,真的,好喜欢。

他想要和路筠在一起,但是又很清楚自己和路筠之间的差距。他比路筠大了很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但是,……还是不想要放手。

他会因为无意间发现了自己新生的白发而感到羞愧,但还是会选择把它们藏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装作不知道,再好像很不经意的换着穿一些能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的衣裳……衣如雪也不知道路筠会这样真诚热烈的喜欢他多久,但他很会自我安慰的想,就凭他那个糟糕的身体情况,哪怕是换季时候突如其来的病一场,都可能会死,就算要耽误,大约也耽误不了路筠很多的时间,所以,……选择抓住眼前和路筠在一起,应该,也不能算是,很自私吧?

衣如雪知道,路筠想要亲近他,这是人之常情,他其实也想,但是他不敢。

倒不是怕疼,如果仅是身体上的疼痛,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衣如雪只是一点一点的,越来越怕死了而已。

听起来很可笑,在别人处无比自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居然就动辄言及生死了。

但是,做那种事情,很容易就会受伤,如果清理不干净,没准就要生病,如果他的身体还好的话……其实真的没什么。

但那会儿的衣如雪,真的是连低烧都经不起。

病起来简单,要好起来却很难。况且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存在痊愈不痊愈,只是勉强维持现状,与更差一点而已。他私心想要在路筠的身边多留两年,即使是从一开始,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早晚会有一天要离开,但他还是希望,那一天,可以来的晚一些。

——人啊,果然是会越变越贪心的。

一开始衣如雪只是想着,路筠能陪他几年便好。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几年,他没准哪天一躺下去,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并不会拖着路筠很久,但是,渐渐地,他只想要想尽办法的,努力活的更久一点。

为了自己,也为了路筠。

如果自己不在了,路筠一定也会,很伤心的。

路筠其实在早先,就有和他说过类似于“和他一起死”这样的话题,衣如雪一开始没怎么在意,但是后来,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深到了从前无法预计的程度,他相信路筠的确有很大可能性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出于私心,他的确是不想要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面,但是,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路筠和他死在一起,实际意义并不大。他舍不得路筠因为一时的情深冲动,就抛弃一切的真实。路筠大约是真的会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这个人了,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很多的感情,都可以被深埋在心底。衣如雪希望,路筠可以记得他,然后,好好地活下去,过他自己的生活,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在将来,或者遇见能够再次让他动心的人,或者不遇见,但不论如何,都远要比在二十七岁的大好年华,就同他一起埋葬,来得有意义得多。

会给路筠写信,最一开始,是因为他在暗无天日的石宫中艰难的活着,总要有一些支撑下去的信念,后来,他逃出去了,变成了薛懿,他很想路筠,但却已经不敢再去寻找和见他。人都是会变的,他自己知道,现在的薛懿,和从前的衣如雪,简直判若两人。他想,即使路筠还在等待,他所等的,也一定是他从前的那个“师父”,而不是他。

于是,似乎永远也发不出去的信件,仍旧在继续,只是变成了一种懦弱的自我慰藉,直到路筠找到了他,才暂停了一段时间。

暂停的最后一封信里,衣如雪写,所有这一切的虚假的自我安慰,都可以结束了。他原本想要烧掉,但是回头看看那厚厚的一叠书信,终究还是有点舍不得。

会继续写信,是在两个人相恋之后。

最一开始,衣如雪几乎每天都在写,写他的阿筠今天又对他说了什么,带着他做了什么。他每天都很开心,又怕路筠做的太多,多得他都忘记了,所以想要全都记下来,还会在信中调侃自己,应当如何去回报,后来,他病了一场,几个月后再拿起笔,字里行间,都沉重了许多。

浑浑噩噩的卧床病了数月,几乎打破了衣如雪从前的所有幻想,现实很残酷的告诉他,他其实随时都会死,那段时间,衣如雪写,他有想过,是否要和路筠分开,但终究还是想要自私一点,不过,这大约有些许自大,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路筠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体情况,或许没多久就知难而退了,也未可知。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病鬼的,许多时候,他自己都厌弃自己。

衣如雪一生之中所有的快乐,似乎都来自于路筠,而所有的遗憾与不舍,也皆是因为路筠。

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纯粹都是为了路筠,而选择坚持写信了。

原因无他,只是衣如雪害怕路筠会死。

——他肯定是没有多久的时间了,但他真心的希望,路筠可以好好地活着。

他很感激路筠的出现,只是可惜,他终究不能是那个,能够长久的陪伴着路筠的人。

衣如雪写了很多很多年的信,虽然好像每一封都是写给路筠的,但其实最初,只是写给他自己的。他原本没有想过,要给路筠看到,于是许多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话,便全都留在了里面,衣如雪想,如果路筠是在他还在的时候看见那些文字,他大约是会害羞的无地自容,但是,将来,……他看不见了。

衣如雪长久以来,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终结那些信件。他余生想要对路筠说的话太多,写多少都不可能足够。人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大约是的确会有一些预感的。衣如雪难得找了个机会,将路筠支开了半日。他仔细的整理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写的信件,舍不得的又重温了一遍,路筠刚开始追求他的那段时间。从字里行间,衣如雪仍旧可以感受得到当时那种,前所未有的,难以形容的欢喜。如果理性一点的说,若是早知今日如此情深,其实在最一开始,就应当遏制这段感情的发生。如果它不发生,便不会有今日的诸多痛苦与遗憾,但同样,……也就不会有一路走来,携手相伴时的那些欢喜与幸福。

本就是感情的事情,如何可能去理性的对待呢?

衣如雪感觉,自己是一个纠结又懦弱的人,甚至还总会想要逃避现实,直到最后,仍是如此。

他在给路筠的最后一封信中写,如果路筠还没有走出来,就让他的这些书信陪着他。如果将来,路筠很幸运的,又一次遇见了喜欢的人,那就把它们,全部都烧掉吧。

过去的事情,本来就是过眼烟云。如果身边有了新的欢喜,便不要再执着于旧事了。至于他……能够让路筠在偶然回忆过往时,仍旧记得,就已经足够了。

“今年的雪,下的真早。才刚刚十二月,就已经下的这样大了。”

那天一早醒过来,他好像感觉精神格外的好。窗外的雪落得很安静,也没有很大的风,不多时,屋檐与地上,便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衣如雪说:“我想出去看看。”

路筠原本不同意。他说:“外面天冷,冻着就不好了。等到明年三四月份,天气暖和一点,我带你去城外看桃花,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靠在路筠的怀里,思绪一阵一阵,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有些连得上,有些连不上,只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精神也是一会儿好些,一会儿又觉得累得很,衣如雪原本还想着,再坚持一会儿,但是他真的好困,眼皮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对路筠说:“我睡一会儿。”

衣如雪没力气抬头,所以他看不见路筠在哭,只是听见了一句肯定的回答,说:“好。”

“你等一会儿,要记得叫醒我。”

“……好。”

“师父?”

“……嗯。”

隔了好一会儿,路筠方才问道:“你晚膳的时候,有什么想要吃的菜么。”

“……”

没有回答。

路筠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衣如雪对他说,“想吃芝麻馅的梅花糕,但是现在吃不了”时,那种带着这些小委屈的遗憾语气。他甚至可以原模原样的模仿着说出来,但是,从今往后,他永远都再也听不见了。

衣如雪的敛服是路筠亲手换上的,他原本都已经准备好了和他一起去死,但最终,他仍旧是被留下来了。没有人知道,路筠在亲眼看着钉上棺木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的灵魂被永远的割裂了,一半还留在他的躯体里,支撑着他活下去,另一半,则被封死在了棺木中。衣如雪给路筠留下了很多的“精神食粮”,那些信件,仿佛是他生命延续,继续陪伴着路筠,所谓有来有往,于是路筠就将自己的“一半”留下,去陪伴着他的小师父。这样子的话说出去别人要笑他痴,但路筠的的确确是有那样的感觉。他在多数时候,都仿佛不再像是他自己了,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与热情,他只是在做着,“路筠”所应该做的事情,但路筠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那么,既然他已经是“楚王殿下”了,就索性继续,做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吧。

那一匣信件,成为了路筠最最重要的东西。他生命所有的欢喜与温度,全部都在里面了。第二年开春的时候,路筠带着那些信,去城外看了桃花。他在继续着那些书信。只不过,从前,是衣如雪写给他,而今往后,是他写给衣如雪。

路筠仍旧还是很想要与他合葬。

无需设置任何的珍宝来作为随葬,只要带着那些信,就足够了。

路筠问他:“师父,你会等我吗?”

“……”

“你应该要等我的。”

他说:“我总在等你,可你总也不来接我。过往求一梦而不得,如今却是见你见得多。大抵是差不多到了时间,……你终于是还记得我。”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头一年,元宵节,路筠在街上,想要去牵衣如雪的手,衣如雪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登对的年轻男女,总是有很多的顾虑,最后一人买了一个面具带上,方才松了一口气,路筠以前总觉得,既然在自己的眼中,他的小师父就是最好的,那么又何必要因为别人的目光而胡思乱想,觉得羞愧呢?直到他自己两鬓斑白,而梦中的衣如雪却始终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年纪时,路筠方才明白,自己的确是会因此,而感到羞愧。

若是“纵使相逢应不识”,也就罢了。

偏偏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即使很清楚衣如雪并不会因此而嫌弃他,但到底是令他情何以堪呢?

…………

从前的感情再一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所有的欢喜与疼痛,全都真真切切的如同重新经历过了一遍,远胜从前任何一次的梦回。路筠忍不住按住心口,他靠在屋中的木柱旁,好长一会儿,方才从那种窒息般的绝望与痛苦中缓过劲儿来。

没有人告诉过路筠,但路筠就是很清楚的明白,他会有这样强烈的感受,完全是出于共鸣。

……他的小师父,终于还是,记起了从前的一切。

路筠和衣如雪的感情,是相互的。虽然还没有达到相互“读心”的地步,但却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共通。他们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悲喜,那样的感情难以抑制,就好像是现在,路筠即使很明白,自己是活在了“现在”,但他的精神仍旧还停留在了最痛苦的时刻。——他最爱的人在他的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而他亲眼看着别人在他的面前钉上了棺木。……路筠想要阻止的,他控制不住,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全都是思维清醒的人,那些人死死地拽住了他,请他节哀,让他不要扰乱灵堂……他只是想要再看看他而已,可是在世人的眼中,他的行为,竟然只是在灵前夸张失态。

多么的,讽刺和可笑。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