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看了一眼不忍道：“去两个人将他们埋了吧。”
两个士兵走过去将人抬起来, 轩辕澈抿唇盯着那两具尸体，荀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轩辕澈跟着她继续往前走，许久才轻声道：“他一定知道, 但未管，因为他想拖垮靖安王。”
荀柳脚步顿了顿, 知道他指的是谁。
半晌她才道：“小风, 这世上天灾人祸不断, 但若有仁君，这中死亡便可避免。”
说着她低头看向少年的眼睛, “所以, 你若是有朝一日能代替那人，一定莫要忘了这句话。”
少年未回答, 但垂下的眼底却多了一缕亮光。
没一会队伍便停在了一处场地开阔的地方，像他们这样的队伍共分十几个，都是由士兵护送去涌泉县的各个角落派发稀粥馒头和米粮，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灾民，见到队伍便知道是官府派人来赈灾了, 便眼巴巴的跟了许久，直到他们一停下，便立即想上前哄抢。
但还没等他们冲上去, 几名士兵便立身挡在粥车前, 威严道：“从今日起，每日都有人在此派粥施粮, 不要慌，好好排队，每个人都有份！”
此话一出，灾民们也都老老实实听话, 一个个自觉排起队来领粥。
而荀柳和轩辕澈则负责在一旁盛饭盛米。
慢慢随着人越来越多，压力也慢慢增大，负责派粥的士兵满头大汗，荀柳便干脆拿起一旁的大碗对他们道：“我们分开派发吧，正好有两个粥桶。”
带头的老兵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帮你抬过去。”
一队分作两队便轻松多了，只是轩辕澈见她额上渐渐沁出汗珠，有些心疼道：“姐姐，我来盛粥吧？”
荀柳却摇了摇头，对他笑道：“你负责发馒头就行，别数漏了。”
整整忙活了两个时辰，这才将粥和馒头派发完毕，百姓们手中握着雪白的馒头冲一行人连连磕头，直到他们走了老远还未起身。
荀柳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应该更多的是怜悯和叹息罢了。
士兵们倒是很开心，一路上说说笑笑也不像刚来那时气氛低迷。
走到一处河堤时，荀柳看到东北方向绵延万里的浮云，忽而想起他们行走了数日的龙岩山脉，那里面的气候和这里千差万别，总是下雨不说，气候也是湿润异常，她记得来时他们还乘坐竹筏经过一条大河……
大河……
她忽而一惊，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又突然拉住老兵的胳膊急道：“大哥，龙岩山脉里有条大河，你们知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那老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说的是灵河吧？那河水源头在龙岩主脉，出了山流经的却是西琼国境内，你莫不是以为我们能攻占西琼国开渠运水过来救急？”
老兵好笑的摇摇头，“别痴人说梦了。”
不，开渠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但是她这个想法对这里的人类来说确实太过异想天开。
荀柳想了想只配合着尴尬地笑了笑，那老兵只当他年轻想得多，和其他人笑了几声便揭过去了。
但轩辕澈却了解她，趁着士兵们往前走远，他则扯了扯荀柳的袖子问道：“姐姐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荀柳迟疑的点点头，“只是有个想法而已，但是怕没人敢信。”
少年停住脚步抬头认真道：“姐姐说的我都信。”
荀柳摸了摸他的脑袋，却笑道：“那我若说我有法子把龙岩山脉里的灵河水运出来，你信是不信？”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半晌未做反应。
荀柳耸了耸肩，“你看，你也惊着了吧，还是算了，这个法子怎么也得当地官府支持，这靖安王见都么见过我，怕是只会以为我是个疯子。”
她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只当自己的这个想法从来未曾想过，身后少年站在原地许久，等距离拉得远了才跟上来，忽然拉住她的手撒娇道：“我想听这法子是怎么做的，姐姐能不能回去告诉我？”
荀柳想了想，觉得反正解释也解释不通，就随便糊弄道：“姐姐也只是胡乱逗你玩的，姐姐的脑子可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
少年目光闪了闪，却没再继续追问。
回去的时候正好在府衙门口撞到钱江等人押着嫌犯回来，也正好到了晚膳时间，因为粮食紧缺，夏飞身先士卒一日三餐都是清粥馒头，所以荀柳等人自然也是只能啃馒头。
“顿顿馒头，也没个咸淡的，我都快吃反胃了，好歹也给口咸菜啊~”
王虎个头最大也最好吃，见钱江领回来的果然又是馒头，便有些郁闷道。
“哎，小妹，我很是想念你烤的盐渍兔子肉。”
“你就别念叨了，还让不让人安生吃饭！”
金武拿过来两个馒头递给荀柳和轩辕澈，自己又拿了一个狠狠啃了一口，表情也有些味如嚼蜡。
荀柳挑了挑眉，“你们不想吃馒头？”
王虎拿起馒头刚准备咬一口，闻言立即放下来高兴道：“小妹，你是不是还有存粮？”
钱江、金武、轩辕澈三人也眼巴巴的看过来，却见她摇了摇头道：“没有。”
四人扭回头，金武无趣道：“那你问什么。”
“可我能变个法子吃馒头啊~”荀柳举起馒头眨巴眨巴眼。
……
一炷香后，三个糙汉蹲在院子内看着荀柳手上焦黄喷香的烤馒头串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同时给荀柳比了个大拇指。
“小妹，我准备放弃从军了，因为我突然发现跟着你混日子好像更不错。”
金武没脸没皮的边说边将爪子往馒头串儿上伸，然而“啪”的一声被王虎打掉。
“小妹，烤好了吧？烤好了就快分啊，你二哥我快馋死了！”
一直很安静的轩辕澈此时突然抬头道：“姐姐，我年纪小，是不是能多分几个？”
钱江却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站起来道：“我去看看能不能再领点回来。”
说着便一溜烟儿跑出了院子。
荀柳：“……”
半个时辰之后，荀柳看着三大一小捂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脸的满足的样子哭笑不得。
看来不论在哪撸串儿文化都广受欢迎啊，她只是加了点盐和辣椒而已，这几个人居然增加了好几倍的饭量。
“这是我吃过的世上最好吃的馒头~嗝~要不是因为馒头不够，我还能再吃十个！”王虎嘿嘿笑道。
“小妹的手艺着实不错，不如等到了碎叶城顺利落了脚，咱们开个饭馆如何？”
钱江也很好心情的跟着附和道。
“要是真能顺利落脚什么都好说。”金武坐起来挺了挺肚子道，“但是我看这西关州也不太平。”
“内有旱灾外有西琼，确实不太平。”钱江也点了点头，“若无这旱灾拖累，以靖安王的实力抵抗西琼小国倒是不难，但现在旱灾未平，朝廷更是干脆搁置不管，谁也说不准这西关州到底会如何。”
荀柳想到那个会被人以为是疯子的法子，跟着干笑几声道：“对啊，这旱情确实挺严重的，呵呵……”
轩辕澈闻言看向荀柳，忽然道：“姐姐不是说有法子能救旱灾？”
三个糙汉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看的荀柳满脸憋红。
荀柳则将责备的目光看向了轩辕澈那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小子，然而对方却只会睁着大眼扮无辜。
“你有法子？你有什么法子？”三人不约而同惊喜道。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十有八九会当吹牛听，但他们是见过荀柳的本事的，一路走来这丫头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且总是懂一些他们从未听过的知识，遇到难题更是另辟蹊径且次次成功。
她若是真有什么想法，说不准还真是个好法子。
“那个……我只是开玩笑而已……”荀柳企图糊弄过关。
“哦？那我们倒是想听听怎么个玩笑法？”金武贼兮兮的笑了一声看向另外两人。
“这、这个……”
王虎见她吞吞吐吐的着急道：“哎呀，快说吧小妹，别吊我们胃口了，哪怕你的法子行不通，那便当是哥哥们听个睡前故事了成不？”
荀柳被他这说法逗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行，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但是我现在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这样……”
她站起身来道：“明天你们去替我找样东西，我亲自演示给你们看。”
“什么东西？”三大一小异口同声道。
“一根拇指粗细，中通的管子，无论什么材质都行，最好是弯的。”
王虎不甚明白的挠了挠头，“管子和旱灾有什么关系？哎小妹……”
“别管什么关系，听小妹的不就是了，时间不早了，那小妹你和小风早些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金武拉着王虎的衣领往外拽去，钱江看闹不够的两人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也起身对荀柳道：“你们好好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荀柳点了点头，笑容满面的送三位哥哥出门然后关上房门，转头目光带电“嗖”的一下冲某少年射了过去。
“小风，坑姐这本事你倒是也学的很快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