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音乐不知何时又切换了, 是一首钢琴曲,乐符跳跃着,相较于之前的要更欢快一些。
关程闻言轻轻一笑:“你已经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阮泠抿了抿唇,关程轻推了下眼镜:“没关系, 我只要知道你没有男朋友就好了。”
阮泠张唇, 正准备说话, 身后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阮阮, 你在这啊。”
阮泠背脊一僵, 即便已经一周没见,依旧很快辨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
哦,原来他还活着啊, 她还以为他死了呢:)
伴随着声音落下,岑林屿已然走近。
四周莫名降下了冷空气,阮泠隔着一层大衣都感觉双臂凉飕飕的。
关程目光探究:“这位是?”
阮泠还故作仔细辨认了下,随即朝关程微微一笑:“我也不认识。”
岑林屿神色自若道:“对了,你睡衣落在我家了。”
“……?”
阮泠脸色一变, 他这话说的,真是将断章取义发挥得恰到好处淋漓尽致!
什么叫睡衣落在他家?她明明一堆东西都放在他家了, 只说睡衣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 关程眼神也变了, 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探寻。
阮泠保持微笑:“不过是借住几晚而已,扔了吧。”
岑林屿面不改色:“那可不行, 除了睡衣还有很多贴身衣物, 我不大方便处理, 正好我现在有空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阮泠微微吸气:“我现在没空,先放那,我明天会去全部搬走的。”
“不行, ”岑林屿:“明天我没空,不在家。”
“……”她算是明白了,就是胡搅蛮缠非要她今晚去呗!
关程嗅到两人之间的硝烟,也早就觉察到他们之间耐人寻味的微妙氛围,主动提出:“阮小姐,既然你有事的话那今天我们就先到这,之后微信联系。”
阮泠收起对不速之客的不痛快,很庆幸关程愿意主动递上台阶:“好,实在抱歉。”
关程体贴笑:“没关系。”
岑林屿冷冷道:“人都走了还笑。”
阮泠登时敛了笑意,“关你什么事。”
她跟着岑林屿走到停车地点,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路上,他目视前方,下颌的弧度微微绷着。
阮泠瞥他一眼,忍不住讽道:“麻烦你下次说话注意点,别让我朋友产生误会。”
“误会什么?”他忽然出声,清冷的声音在车厢里莫名带了几分压制感。
岑林屿打着方向盘靠近停下,目光紧盯着她:“是误会你睡衣落在我家还是误会你在我家睡过,又或者是,我们之前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阮泠瞪着眼:“什么叫不清不楚的关系,你胡说八道什么!”
岑林屿轻嗤了声:“别忘了,订婚只是推迟而已,并没有取消。”
瞧瞧,瞧瞧这是做错事的人该有的语气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玩弄别人感情的是她阮泠!!
她也回敬他冷冷一笑:“那你也别忘了,我搬出来就是不愿意和你订婚的。”
岑林屿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脑海中又浮现阮泠刚刚和其他男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的场面,心头一刺,脱口而出:“那你和谁,和刚刚那个男人?他供得起你阮大小姐吗?”
他语气不好,阮泠只会更不好:“你管我和谁,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瞧不起谁,就算没有以前的锦衣玉食,我照样活得好好的,谁没了你岑大少爷还活不下去了!”
阮泠气得胸脯直直起伏。
岑林屿真令人讨厌,他果然就是和阮嘉盛他们一样,瞧不起她。
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剑跋扈张,两人对视的空气中隐隐有滋滋的火花。
岑林屿见她气得不轻,低叹:“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泠却把头一别:“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
车辆重新启动,两相沉默,岑林屿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了声,屏幕亮起。
阮泠下意识瞥了眼,看到“邬若”两个字,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紧,指尖无意识掐到手心。
岑林屿接听,淡淡朝那边轻“嗯”了声。
邬若:“阿屿你去哪了?我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没看见你。”
岑林屿:“我有事先走,账已经结了。”
邬若嗔怪:“啊……你怎么这样,我找你帮忙怎么能让你请客,那多不好意思。”
岑林屿瞥了眼后视镜,阮泠飞快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盯着窗外开。
“不用,这是最后一次了,项目是大家公平竞争的。”
顿了一秒,他声音淡淡:“不过我提醒一下,你企划书的漏洞很多,非常不专业,如果这是你手底下的人交上来的,你完全可以开了他,如果这是你写的,那我的建议是你不适合总监这个位置。”
阮泠握着的指尖又松了松,拿起手机点开消消乐。
那头静了一瞬,邬若的声音才轻轻响起:“我知道的,就只这一次你帮我开后门就够了。”
岑林屿蹙了蹙眉,刚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她说:“那先这样,挂了。”
阮泠低着头打消消乐,头也不抬地讥道:“跟女生这样说话,岑总可真是直男直到家了。”
岑林屿打着方向盘,分神侧目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对面女生?”
阮泠滑小动物的手指一顿,又听他悠悠道:“我是不是直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敢在她面前开破车,调戏她?!
阮泠把屁股歪过去,侧着身子面向窗外。做出一副接下来全程杜绝和他说话的架势。
岑林屿轻哂。
.
再次回到公寓小区,阮泠看着熟悉的建筑,鼻尖一酸,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电梯“叮”的声抵达四楼。
阮泠跟着他迈出去,又进了他家。
他家和她上次离开时没什么差别,阮泠一进来就目不斜视地去了客房,一本正经地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她下来时就没有搬很多东西,客房里也大多数是衣服包包和鞋子,没有其他的小杂物,整理起来比较方便。
这过程,岑林屿一直肩膀半倚着门框,目光不冷不热地看着她,她人到哪,他视线便跟着转到哪。直白地毫不掩饰。
阮泠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也没主动打开话匣,只一门心思闷头加快速度收拾,没一会儿就整理完全了。
随后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走出房门时,撞了下他肩膀。阮泠又把盥洗室里自己的护肤用品一箩筐抱起来塞进包包里,一个人两个行李箱,走到门口。
岑林屿自始至终,一直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
她松开行李箱拖杆,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身后声音幽幽响起,“等一下。”
阮泠停顿,回了回头,面无表情:“还有什么事?”
岑林屿眸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还有东西没有带走。”
阮泠愣了下,回想:“还有什么?”
岑林屿弯了弯身,打开鞋柜,拿出那双高跟鞋。
阮泠“啊”了声,好像刚刚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伸手接过。
他却忽然搂住她的腰收紧,阮泠猝不及防被他拉近一步,落入他清冷的怀中,紧紧圈住,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下巴被他捏住抬起,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劈头盖脸地热火朝天吻下来。
她起先愣了好一会,等他越吻越重,到了她丝丝泛疼的力道,才骤然回神,呜咽了声,手脚并用地推开他。
岑林屿不为所动,甚至将她压在门后,单手桎梏住她的两只手背在身后,腿挤着她的,前后几乎没有缝隙,让她动弹不得。
阮泠本就没多少力气,这会更是手脚都软了下来。
岑林屿察觉到她放弃抵抗,慢慢乖顺的意味,力道也渐松,他轻咬了下她舌尖,阮泠下意识轻颤,换来的却是又一阵疾风骤雨。
雨势渐停,岑林屿轻吮了下她唇瓣,缓缓撤开,只额头还抵着,视线落在她嘴唇上。
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唇瓣微肿,颜色艳丽,湿润潋滟。
岑林屿目光暗了暗,又作势寻到她唇边,阮泠头一歪,声音软软的带着愠气:“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嘴唇恰好碰在她耳垂,喷洒出来的呼吸弄得她耳朵发痒,身体里也有种异样的感觉,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
岑林屿忽地轻笑了声,嘴唇又碰了碰她耳朵,随后整个人退开,目光在她脸上轻定一瞬,在口袋里拿出那个酝酿许久,今天终于找到机会送出去的橙钻。
岑林屿打开盒子,展在她眼前,语气温和:“这是之前我让杨南拍下的,只进行过初步切割,料想你一定喜欢。”
没有哪个珠宝设计师不喜欢珠宝,尤其是这种稀有纯色还没经过加工的,毕竟代表着可以任由她缔造出任意形式。
阮泠呼吸渐缓,默不作声地接过,眼皮子垂了垂,恰好掩去那抹惊艳。
这是一个至少有十克拉的稀有钻石。
岑林屿不动声色看她打量许久,指腹摸了摸她唇边花了的口红,声音不自觉柔和几分,带着诱哄意味:“阮阮,搬回来好吗?”
一道将她拉入现实的声音。
她强行移开停留已久的目光,“啪嗒”一声盖上盒子,拍开他手,“岑总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爱做梦的毛病。”
说完,不等他的反应,阮泠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和钻盒一同压在玄关桌面上,神情挑衅:“这个呢,是刚刚的嫖.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