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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袁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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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瓢泼大雨到后半夜, 渐渐化作朦胧细雨, 至清晨时,已暂时止息了。www.xiashucom.com

郗翰之仰躺在矮榻上,一夜未眠, 神思异常深阔清明, 待天边晨光一现, 便悄然起身。

内室中,阿绮仍沉沉睡着,呼吸静谧绵长,粉白的面颊上,眼底仍乌青一片,颇有几分纤弱憔悴之态。

郗翰之立在床边看了一阵, 转身穿上外袍,轻声出门,往刘夫人处去。

刘夫人从前过惯了清贫日子,虽比寻常最穷困的百姓们好些, 却也日日清早便起来了。

郗翰之来时, 她恰已起身,见来服侍的并非巧娟, 而是另一个面熟的婢子, 正有些惊讶, 问:“巧娟那孩子去哪儿了?可别是病了。”

婢子并不知晓,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郗翰之立在门边,闻言沉声道:“母亲勿寻她, 她犯了错,教我命人捉住了。”

刘夫人吓了一跳,惊疑道:“何时的事?她犯了什么错?”

郗翰之眸光一黯,沉着脸将昨夜之事道出,又肃然道:“此事是我疏忽了,未曾想到一个生在乡野的朴素女子,竟也会有这样的心思,日后定会更加警惕。母亲也是如此。儿子知晓母亲素来心善,总不愿将人往坏处想,然一个陪伴母亲多年,始终悉心照料的巧娟,亦会如此,旁人又如何可靠?”

“儿子如今身在高位,周遭环伺之人众多,包藏祸心者,若要坏我前程,定会费尽心思,比今日之事更腌臢十倍百倍。儿子常在外奔走,若一时难顾及家中,母亲也定要多些警惕,千万别被旁人利用了。”

刘夫人忙不迭点头,心有余悸,叹道:“从前清贫时,她尚能随我一同忍饥受冻,如今富贵了,她反倒生了异心。本是个守本分的好孩子,真是可惜了。”

郗翰之眸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道:“人心易变,贫富不移,患难如初,方是难能可贵。”

……

巧娟犯了错,郗翰之本要将她狠狠打一顿,扭送到衙署中按律重处,然到底因刘夫人心软,只命人将她押送回原籍,重交她那本要将她卖了的家人处置。

虽则看来比交府衙处置好些,可只细一想便能知,她那黑心的家人,当年便能狠心将个幼小的姑娘送给痴儿做妾,如今见她外逃归来,又是犯了错的,如何能轻饶?

阿绮听闻后,心底虽有怜悯,却也未多言。

这本是郗翰之与刘夫人的事,与她无干。况且,她心中更多记挂的,还是当年父亲之死,而再有一日,袁朔便该来了。

若论士族中能引众人叹服,风度卓然之翘楚,十年前,当数清河崔氏之崔恪峤,而近十年来,则非袁朔莫属。

袁朔字焕之,出身汝南袁氏,年少时便深为各名士一致赞许,及至十六,随父投身军中,又屡建功劳,本是前途一片光明,就连当年为崔恪峤器重的郗翰之也要稍逊色些。

若没有他父亲与伯父之事,恐怕如今的他,早已成为第二个崔大司马。

当年,其父袁冲因袁真谋反一事,临阵倒戈,密谋反叛,最后在袁真兵败被杀后,主动投降。

因着袁氏多年经营,虽有反叛之罪,到底主动投降。建康已有消息传来,袁冲不会受太多责难,只日后仕途,乃至整个袁氏的势力,都将遭打压。

却不料,随后归建康请罪途中,却被袁真麾下,一位欲趁乱夺走袁真对荆州掌控权的内史一刀斩杀。

当日,袁朔正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惊闻父亲噩耗,当即枕戈泣血,誓言为父报仇。

旁人皆叹,袁氏气数将尽,袁朔小儿不过口出狂言。

却不料,两月后,袁朔趁那内史回治所时,策动当地对他积怨已久的流民,半途劫杀。

那内史早有预备,与流民们一阵厮杀,本以为能全身而退,可直至回府才知,袁朔早已乔装改扮做寻常行人,待其归来,单枪匹马,提刀而上,当街诛杀,得报父仇,一时传为美谈。

随后,他又凭着先前两年在军中积累的声望,与从前袁氏为地方刺史时留下的私兵,一举攻下荆州一地失于晏氏燕国手中之土地,从此顺势盘踞荆州,将原本将没落的袁氏之声望,一举推至巅峰。

如此人物,有勇有谋,绝非先前如袁义丘那般小人可比拟。

阿绮在心中估量着,深知此番要令他将当年实情说出,绝非易事,他既肯来,定也是因有所谋划,只看郗翰之是否愿意。

……

因袁朔亦是封疆大吏,又多年受苏后等忌惮,郗翰之自也不得私下与之交通。

为堵人口舌,他特于府中设宴,邀淮南郡中大小官员一同前来。

是夜,刺史府中,灯火通明,舞乐齐备。

厅堂之中,郗翰之坐于阶上高座,众宾客列坐两侧,各自攀谈,观赏歌舞,看来十分融洽。

然早先听闻新任使君为郗翰之时,豫州境内诸多官员甚是不满,皆不愿听命于一年不过二十余,又出身贫苦的小小武将。

谁知郗翰之初入豫州,便迅速拿下袁义丘,随后又挫了北面燕人的锐气,令众人士气大振的同时,不得不收起先前不满,对他渐有改观。而他先前借着袁义丘一事,亦曾着意敲打淮南郡中官员,更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此番郗翰之命众人前来,自无不应者。

目下,宾客齐聚,只等袁朔前来,方可开宴。

料想袁朔将至,郗翰之遂命仆从等先将肉食等捧上。

果然,不出片刻,便有人来报:“袁使君至。”

众人遂一齐起身离座迎之,便是与之同级的郗翰之,亦要稍稍起身。

屋门处,昏昏暮色间,正信步行来一年轻郎君。

但见他不过二十余岁,一袭锦缎褐袍,面白而俊秀,身高而挺拔,眉目清朗却不怒自威,眸光明亮又暗含波涛,行止间,自有一种令人叹服的气势,正是荆州刺史袁朔。

屋中众人间,多在豫州为官多年,曾与之打过交道,此刻正纷纷行礼问候。

郗翰之立在座边,不动声色将众人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并未动作,待袁朔已行近,方不卑不亢微笑道:“袁使君远道而来,先请落座。”

说罢,命一旁婢子引袁朔至他身边座上引去。

却见袁朔待施施然落座后,并未先与众人叙话,反而先冲一旁的郗翰之略一拱手,歉然道:“听闻我族中十二郎行事莽撞,胆大妄为,竟敢于半途袭击郗使君,实在该死。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可将他带来,容我见上一见?”

袁义丘在族中排行十二,故称十二郎。

袁义丘之事,乃袁氏理亏在先,众人皆知,此番郗翰之定会借此做些文章,哪知袁朔甫至,便先一步提及此事。

郗翰之闻言,道:“他目下正被关押着,正等袁使君前来处置。”

说罢,便命人将袁义丘带上来。

他本因今日袁朔前来,已将袁义丘押送至此,是以不过片刻,便有二侍卫一左一右将其押上前来。

袁义丘被禁了近两月,虽从未尝过饥寒,更每日有府中姬妾相伴,到底也已颓靡了不少,此刻浑浑噩噩,发袍披散,与从前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模样大相径庭。

周遭宾客多曾是他的同僚与下属,此刻见其情状,更觉触目,一时皆讷讷不言。

然身为一手将其提拔为内史的族兄,袁朔却丝毫未因他如此模样而生出任何吃惊、不忍的模样,只冷冷打量着,并未出声。

袁义丘被人推着伏倒在地,混沌抬头,好半晌才看清眼前高座上的人,正是他期盼了两月的族兄袁朔。

他原本麻木的面上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忙膝行上前仰目呼道:“兄长可算来了!我这二月来,日日不得见天日,颓唐萎靡,坐卧难安,求兄长定要救我!”

众人不由皆望向袁朔,等着瞧他到底如何处置。

郗翰之亦道:“因他乃袁氏子弟,是以即便犯了那样的罪,我也并未即刻处置,只等袁使君亲自前来。”

此言乃是提醒袁朔,族中子弟所犯之罪,无可饶恕,若要救他一命,还需付出点代价。

然袁朔却只于众人目光下,缓缓起身,步下座去,行至伏跪的袁义丘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问:“十二郎,你可知错?”

袁义丘仰面望着兄长模样,早已瑟瑟发抖,闻言忙伸手扯住他袍角,连连点头:“兄长,我知晓了!是我没听兄长劝告,擅自出手,方酿成祸事!”

袁朔冷笑一声,原本清朗俊秀的面容登时变得冷肃无情,道:“知错便好,若还是我袁家子弟,便挺直脊梁!”

袁义丘听兄长如此说,满以为已得宽容,忙忍着恐慌,放开扯他袍角的手,勉力挺直脊背,只等兄长为自己求情。

然袁朔未如他所愿。

待他直起身,袁朔便于众人尚未反应之际,霍然抽出腰间佩剑。

手起刀落之间,寒光闪过,鲜血喷溅,引众人纷纷侧目惊呼,躲闪不及。

原本宽敞空阔的厅中,赫然一颗项上人头咕噜噜滚落至台阶之下,缓缓停下,翻面朝上,露出一双惊恐怒瞪,未及闭上的可怖眼眸。

众人吓得面如菜色,纷纷屏息,不敢出声。

一时殿中寂静。

只郗翰之抿唇,并未愣神,面无表情望着正自如擦拭剑上血光,收入鞘中的袁朔,神色莫测。

只见袁朔面复笑意,重回座上,冲他道:“如此处置,郗使君可觉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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