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啊，已经怎样都好了。www.xiashucom.com”

心底有细小的声音悄悄地说。

无所谓了？

“干脆做个“剧情”的“复读机”算了，反正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那个声音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大家都是命运手掌下不堪一击的虫豸，被必死的阴影笼罩着，永远、永远无法逃脱。”

那也太悲伤了。

“哈啊，悲伤……当然悲伤。能够安慰我、鼓励我、爱着我的人不在了，我怎么不悲伤呢？”

那声音（我）这样回答自己。

172

背着小小的行囊，我动作轻灵地翻过了围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落了地。

到了，穿过这个庭院，就是严胜日常起居的地方了。

毕竟已经走过那么多遍了，那路线图我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173

等见到了那孩子，我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告诉他母亲的死讯呢？

以沉默，以眼泪？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呆呆地跪坐在走廊上，大脑一片混乱。

直到纸门另一边的存在终于察觉到不对，从床上爬起来后，我才回过神来，换了一声：“兄长。”

174

“兄长。”

“……什么事？”

“母亲去世了。”

“……你说什么？”

严胜“哗啦——”地用力拉开了纸门，紧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175

“母亲，就在今早凌晨，因为疾病去世了。”

害怕看到严胜那张与母亲面容有几分相似的脸，我将头垂得更下，压低了声音，一顿一顿地回答道。

“为何这么突然……”

严胜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非常抱歉，具体详情请您询问负责照顾母亲起居的‘阿系’吧。”

我注视着严胜的脚尖，机械地向他转述“剧情”里的台词。

“……”

严胜没有说话，但我听到了他突然加重的喘息声。

176

“……”

“……”

177

“虽然很突然，我得出发前往寺庙了……但临行前，我想向您道别。”

沉默了半晌，我抬起头，注视着严胜的眼睛，终于说出来了告别的话语。

“出发？现在吗？”

啊，果然，严胜披散着头发就更像她了。

“是的……”就像是被眼前的景象刺伤了一般，我慌忙下移了视线，啊，这个和服的纹样和母亲的一件外褂好像。

……不行了，现在无论看什么我都会想到母亲。

真是没想到，在这个年纪我就体会到了“触景伤情”的愁苦滋味啊。

178

勉强靠着最后一点自制力，我举着严胜送我的小竹笛，说完了“台词”：

“我会把这笛子，当做兄长来珍惜，即便相隔了千山万水，我也会每天拿出它勤加练习，绝不因孤单而沮丧。”

说完，我用力牵扯嘴角，挤出了一个微笑。

——也不知道这般勉强的假笑，会不会吓到严胜。

179

不知为何，在说完这番话后，我一点都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心情更加郁闷了。

手中的竹笛好像由金子制成，无比沉重，重到了我的两只手都托不起来。

——为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将笛子收进怀里，将一切收拾完毕后，便背起了放在一边的行囊。

“……”

严胜默默注视着我的动作，并没有加以行动或言语上的阻拦。

——真寂寞啊。

我对着严胜深深鞠了一躬，一边行礼一边用混沌的大脑思考着。

“……”

严胜的视线追随着我，凝重到有如实质。

他看着我鞠躬，看着我起身，看着我离开。

没有说出一点挽留的话语。

180

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都不发自内心地尊敬他、爱戴他，又怎么可能获得他的喜爱与怜惜呢。

虚假的感情构成了虚假的我，

当然会被人讨厌了。

……

……

可是，可是，我多么想获得一个拥抱啊。

温暖的、友善的、亲人离别之时给与双方的拥抱。

……

哪怕被说是矫情也无所谓，

临走前，我要是主动去抱一抱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