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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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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很快就应约而来。www.xiashucom.com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早,但工藤新一并没有多少赏雪的心思,当那个名叫江户川文代的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正为那一对糊涂父女难得戳中重点的逼问而感到焦头烂额。

平时神经粗壮的要命,这种时候偏偏就敏锐了起来,他只能装作专心于游戏机敷衍过去,在心里考虑要不要真的知会一下那对远在洛杉矶逍遥的夫妇。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此时尚未完全了解敌人可怕之处的少年侦探在这件事上有着超乎寻常的坚持,他总觉得告知就等同于妥协,就等同于亲口承认自己的败北。

所以当那个冒名顶替【江户川柯南的母亲】的女人走进侦探事务所,在最初的挣扎否认之后,他极为顺从的跟着对方上了车。

躲在屋子里玩游戏的时候只知道屋外在下雪,走出来才发现街角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他想起在这种天气自己家附近会有小孩子出来堆雪人,不由得笑了笑。

那几个小鬼肯定早就开始堆了,说不定等雪停了还会叫他出来打雪仗…虽然欺负一群小孩子没什么成就感,不过偶尔陪他们玩一玩也不错。

那个时候他以为对方不过是哪里来的拐卖组织,打探到了他的情报之后想要下手,堂堂高中生名侦探当然不会畏惧区区人口贩子,刚好对方将家庭背景伪装得很好,说不定借此机会他能够解决自己这个身份的后顾之忧。

在被道破真实身份之前,工藤新一都还抱有这样乐观的想法。

然而那声工藤有希子一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言语交锋之间他占不到什么上风也套不出任何信息,对方手里有枪随时都能送他上路,好在她暂时不准备杀掉这个实验品,被他找到机会逃出了车外。

彼时少年侦探小心缩在发明家住所对面的小巷子里隐匿身形,一边抵御着低温的侵袭,一边等待友军回家。

说到底还是他过于疏忽大意,在此之前自认为身份已经伪装的万无一失,真正被人找上门来了再回想就发现了数不胜数的漏洞,小少年往掌心呵着气,白雾蒙上了镜片,漫无焦距的眼神被局限在黑色镜框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这下该怎么办呢,工藤新一?”

少年侦探这样诘问自己。

这样寒冷的天气,附着在镜片上的雾气很快就消散了,视野角落出现了一个人影,这让他的神经绷紧了一瞬。

那个人围着一身浅縹色的斗篷,兜帽处镶着一圈柔软绒毛,抬眼望过来的时候,在素白天地的衬托下,侧脸像是一幅剪影画。

是永山香理。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少年侦探还是由衷生出一种柳暗花明的轻松感,他抬腿准备向少女跑过去。

“香理!”

他并没有能跑过去,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背,和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像是定身咒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哦呀,你这孩子怎么又不听话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雪花落在肩头发顶,与体温接触后迅速融化成液体渗入布料,衣服被浸湿之后就开始冷了起来,而让他血液都凝固住的,是一无所知的向这边走来的少女。

“柯南。”她疑惑的朝身后那个女人投去一眼。“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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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理是在下了电车之后突然决定要绕一圈再回家的。

说起来都要怪那片飘落到她鼻尖的雪花,被车内空调烘得昏昏欲睡的香理因为这阵凉意而清醒了过来,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就可以看见漫天细雪飘飘扬扬的旋转着落地。

虽然就个人倾向而言香理还是比较喜欢秋天,但下雪这种在东京一年也只能见到两三次的天气,她还是会觉得十分珍惜的。

于是一绕就绕到了二丁目这边,因为室外寒冷路面湿滑的缘故,这边除了她以外就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路边几个雪人对她的到来列队欢迎。

这无疑勾起了香理的回忆,去年冬天沙罗横跨大洋飞回来度假的时候也是个下雪天,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两个女孩子没忍住那一大片干净积雪的诱惑,半途下车堆了两个雪人。

虽然有些幼稚,不过想起来的时候果然还是觉得非常开心。

少女将手中未撑开的长柄伞放在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垂下眼睫。

【东京今天下雪了哦】

她还没有打出最后那个符号,就听见在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

“香理!”

是小侦探,然而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似乎都有些奇怪,他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妇人,一只手搭着他肩膀笑容无奈,似乎是很亲近的样子。

“柯南。”她把右手缩回袖子里,慢慢走过去。“这位是?”

……

相比起对现在的危险状况一无所觉的永山香理,少年侦探此时的压力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他推测对方并不想横生事端,但这并不说明眼前的少女没有危险,此刻周围并没有人声,是适合杀人灭口并且毁尸灭迹的理想场所。

背上的枪口威吓性的顶了顶,他听见那个女人和善的声音。“我是这孩子的母亲,真的是…这孩子一直调皮得很,多亏你们照顾他了。”

不愧是跟那个组织有所关联的女人,少年侦探敢保证她脸上的神情也与声音一样惟妙惟肖,他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让永山香理发现异常,沉默着没有说话。

“柯南?”

香理并没有就此承认陌生女人的身份,再度呼唤了一遍。

这对在礼节方面向来无可挑剔的永山香理来说实属反常,她终究还是心细如发的女孩子,察觉到了小侦探表现中的违和之处,所以要再向他确认一遍。

只要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那就可以得到救援。

少年侦探这样确信。

——然而问题是,这种不情愿一旦被发现,自己的性命去留不定,少女却绝对会在这里结束自己的人生。

她这个时候已经站定在面前,看似不经意的拍了拍右边的袖管,细雪自她袖间落下,扑扑簌簌如雾如烟。

以工藤新一那样敏锐的观察力,当然发现了她袖口外露出的小半截手机挂件,而更加绝妙的是,从那个女人的角度是看不见的。

少女在跟他传递着【不用顾虑她的安全】这一信息,即便对方手执武器,她也绝对会不动声色小心行事。

少年侦探对此心知肚明。

但是——

“原来香理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总算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在走之前说一定要见你一面了。”在这个瞬息之间千回百转的紧张时刻,那个女人突然打破了这种气氛,她的语气像是在跟自己儿子喜欢的小女生搭话,带有一种极为温和的促狭,又很快转移了对话目标。“现在可以不跟我闹脾气了吧,无论如何都想要见到的人已经见到了,不好好告别吗?”

她说话间枪口慢慢有上移的趋势,最后那个告别中所透露出的杀气更是让少年侦探心脏都快停跳,他咬咬牙,转身抱住了女人的手臂,将胸口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冰凉器械下。

不能露出抗拒的神色。

“妈妈真是……我才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啦!”

被变小的这段日子多多少少磨练了他的演技,这一段恼羞成怒的撒娇信手拈来丝毫不显突兀。

不能被这个女孩子发现。

“不过香理,”别开眼睛不去看她,声音也要吞吞吐吐的,这样才符合现在的情形。“我现在回家了啦,以后可能就不在东京上学了。”

不能……害死她。

“但是我会回来看你的。”随口许下可能再也实现不了的承诺,一条一条的,堵死外界救援到来的路径。“不要忘记我哦。”

永山香理理所当然的相信了他的表演,女人看起来也被他的举动给惊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头看他的时候,眼中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枪口最终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持枪者不动声色,又不失礼貌的跟少女道别。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少年侦探依言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回头是不必要的举动,在对方现在抱有高度警惕的情况下,他的回头可能会被认为是在暗中传递信息,那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刚刚也许就是永山香理对他的最后记忆,万幸表现得还不错,除了可能无法兑现的那句话以外,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请稍等一下。”

这样想着的时候,少年侦探又听到了少女的温和声音。

那个女人扶着他的肩膀转过身去,只看见她的背影,她跑到街角拿起靠在那里的素色雨伞,又跑回到他面前。

“这把伞,请拿去用吧。”她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白色的雾气随着声音一起飘散在雪中,然后她微微笑了起来。“绝对要回来看我哦,柯南。”

你在……干什么啊!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早点说再见的吗永山香理!

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然而少年侦探只是接过了伞。

伞柄处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在雪中矗立了那么久,他的手指早就被冻得冰凉,触碰到伞柄的时候恍惚间竟有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绝对。”他垂下眼睫,这样轻声承诺。“再见,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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