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段浩桀先踏上去，在舱内放好琴盒，转身向繁枝伸出手。

繁枝抬眸看了看他，把手交给他。

坐在舱内位置上。

段浩桀贴心帮繁枝戴上耳机，扣上安全带。

繁枝没有乘坐过直升飞机，并且时隔一年再次乘坐飞机，以前的她几乎大半时间，都在飞机度过，在全球各地城市演出。

心里激动又害怕。

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慢慢回来。

起飞时，繁枝牢牢抓住他的手，紧闭双眸。

段浩桀不停在抚摸她的手背，安慰她不要害怕，有他在。

很快直升飞机到达一定高度，平稳飞行。

“好了，可以张开眼睛。”段浩桀掀开耳机，凑近她耳边道。

繁枝睁开眼眸，眼前是一片碧绿汪洋，脚下是现代‘丛林’屹立不倒的高楼大厦。

海边还有成群结队的海鸥，仿佛她也在空中翱翔一员。

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海洋，一切的问题在它面前只不过是微不足道，心中的纠结突然豁然开朗。

繁枝扭头看段浩桀，他也在看着自己，他的唇角勾扬，露出一抹阳光般灿烂的微笑，瞳仁里倒出她的影子。

这时，她才发现，段浩桀一直在看着她。

他在看她，她在看海。

繁枝嘴角慢慢上扬，明亮的杏眸仿佛繁星闪烁。

第一次在段浩桀面前露出真诚的笑容，也是这一年以来，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刻。

经过短暂两天时间相处，也许，这段各取所需的婚姻，并没有她想象中这么糟糕。

直升飞机很快停在段家的草坪。

繁枝望着别墅屋檐下方的爷爷奶奶他们，身后还站在捧着湿毛巾的郭伯。

见这么多人在，不好意思再让段浩桀背琴。

繁枝拿起背带：“我来吧。”

段浩桀率先背起：“不用，我们家没有这么多规矩。”

繁枝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去。

一切都顺利进行，连最初见面的郭伯，对她都毕恭毕敬。

一改早期的态度。

郭伯：“小太太，请用毛巾。”

繁枝拿起一个毛巾，擦了擦手：“谢谢。”

入座客厅后。

先是蓝子珍注意到段浩桀身旁的大提琴，扭头望向正在喝茶的繁枝：“枝枝，怎么带琴过来？”

繁枝放下茶杯，鼓起勇气，真诚道：“昨天因为我的缘故取消晚餐，想借此给爷爷奶奶，还有伯父伯母，赔礼道歉。”

“这孩子有心了。”蓝子珍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都是家人，还叫什么伯父伯母，该要改口叫爹地妈咪了。”

繁枝表情比刚才灵动几分，更放松些，笑了笑：“爹地。妈咪。”

蓝子珍：“好，还有我孩子不用赔礼道歉。”

如此霸气的言辞，繁枝愣住望着蓝子珍。

段冠宇附和：“家人之间不需要道歉。”

奶奶也跟着笑道：“不用道歉，但已经准备好，也是一片孝心，我很期待。”

一旁的爷爷扫了几眼繁枝，但没有说话。

奶奶也注意到爷爷的态度，再次开口道：“我听过之前你拉过的曲子，很有生命力，很细腻，很好听，能到这种高度，应该付出很大精力，辛苦了。”

“其实还好，虽然小时候刚开始练时，的确很痛苦，但是经过我和琴之间完全磨合之后，发现我和琴是可以通过演奏互相沟通，它就像是我年长的朋友，陪我经历所有风雨，我很幸运能遇见它。”繁枝沉浸在她的世界，诉说她与大提琴之间的故事。

段浩桀见她说起大提琴时，眼底爱意满满，连眼角都是翘起。

他原本牵起的唇角，默默放下来，果然他连一个大提琴都比不上。

思忖一会儿，他的唇角勉强微微勾起。

竟然已经聊到大提琴，繁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提议道：“要不我现在给大家拉一曲？”

奶奶激动像少女双手合十，眸色亮晶晶道：“可以吗？”

“当然！”说完，繁枝起来，走向大提琴。

被段浩桀抢先一步，“我来。”

这么多人在看着，繁枝不好拒绝。

段浩桀全程谨慎，将琴盒放倒在茶几上，然后，跑去二楼他的书房，搬下来一张椅子。

放在客厅最显眼、最空旷的地方。

段浩桀笑着走到繁枝跟前，微微喘气道：“你看椅子能不能坐？”

其实，在他从楼上搬来一张椅子时，繁枝已经注意到，他手上的椅子是专业大提琴琴凳。

对于大提琴家来讲，大提琴是他们的武器，那琴凳是他们的靠山。

琴凳确保演奏者能够在最佳的状态下，进行练习和演奏。

繁枝坐在椅子上面，眼底全是惊讶、惊喜望向段浩桀。

坐下去刹那间，这个琴凳完全符合她的身高，每个人的身高不同，所需要的琴凳高度也不一样。

适合的琴凳高度能让手臂自然放松。

专业的大提琴演奏家基本会量身定造琴凳，琴凳没有扶手，坐垫硬软适度，很稳，很牢。

段浩桀将大提琴递给她，“给。”

繁枝张开口想说谢谢，想到昨晚，又闭上嘴巴，改向他点点头，笑了笑。

调整好位置后，佣人们已经把椅子搬到繁枝跟前，摆成一排，他们坐在她正前方。

但段浩桀没有坐，而是站在他们后面，举起手机对着繁枝拍。

繁枝低下头闭上眼眸，抬起头睁开双眼，拉动琴弓。

欢快的音符从大提琴里，跳跃出来，围绕大家旋转一圈后，来到繁枝身后翩翩起舞。

手机后方的段浩桀呼吸停顿了一秒，侧过头亲眼望着繁枝。

他知道这一刻，繁枝不仅仅是繁枝，更是音乐的化身。

昨晚繁枝选好曲子，今天要演奏《音乐会波兰舞曲》Op.14。

含有浓烈的波兰民间新风格舞曲的乐曲，前中部分是比较明亮活力，到了后期转为抒情，整首曲子情愫层层递进，令人充满欢快。

一般演奏会与钢琴互相配合演奏，但现在只有繁枝一人，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演奏。

反而更能听到大提琴低沉浑厚的音色，活力满满同时细腻抒情。

宛如一只笨重的河马，在水中依旧能灵活跳起芭蕾，轻盈优雅。

她的音乐如此准确又轻柔，随着她拉动琴弓越来越快，层层推进高潮。

潇洒琴弓打开，最后一个音符落地。

繁枝站起来扶着大提琴，给大家微微鞠躬。

掌声响起。

先是奶奶和蓝子珍反应过来。

蓝子珍站起来，原地跳了两下：“天啊！太好听了！难怪浩桀这小子这么痴迷你。”

奶奶向前握住她的手，眸光全是崇拜：“很棒！奶奶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愉悦的演奏。”

“谢谢，你们能喜欢我很开心。”繁枝眸光瞥向奶奶身后的段浩桀。

段浩桀对她举起一个大拇指。

繁枝向他笑了笑。

段冠宇也跟着赞美她的演奏，很出色。

爷爷原本僵硬的面容，一曲过后，柔和不少。

繁枝见大家都很满意，忐忑又紧张的心情终于结束，说明这一年她的坚持练习没有白费

对她三天后，正式回到演奏事业，得到很大的鼓励和自信。

猝然，侧前方传来一道清脆的掌声。

“好听。”

繁枝转头看去，她像一只活力满满的小辣椒，从门口小跑过来，抱住爷爷奶奶，向爷爷奶奶问好后，顺着年龄一一问好。

最后轮到繁枝。

她很大方对着繁枝伸出手，想和繁枝握手，“你好，我叫付玟丽。”

繁枝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繁枝。”

付玟丽满脸笑容：“我知道你，抢走我的未婚夫。”

繁枝停顿半秒，唇角微微翘起，“我也知道你，付小姐。”

说完，目光略过众人，落在段浩桀身上，“至于是否是我抢走你的未婚夫，还是问浩桀吧，这是你们的事。”

对于莫名被泼脏水，繁枝不想参与其中，谁惹的，谁解决。

即使在他家人面前，也是这样。

段冠宇往前走两步，站在蓝子珍身旁，揽住她腰间，默契地对视笑了笑。

给身后的段浩桀让出舞台。

所有人视线全聚集在他脸庞，等待他的回答。

面对父母毫不犹豫将自己抛出去，段浩桀心里苦笑不得。

手机揣进裤袋，迈出脚步，来到繁枝身旁，微微倾身，吻了吻繁枝嘴角，搂住她的肩膀，面带微笑，瞧向付玟丽。

“付小姐言重了，我和你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至于联姻是长辈们自顾自主张，与我无关。”

付玟丽举起手，指着段浩桀，气到脸涨红：“你，段浩桀！”

爷爷见两人即将开骂，及时出面做和事佬：“好啦，玟丽过来陪爷爷钓鱼，别跟他一般见识。”

向奶奶眨了眨眼，奶奶无奈抿了抿唇，瞪了两眼爷爷。

像是说：看吧！都是你老祖宗惹的祸。

付玟丽知道这里不是她家，不是什么人都向着自己，见有台阶可以下，收好就下。

边界感她还是有。

跟在爷爷身后，出去海钓。

段家位于海边，爷爷喜欢钓鱼，专门做了一个钓鱼台，给爷爷钓鱼。

繁枝在被段浩桀亲到唇角，倏尔，脑袋里嗡嗡作响，只听到心脏在剧烈砰砰地跳动着。

唰一下脸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