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
燕肆无助趴在马背上,大黑驮着他朝北走,一人一马已经走到宽阔的大道上,大黑饿了就啃两口草皮,燕肆饿了只能对着大黑耳边哀嚎。
“我玉佩呢?我玉佩呢?”
燕肆一个劲问,那玉佩是他姐姐送的,要是回家让她知道丢了,保准要挨一顿家法。
大黑听着烦死了,玉佩被那个女人拿走了,它又不能说话,只能加快脚步赶在太阳越过远方那座山时把燕肆送到山门了。
饿到几乎晕厥的燕肆看着山和近在咫尺的山门,瞬间精力充沛,把大黑栓在生着果子的草丛边,跟着上山的弟子一起上了山。
这些弟子几乎相互不言语,都是各做各的,穿的衣衫也不同,有的穿着黑白衣衫,有的穿着人间常见的款式,他看了好久就是没看见相同的衣衫,这罗生不用穿校服吗?
等到了半山腰,就瞧见穿着门派校服的看守弟子了,燕肆先是瞧了个仔细,那校服绣纹花样是朵朵祥云,布料像是月白锦缎,中规中矩的布料。
他的鬼鬼祟祟惹得值守弟子不由得喊住他,随后朝他走来,燕肆板正身板,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前辈。
来的值守弟子年岁不大,他上下打量起燕肆,见其衣着华贵,面生,例行问道:“何门何派?来干嘛的?”
燕肆:“我出自青华渡,来罗生拜师学艺的。”
那弟子古怪地看他一眼,燕肆也同样看着他,两人对视上后,燕肆恍然大悟掏出引荐书来。
双手递给值守弟子,随后嘴角微扬,等着他放自己进去。
值守弟子接来一看,将卷成卷的引荐书拉开,匆匆扫了一眼,看见落笔姓名时,他点头,重新卷回原样递还给燕肆。
“燕师弟,来,师兄带你上山。”
值守弟子态度大转变,燕肆臭屁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嘿嘿一笑:“师兄,尊姓啊?”
“唤我李师兄即可,燕师弟可真有眼光,选了我们浮…罗生门,以你的资质,那些长老不得疯抢。”
怎么他遇见的人都那么嘴甜耶,莫非他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谬赞了谬赞了,师兄,来,见面礼。”
燕肆笑着从大袖中掏出一荷包,塞给李师兄,李师兄推脱两下,眼含笑意收下了。
按理说见面礼一给,这时候就应该客套几句说有事寻他,李师兄只是道谢后没提,燕肆觉得奇怪,他跟着三姐赴宴那些官员就是这样客套啊,怎么修仙界就不管用了。
三姐还说,遇事不决,给钱解决。
燕肆偷偷看了李师兄好几眼,对方似是没察觉不妥,他只专心带路,心无旁骛。
燕肆挠挠头,跟着李师兄上了山,他怀着疑问问李师兄。
“李师兄,罗生修什么的?”
李师兄轻笑,他说的话和逐渐登高山边升起的云雾一样飘忽。
“修什么?修的是独我。”
燕肆颇为奇怪,“独我?”
“天地广袤,唯我一人。”
李师兄走在前头,他步伐不快不慢,燕肆未爬过高山,他堪堪跟上李师兄,天地广袤,唯我一人?
“门派试炼过了么?几界?”
他声音自前方传来,燕肆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梯,燕肆抚着心口,不确定地道:“过了吧……一?二?”
李师兄停住脚步,“嗯?”
他转身在五个阶梯前俯视着燕肆,燕肆嘿嘿:“死了两次。”
李师兄那张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他轻啧:“怪不得还问我修什么,得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上去问掌门吧,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下山步伐很快,眨眼间就越过燕肆消失在浓密的山雾中,燕肆:“啊?这就走了?”
和祁明鹤一样的奇怪谜语人,真讨厌。
燕肆学着他啧,捡了一根木棍撑着自己上山。
几乎累到晕厥时,终于让他看见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整体像是用和田玉雕刻出来一般,周围空无一人,但冥冥之间,他觉得,有人在里等他。
把树枝丢到一边,整理好仪容,踏进大殿中,骤然间,天旋地转,周围一切变换,空阔的大殿凭空出现一座高台,他步入正堂中,看着端坐中央,一身轻纱白衣,头带白纱,白纱上是用金打造出来的细小链条,雌雄莫辨的脸上眼睛闭起,她就那般如神像坐着,浑身散发的威亚是燕肆不由自主的跪下,他不敢去看她的脸,也在此时,他觉得眼前人便是罗生掌门。
朝玉未动,可他袖中引荐书自行飞出衣袖,燕肆下意识看向引荐贴,朝朝玉飞去,她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睛,是无神的纯白瞳孔。
引荐书浮在空中,展开。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燕肆初见此情此景,来自上位者的威严,使他连口水都不敢咽。
冰冷毫无情感的声音由上响起,“他骗你。”
燕肆当场愣住,朝玉头一歪,头纱的金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偏她脸上没有神情,无悲无喜。
“他不叫司岩。”
燕肆:“啊?”
“此处是浮生门。”
燕肆后知后觉,他愣在原地,受伤的歪坐在地上,“那,那我要和人双修吗?”
朝玉:“你想?”
燕肆连忙摇头,“不要。”
朝玉:“好。他说,你想留下来便拜我为师。”
燕肆可怜兮兮地看着朝玉,虽然说拜她为师便是掌门之徒,但是,他……
“浮生门观念是独我,你可知晓?”
“独我?”
朝玉偏着头看他,“微生见安说,这是自私自利。”
燕肆更迷糊了,什么微生见安,什么独我,什么浮生啊!
“入门试炼,是要你们,先保命后救人,无能耐便旁观,浮生门凡以‘我’为先。”
朝玉又道:“浮生门自我上位后,不再以阳采阴补为修,外界对浮生门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你若想继续原先修习法子,门中也是允许 ”
燕肆听明白了,微生见安好像是引他来的司岩,浮游门更迭换代,修行理念注重个人,他沉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朝玉倒是给他铺好了路,“微生见安会来接你。你好好思考即可,他对我门中也有偏见,将你送来兴是一时兴起。”
燕肆哼一声,“亏我还信他,我想想吧,毕竟我也不知我是否明白独我。”
朝玉终有其他神情,她眼中无波动,唇却带笑。
“你要明白,不然会像微生见安一样。”
燕肆好奇心上来,掌门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人还挺好的,什么都给说,于是他问:“微生见安咋了?”
朝玉:“哼。”
诶诶,怎么还生气了,燕肆赶紧装作若无其事,朝玉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
燕肆点头,确实,名字是骗他,门派也是骗他,等他来接时,他一定要把微生见安打一顿。
“罗生在外等你,下去罢。”
燕肆顺从地站起身子,他行了退礼,等走到大殿外,看着倚在墙上,不怀好意笑着的祁明鹤,他大惊失色:“你,你是,罗生?”
祁明鹤挑眉,“浮生门长老,罗生,有什么疑问?”
燕肆:“你混蛋!你也骗我!”
祁明鹤:“哎呀呀,和你的引荐人学的,如何?”
燕肆蹲在地上,被当成猴子耍的愤怒油然而生,小孩子经不起事,嚎啕大哭起来。
祁明鹤还在逗他,“怎么样?修仙界好玩不?”
燕肆哭着推开蹲在他旁边的祁明鹤,他说:“等我天下第一了,我要把你和微生见安都……”
他止住话头,祁明鹤威胁地亮着腰间佩剑,“都,都……”
祁明鹤笑着问:“都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止住哭声,指着她的剑:“都给你们换把更好的剑。”
祁明鹤受宠若惊地看着燕肆,燕肆很明白她在装,“这可要好好谢谢燕大少爷了,我等着你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