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五条悟是大骗子！

说着永远不会抛下你，但是再也不和你激烈的唇舌纠缠，再也不抱着你情不自禁的拥吻，再也不口里说着自己是人渣还是对着你上下其手。

你们之前的关系恢复回了遇见宿傩之前的样子。

你还是可以窝在他怀里小憩，还是能在受伤之后抱着他的脖颈呼痛，还是可以抓着他的胳膊和手臂转来转去。

但是你知道，这不一样了。

得到过更亲密接触的人，再让她回到过去，是对她权利的一种无形的剥夺。

五条悟收回了你们之间过度亲密的特权，你却不能同样的收回对他的特殊感情。

两者的不平衡没有让你心生愤恨，只是让你的脸上的笑容逐渐黯淡，让你渐渐懂了忧愁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你不会因为付出与收获不平等就怨恨对方，因为在你看来，你愿意为了什么付出，那是你的事，别人愿意给予多少回报，是另一回事。

你只是感到茫然和痛苦，感到不安和焦躁，你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在你没看到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五条悟的态度为什么又一次急转直下。

上一次，他把你一个人抛在裂隙边上时，你没有追究缘由。

这一次，他近乎同样的一夕之间态度逆转，你一定要弄明白原因。

于是，你决定悄悄的跟踪他。

五条悟明知道你心绪不佳，还是面色如常的把你拎到裂隙口，带着强硬的态度督促你训练，而你完全做不到像往常一般心无旁骛。

在五条悟又一次把你放下就转脚离开后，你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将缕缕黑雾缠绕在你指间。

他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已经在心中演练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等他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后，你确定自己已经脱离六眼能观察到的范围，抓住时机尾随上去。

这是你对他第一次撒谎，其实你已经学会贮存咒力了。

在五条悟态度转折的同一天，那种无处宣泄的痛苦折磨着你，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片裂隙边。

不是你们最开始那个巨大的裂口，是深山老林中的一小块裂痕。

你心中的负面情绪络绎不绝，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浮上心间。

你把手伸进那片裂隙中，滚滚黑气顺着你的手臂盘旋而出，你的双目被染成一片漆黑，瘴气汹涌的朝着你心脏汇集，最后紧紧包裹住你跳跃的红心。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世界的你已经完全不是人类了，你的身躯和灵魂跟随着瘴气不断改变着，你清楚的知道你要离开了，作为人类永远的离开。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你错觉般的听到熟悉的呼唤。

"小洄。"

是五条老师在叫你。

你立马恢复了清醒，将缠绕心间的瘴气挥散开，在本能的引导下，你利用瘴气创造了一颗崭新的连通全身血液的心脏，将缕缕瘴气输入其中。

你终于学会了贮存瘴气的方法，高兴的想要立马和五条老师分享，你不住的张望，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你听到的那声呼唤，原来只是你作为人类潜意识的挣扎。

失落，失望，混杂着伤心、难过，在他回来后，你强颜欢笑的敷衍着他的询问，将这个重大突破隐瞒了下来。

也许是那生死一线打通了你的某个开关，你发现自己在运用咒力上其实很有天赋。

你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颜色标记自己的咒力，并隐藏咒力的痕迹。在你下定决心摸清缘由后，你借由在五条悟怀里午睡时，将一抹瘴气化为水蓝色的咒力注入他体内。

你的计划很成功，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你追踪着咒力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他的速度太快了，你用尽全力奔跑着都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跟随咒力的痕迹一点点靠近。

你的体术真的很烂，哪怕用咒力强化过身体后还是跑的浑身发软，就在你无力的扶着一棵树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你感受到咒力的那头停了下来。

你努力按照五条老师教导的那样，深呼吸平复喘息。几个来回后，你感到力量又慢慢从这具身体里冒了出来。

不知道他会停留多久，你不敢耽误，随手抹除脸上的汗滴后，继续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前进着。

你怀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到达他咒力停留的地方，却发现只是一道普通的裂隙而已，他的身影也完全不知道去哪儿了，明明你输入的咒力就是停留在这里。

你不甘心的围绕着裂隙研究了一番，却发现真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好吧，就当能量补给站了。

你伸手吸纳着裂隙中的瘴气，直到体内的容器传来溢出的信号后停手，双手合十努力的感应那股水蓝色咒力的气息。

又动了？你有些懵懵的跟了上去。

被带着像遛狗一样什么都没发现的转了几圈后，你累的不想动弹，心想难道五条老师的体术就是这样无理由乱窜培养的吗？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你的笑容凝固了。

五条老师看似随心所欲很不靠谱，其实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

回忆在你大脑中浮现。

"咒力残秽？就像人类的脚印？老师能看见遗留的咒力脚印，是这个意思吗？"

"对哦。"你右手握拳拍在左手上，做出一副你真聪明这都答对了的样子，然后一脸炫耀的指向自己的眼睛。

"老师的六眼可以对咒力进行追踪和预测哦，就像老师第一眼就发现小洄身体里一点咒力波动都没有呢，是不是很厉害！"

你恍然明白自己是个笨蛋。

在你学会隐藏咒力痕迹前，他就已经发现了。他既没有质问你为什么隐瞒，也没有责怪你的欺骗，对你的鬼鬼祟祟装作没看见，在你跑得无力时给你留足喘息的空间，在你贮存的咒力快要用尽时把你引到裂隙边。

他同样把你像狗一样牵扯着，密不透风的遮盖自己的目的，若无其事的阻拦你对他的亲近，用笑嘻嘻的话和不正经的言论将自己整个人封锁起来。

你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你意识到，这个，你想要为之付出一切的人类，你其实根本不了解他。

19

你放弃了对五条悟的探究，回到他给你划分的安全区域内。

你以为自己还会难过、痛苦、不解、压抑。

但是你发现，你其实也没有。

在短暂的，被戳破的泡沫扎到神色恍惚后，你很快回到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样子。

你照常找他贴贴，照常全身心投入和他的对练，照常学习着怎么做一个人类。

你不再关心他具体在做些什么，他有他的目标，你也有你的目标，你朝着之前定好的两个方向努力着。

你的体术还是很烂，但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在不断的努力下，你从被他几个来回就打飞，变成了被他十几个来回才打飞。

怎么不是巨大的进步呢？

五条悟还找来一把特级咒具，像丢菜市场白菜一样不甚在意的丢给你。

"这是什么？"你接过这把扇状的东西，看起来很精美，淡粉色的扇面上点缀着朵朵水蓝色的小花，和你以为的凶器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樱骨扇哦，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啦，随便玩玩就好了。"

你当时对五条家主的财力和豪横完全没有概念，真的以为这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不过既然是老师送你的，你还是很高兴的系在了腰间。

后来才知道这把扇子是一个千年怨灵死后化成的咒物改造而成，咒具的形状还是五条老师自己搞定的，世间仅此一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五条老师的培养下，你对咒术的运用也到达了一个新的台阶。

大约第51天的时候，他特意把你带去了一只特级咒灵面前，让你真正的实战操作。

你不知道咒灵是不是都长那么丑，数不清这玩意儿身上有多少颗头。

想了想，你没有直接放已经运用得很熟练的苍，而是把樱骨扇打开，催发咒力注入其中。扇面上的淡蓝色花瓣随之飘动，扇骨化作锋利的剑刃突刺而出，你朝着那个咒灵最显著的那颗头劈了下去。

嫌恶的擦了一下它溅到你身上的液体，丑东西的头会增生，最大的那颗头被砍断后，从中涌现出了九颗新的，体型更小的头朝着你张开大嘴撕咬而来。

你灵敏的侧身躲过，迅速的斩击着一颗又一颗源源不断冒出的头颅。

不能这样下去，你贮存的咒力是有限，它的增生却还未看到尽头。

你收回了樱骨扇，闭上眼漂浮在半空中，想到五条老师曾经说过的话，你用瘴气堵住了自己的五感，以心感受着世界的流动。

明明关闭了五感，你却听见了苍山湖泊的共鸣，听见了云后月光的注视，听见了风声传来冬日的讯息。

等你睁开双眼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样缓慢，朝你飞奔而来的头颅仿佛静止在了原地，你指间传来一股巨大而温和的力量，像风一样穿梭其间，顷刻间所有头颅斩断于手下，那个特级咒灵再也无法继续增生，它庞大的身躯四分五裂的倒塌。

这是独属于你的咒术，五条老师后来给它取名为苍静穹音。

"小洄突然就长大了呢。"五条悟结束抱臂围观的姿势，走到你身边摸着你的头感叹着。

你为自己突然掌握了全新的咒术由衷的兴奋，学着他的笑容咧开嘴角，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当然啦，因为我是五条老师最好的学生嘛！"

五条悟摸了摸你颤动的眼皮，向你竖起了骄傲的大拇指，露出又嘚瑟又满意的笑容。

"教的学生都那么厉害，不愧是我啊。"

他如往常一般展开双臂接住你，你像从前那样任由你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然而，在内心深处，你们都清晰的知道，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逝去了。

［暴风雨结束后，你不会记得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你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村上春树 《海边的卡夫卡》

在29悟刻意引导下，小洄放下了对他的贪欲，也获得了一定的成长。

与此同时，29悟也失去了，现在的小洄还是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但不会像从前那样毫不犹豫满心信任了。

不过这种失去，本来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啦，成熟的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