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繁皓告诉慕容狂，厉槐尹很快就走了，他便潜入内室，翻看他的修炼秘稿，而后，得知了他的秘密。

蚀空掌根本就是邪术，厉槐尹不知从何处学得此术。需不断吸食少女的鲜血，以此来培养掌力，直至掌势成形。

每提升一层功力，都必须取同一少女的处子之血，与她的全身余血一同炼化，如此才能维持掌力，确保功力不倒退。若能顺利进行，甚至有可能开辟出新的境界。

取一命，功力便前进一层，修炼此邪术的人，不会止步于无休止的能力提升之上，到了一定程度，就产生出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野心。

这种修炼方式，每提升一层，便意味着夺走一条性命。随着功力的提升，修炼者不仅不会满足，反而会滋生出一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野心。

于是，修炼者便会抓来更多少女，以便日日升境。

厉繁皓在秘稿中还发现了厉槐尹亲笔写下的誓言：‘我主所愿，唯天下长在，此乃正道。槐尹当为天下枭雄，称霸江湖，肃清世路，杀灭千千万万人。’

而要实现这杀灭千千万万人的愿望，厉槐尹需要用纯阴之体炼制出澄血鼎，再以至亲之人处子之血常年喂养。

待到五年之期，血果成熟，他便将至亲之人同那血果一并烹来服下。至此，神功大成，成则......生灵涂炭。

山崖之内，气氛凝重。

慕容狂问道：“那澄血鼎可炼成了？”

厉繁皓摇头否认：“自是没有。”他看了眼在一旁憨憨聆听的挽挽，神色复杂。

“那就好办了，今夜我就去取厉槐尹的命，解了这局。”慕容狂抱剑道。

“万万不可！”厉繁皓大惊失色，竟然跪了下来。

原来，那秘稿中早已提及，一旦注亲人血入鼎，命契便成

自那日取血开始，厉圣华便成了厉槐尹的附属，她必须定期为他提供血液，而他则为她提供生命力。若非如此，厉圣华将面临生命的危险。如果厉槐尹意外身死，厉圣华也会随之丧命。

“为保一人，养一具魔头，厉繁皓你跪也无用。”慕容狂抽身，准备说做就做。

然而，他的双腿被两个人紧紧抓住，一个用力扯，一个紧紧抱。挽挽学着厉繁皓，加上自己对哥哥的情感，抱得很欢乐。

“慕容狂你别走，你听我说，我有办法，既能保住妹妹，也能除掉那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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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挽挽曝尸街头。

厉繁皓这几月来总也睡不安稳，他总能看到挽挽捧着滴血的澄血鼎，递给他的样子。

那日，听他说了法子，慕容狂便回身坐下，默而不语。没有人注意到本来一直发愣的挽挽，突然鬼鬼祟祟地跑到一旁。

直到一声痛苦的呻吟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打破了沉默。挽挽已经用偷来的短刃划开了自己的肚皮，掏出一粒珠圆的血球。

慕容狂急忙闪身去抱她，却被挽挽一把推开。她拖着血痕，爬到虚弱的厉繁皓的面前，把珠子送给他。

她已经流过太多次的血，被抽空的滋味太熟悉了，她不觉得有多难受，此时，糊涂是她，清醒也是她。

厉繁皓不忍去接，挽挽看上去并不比圣华大多少，她凭什么要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但挽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指尖剜开他的手掌，将血球紧紧按入他的手心。

“鼎.....救......死......不怕......”她笑着垂下了头。

“挽挽......”厉繁皓喊她的名字，挽挽已无法挽回。

慕容狂等她气息断绝，抱起她，扯掉一块厉繁皓的内衫衣料，抬步便走。

“慕容狂，你要去做什么？”厉繁皓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泪眼模糊，舍不得挽挽。

“趁着血还热，送去街头，曝尸。”慕容狂冷静回答。

“你，她尸骨未寒，你怎可这样对她。”

“她想帮你，这样不是帮的更好，她会开心！”这回答很残酷，却很合理。

“那也......不能......如此利用！”厉繁皓的声音中带着无力。

慕容狂轻蔑地哼了一声，“这就是正道的仁慈？”

厉繁皓愣住了，他的计划中确实没有考虑过挽挽的生死。

他曾大肆言说如何引将自己的血引入澄血鼎，炼出锁灵丹。再将这丹喂给厉圣华，便能让她反盗厉槐尹的能力。

这期间，厉槐尹会自觉神功飞涨神速，实则内里日益空虚。

等到厉槐尹期待的五年之期到来，他迎来的不是神功大成，而是命终之日。而厉圣华，则能澄清血脉，继承厉槐尹的全部功力，足以使她成为缺月楼的新楼主，立足江湖。

然而，这一切的代价是厉繁皓的死，和挽挽的命。

他不会告诉慕容狂，秘稿的内容中，根本没记录这个反盗之法。他之所以得知，是因为他在一次偶然中遇到了一个神秘的紫衣人。

紫衣人曾对他说，既然能将此术传给厉槐尹，自然也能传给他。作为交换，紫衣人只要求一件东西——他的生命。为了救妹妹，厉繁皓愿意牺牲一切。

数月相处，慕容狂为了确保厉繁皓能撑过丹药炼成的过程，寻了不少灵丹妙药维持他的身体。甚至提出要带厉繁皓去医谷求医问药，却被拒绝了。

“慕容狂，谢谢你啊，但现在的医谷，还是不要涉足为好。你也是，若受了伤，也不要考虑去那里。”

厉繁皓遇到的紫衣人便自称来自医谷，他结合多年对医谷的了解，大致猜出当年医谷在被屠之时就已经消失于世。后来复兴的那个，应是成了类似二叔修习的这种邪术的来源之地。

“何出此言？”慕容狂问道，眉头紧锁。

“有的事我也叫不准，但你是藏星宫的人，应该听说过当年云易中了十念空的传说。”

厉繁皓的声音低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时柳维扬搜遍了天下，只为找到一个叫毒娘子的人。最后到底有没有找到我不知道，但我猜测，毒娘子可能与复兴后的医谷有关。因为柳维扬离开医谷后不久，紧接着就发生了云易再次失踪，云媚儿被毒娘子所控错杀楚尘等桩桩大事。这些事件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而我似乎在二叔的功房内看到过焚烧过的，来自医谷的书信，也曾隐约见到过一个紫衣人，和云媚儿画出交给世人辨认的那位非常相似。”

厉繁皓和那紫衣人有约，不能将实情告知他人。只能用捕风捉影的方式给慕容狂一些提醒。其实即便他把所有的事都说明，整个事件依旧是扑朔迷离。

“又是紫衣人。”慕容狂道。

“你也见过他？”

慕容狂玩味一笑，捂了捂胸口，道：“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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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繁皓的身体日补三分，便去五分，他耗废心血内力，日日将澄血鼎养在掌心炼丹，现在已入不敷出，日渐削弱。

慕容狂带回了消息，说厉槐尹已将挽挽风光大葬。因尸身过于破败，直接举火焚化，便也无人认出此女并非院中婢女。官府仵作也没能进一步验明正身，也就无人得知她就是失踪已久的村女挽挽，还是个清清白白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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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槐尹的世界陷入混乱，他丢了要物。

挽挽那纯阴之体内的澄血鼎被人剜出，他认出挽挽手中攥着的衣布属于侄儿。

紫衣人再次出现，逼迫厉槐尹尽快将失物找回。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我认鼎不认人。期限一到，鼎在谁的手中，谁就是蚀空掌的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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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内，疾风恫啸。

还有七日，厉繁皓预计中的丹成之日越来越近。他的身体渐渐不再是他独有，天上的鹰地下的虫，都开始对他的□□流出了馋涎。他气若柔丝，勉强喝下慕容狂采来的最后一株血莲。

“慕容狂，你为何信我，外面......已经没人信我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虽坦荡磊落，可念及污名加身，为世人不容，难免对从前那份归属和认同产生失落和不舍。

“他们信我，信慕容狂是嗜血魔头，这种信你还指望它做什么。呵，对了，他们还信亲眼所见，到时我便送他们亲眼所见。

你把气喘匀些，可别提前死了。”

厉繁皓咳嗽起来，呼吸急促，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们说我奸杀无辜少女，说我戕害同门......”

厉繁皓咳得恍惚，许是两界的大门开启了，他感觉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被生前的罪名挡住了去路，正被盘问冷待。

他的内心既不甘也不辩驳，他害怕一旦澄清自己便会死去，那样就再也无法救出妹妹，也无法对那些无辜被卷入这场纷争的人负责。

慕容狂将他摆正，令气脉走顺，缓解脏衰之前的神不自在和胡思乱想。

“你，奸杀少女？前后至少五年有余，你现在多大，那时多大，随便一想便是漏洞百出。”慕容狂说，“再者，厉槐尹急着烧了挽挽，不也是为了遮掩他的谎言吗，他说挽挽被你奸污，却还是个完璧之身。”

厉繁皓被他说笑了，他的心情因此轻松了一些，人也清醒不少。

“呵呵，我今年十六了，其实，也不算冤枉吧，我也曾见过一个姑娘的身子.......”

挽挽是唯一的证据。但是之前枉死的姑娘，已成白骨，她们生前都被夺了处子血，若说她们也是清白，还真是死无对证的彻底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哀。

“不见得，我并非从未怀疑过你，我验过那些白骨，她们也都还是处子。”慕容狂声音平静。

“白骨验身，闻所未闻，二叔不是要用她们来提升功力吗，怎么会还是......”厉繁皓疑惑。

“未受男精，骨便无异，尚可称为处子。藏星宫的典籍里记下的方法，为将选中的少女挫骨扬灰祭天时的万全之策。”慕容狂解释着。

“我用此法证你清白，算不算是用到了善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