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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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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城芜德殿内,端瑞帝萧旸展开密报,读到‘陶眇可羡,江湖落星’,忽而狞笑生冰,眉聚阴森。

殿内灯烛通明,萧旸挥退群侍,仅留下殿前一人。这人遮了半张脸,左阴不可见,右阳鼠目乱须,一副凶厉面相。

萧旸须发半白,骨力尚可,他折断了密报,捏拳作响。

“上......陛下,罪奴已命人潜入江湖众派之中,这次定能取到那位姑娘的血,请陛下放宽心。”

萧旸的眼色一柔,叹道:“邶嫣因那孩子,已离寡人而去,此事无论成败,她也不会回头了。寻那姑娘权当是寡人对当年愧疚之事的一个补偿。事未成,尚不可定论,你们此行,依旧不能动她一根汗毛,至于江湖这群乌合之众所图之事......”

话锋陡转,他横眉冷目:“慕容狂斩尽寡人三千死士,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若他这次还能从众派手中逃脱升天,也不枉费我对他这一丝器重。寡人犹记得慕容公的大义,还有那令人生厌的冥顽不灵,你说,他的儿子会不会跟他一个模样?”

“回陛下,据罪奴所知,慕容狂就是一头嗜血凶狼,对藏星宫柳维扬尚且不恭不敬,断然是养不熟的。陛下,这种人不可用,不如就此......”

“哎!”萧旸呵住他:“不留不用自是最好,可偏偏他是个用而不留之人。至于怎么用,何时用,能不能用,寡人说得也不算。

当年邶嫣之事,让寡人相信了天外有天,人外有鬼神。天下王朝,不止寡人这一个,如今有陶影使愿为国柱,寡人怎能得罪于他。当年和慕容公的小恩小怨,寡人又何必放在心上。何况,是谁亲手拿着染了慕容公眉间血的朝服,交给陶影使让其探得其子的方位。又是谁大兴网罗,一心猎杀慕容狂。有人沉不住气,动作太多太大,硬要把冤仇往自己身上狠揽。寡人看这种人最碍眼,不如帮他做实,先除了他,留用慕容狂,最后,一个都别活。”

萧旸话说的激昂,气息却越来越沉,他把这种气质叫做老谋深算。

——————

被称为陶影使的人,闭目凝神,以灵眼外观。

他拎起朝服嗅了嗅其上的血,不知被呛还是被人提及,连连打起喷嚏。

他的一双瞎目,如两片白宣,竟能流出透明的墨汁来。将呛酸的鼻子抽了一抽,他自言自语道:“血干了就没用,这不,新鲜的、有用的,就快来了。主人啊,你的棋局开始了呢!””

铛铛铛,有人叩响了大门,陶影使于百米开外,暗喑开腔,隔空问其来意。

来人带着厚礼,央求陶影使往后多多助力他家大人。

陶影使断然拒绝:“我说过,我眼盲心烦,只是找个能用的人随便报个仇玩玩。现在我已无此心思,谁要理你家大人。再说,他是傻子吗,被人利用了还给人送礼。你告诉他,我眼瞎,再也看不见他了!”

门外的人焦急,搬出他家大人的名号,说大人不日将亲自来见。

“我说我瞎,你就非要聋吗?”

“啊?”

‘罢了’,陶影使今日心情平和,穿门而出。

他的一双白眼吓得门外小厮打扮的少年跌在地上。

“家中可有其他人?”陶影使居高临下,问向少年。

少年慌张摇头。陶影使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少年的眼神顿时变得混沌。

霎时,世事空缺,记忆全无。他已如白纸一张,平生琐事,亟待重新书写。

少年无知无畏,只剩赤子欢愉,他兴奋地爬起来,不再发问。

“芙蓉山下,青溪旁,是你的家,避世去吧。”陶影使见了清澈之人,还是改不了往日恶习,他眼中无神,但他的心更难分辨。

少年应了便跑,舍下了往日今日来日,被无情之人,化为虚无的烦恼。

陶影使冷冷道:“什么大人小人,我都不想见,小人得活,大人等死,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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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变夹星转,初雪落苍台。

慕容狂和云相忆北上渐远。

沿途民风各异,半月热闹,半月繁华。餐平风,饮静浪,一路滋味旅人酿。

此刻,他们脚踏高山冬草睫上霜,眺望炊烟生处孤陋村,呵雾随吸。

两人裹了裹绒动帽兜,看那村落还需半日脚程,目光交接彼此一点,即刻决定今夜便在此村落脚。

将近村口,荒草道旁,立着个破木牌,上面刻着落星村三字,刻处风蚀木腐,以重朱描边,颜色暗淡,却也格外惹眼。云相忆朝村里望去,木屋茅舍,稼穑稀薄,狭窄街道上没个人影儿。风扫着黄叶,屋檐时而抖下薄雪,冷清萧条,显得人气不足,更像是黄泉道前,摆渡阴阳者的宅舍。

慕容狂也迟疑了下,拽住云相忆,再次没入林荫之内。方圆五百里,唯得此处有人烟,方在高处见得似有炊烟起,但离得进了发觉各家各户烟囱冷清,反倒是村落深处山坳之间,正集中飘出浓烟重火,空气中隐约有蒸米饭香,其味渐重且远。看那烟火架势,驻军几营也比它不过。

北方阴寒,夜深寒意刺骨。慕容狂本也不想投宿人家,更不愿轻易进入锦囊地图里标疑之地,只因云相忆近日来野外奔波,吃了太多地冻天寒的苦头,脸颊双手总是红了又红,皲裂好几处皮肉。或许进个村落,能为她寻个片刻温暖,也是极好,可惜,这村子不干净。

云相忆默不作声,还在试着将那一团炊烟疑云看个分明。

突然,听到一声声谨慎细小的呼喊:“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别在哪儿,快过来,快过来......”

慕容狂耳朵动了动,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拨开草丛,在一大丛草中揪出个披草的小男孩,大约十岁左右,眼睛生的晶亮,直直地看定他们。

小男孩忽然抓住云相忆的手,想要带她往深林中跑,但被慕容狂一把拽住。他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不确定他的意图。在这种荒凉而又存疑的地方,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可能隐藏着难以预料的风险。

小男孩着急地边跳边说:“云姐姐跟我走,还有慕容哥哥。奶奶让我告诉你们,千万不能进村,村里被江湖各派的人征用了,他们要杀哥哥。”

情况异常,这个村子显然不宜前往,但天意让这个小男孩来解惑,即使心存疑虑,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个线索。

慕容狂松了手,轻推一下:“去哪儿,带路。”他的眼睛审视小男孩,准备随时出手。

小男孩故态复萌,再次拉上云相忆,拔腿就跑:“跟我来!”

“你是谁,你如何认得我们?”奔跑中,云相忆问道。

“姐姐长得很像奶奶画中的恩公,我方才看清楚姐姐后才确定的。而慕容哥哥是我猜的,村里那些人总念叨慕容狂,猜出来可不难。”小男孩天真笑答。

云相忆心中一动,‘恩公,爹爹?’她心里合计:难道他知道爹爹的消息,一时之间她的情绪压过理智。

没跑多久,到了山脚,小男孩用力搬开一块草盖,露出了一个隐蔽的石洞,洞口看起来极其狭小,然而小男孩灵活地调整个身型,腾地竟跳了进去,人立刻不见了。

云相忆凝视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心中涌起一丝犹豫:“若是奸人之计怎么办,能全身而退吗?”

然而,对父亲消息的渴望驱使她想要跟随进入。慕容狂拦了她,眼中警惕:“不可轻信。”

就在这时,小男孩的头再次从洞口探出,他焦急地向他们招手:“云姐姐,慕容哥哥,快进来!”

“ 狂哥哥,觉得他不像是坏人。”云相忆坚定地说,“而且,他口中的恩公,很可能是我爹爹,我想去问个明白。”

“一句恩公你就信他,你怎知他不是以此诓骗你,说不定早在这洞内设埋伏,就等你入!”慕容狂的担忧不无道理。

“慕容哥哥,这洞里确实有埋伏,你进来看看呗。奶奶说,这里曾是天玑谷的一处秘境,当年不知为何被弃用。如果不是这样,外人是绝无机会见到的。”小男孩神秘地说。

好家伙,又加上一句天玑谷,云相忆甩开了慕容狂,立刻往里跳,那小男孩儿还没反应过来,脑袋没收回去。

“躲开!”云相忆喊道,可是晚了,小男孩被踹进了洞,坐在地上歪嘴揉头,似回味般有所感悟:“奶奶说过,能被恩公护在怀中一次,此生足矣。那我被云姐姐踹这一次,当然是死也无悔喽!”

云相忆拉他起来,替他拍了尘土,朝他屁股一打:“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的路可长得很,我不过踹你一脚,你可别讹我。”

慕容狂紧随其后进入洞穴,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岩洞,空空荡荡,足够三人站立或躺卧。

然而,他很快察觉到洞穴内有些不寻常之处——洞外已是寒冬,这里却尚有春温,且草木犹存。

地面上,摆放着一些铺盖和食物,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慕容狂指着小男孩,威胁道:“小鬼,这就是你说的天玑谷秘境?你胆子不小!”

小男孩挤挨在云相忆身边,以她为盾,嘿嘿一笑道:“这里的确不是,我是骗了你们。但我们村确实有一处真正的秘境。我念恩从不说谎,不过把顺序位置换换,也算真话不是!”

‘念恩。’云相忆细细一品这个名字,沉吟片刻,瞬目问道:“念恩,你口中的奶奶是什么人,她和我爹爹有何渊源?”

念恩眨了眨眼:“奶奶就是奶奶啊,姐姐是想知道云大侠是如何行侠仗义,救下奶奶的故事吗?””

云相忆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奶奶当年也像姐姐一样,是个漂亮姑娘。”念恩开始讲述:“奶奶幼时家乡发洪水,好在一家人都被医谷所救,奶奶也拜在医谷门下学习医术。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有一天奶奶外出采药,归途中闻得医谷来了个紫衣怪人,屠了医谷满门。在她不知进退的当口,紫衣人忽然降下,把这些知信的村人路人都杀了。奶奶也当自己逃脱不了,吓得动也不会,立着等死。谁知紫衣人望了望左右,化成一溜烟走了。这时有一个身着红衣的绝美女子从林中飘出,奶奶看呆了,红衣女子见她无事,又向远林掠去。突然,一枚淬毒紫针忽生在红衣女子胸前半寸。奶奶惊呼‘小心’。

那红衣女子柔得不似人,折腰躲过,奶奶刚喜,便见紫针不灭正要刺来。红衣女子回救无望,仍踏空伸手奋力来触。奶奶吓得抬起药筐去挡,完全忘记人是会走的。她只觉腰间云绕,被谁带到了云头,撞进了温润青山。她一抬头,看到了他,那个用尽半生都无法忘掉的,恩人。”

“那日,恩公给奶奶指了路,医谷不能再回,红衣女子给了奶奶足够一生丰裕生活的银票,嘱咐奶奶到远方开个医馆,以济世救人为报恩之法,继续将医谷的医术传下去......”

......

小医女谢过,却舍不得走,偷偷望向他们时,看到红衣女子娇笑挽他,而他情深凝视,在彼此的眼中,即使能装得下整个天下,旁人却装不下半个。

小医女往后的人生中,有了挥之不去的想法:‘如果遇见一个男人,他特别好,好到你想占为己有,那么就该想到,他的女人,只会更好,好到你只要生了肖想,就会永远达不到的好。’

命途不顺,小医女医馆还没开成,就被利欲熏心的暴徒虏了去,和一群漂亮姑娘一起向外乡押去,卖入风尘。

那时世上尚无落星村,一行人到达这里时,路上半数的姑娘都病倒了。小医女虽沿途采药竭力救治他们,但缺衣少食不得休息,很多人已经气息奄奄,再无前行的可能。

暴徒挥刀向病人,小医女哭喊着她能救,那暴徒早看中她身段姿色,一时起了歹意。说那一众女子是没见过男人的好才会害病,强迫小医女行男女欢好的医道,教她们开开眼界,定能药到病除。

人至善天助行,小医女的救星也在那一时段,完成了一件大事。

云易将柳维扬带到天玑谷,没想到天玑老人直接允了柳维扬的提亲。两人决定重返世间,得何门而归全凭天意,为入谷之法的反用。

他们夜枕繁星,看着最新开辟出来的能够进入天玑谷的山中暗道,笑把身处的小小洞穴称为‘洞房’。

“鸿,既不是真的洞房,那我们也不拜天地,就拜这日月星辰吧!”柳维扬突发奇想,云易自是欢喜相随。

星空皓月,宸明天朗。

“我,云易,执此一生,所行所做皆为一人,愿不相疑,至死不离。”

“我,柳维扬......日日年年,岁岁朝朝,见或不见,长思长忆,生生归鸿。”

正名定分,群星为盟。

“就叫落星村吧!”柳维扬红火挂树,双腿悬空,脚尖指向刚刚盖好的茅屋。

云易挑出一块好木,银光浮动,木刻三字‘落星村’。

暴徒成了落星村第一桶佳肥,柳维扬刚从天玑老人处学了稀罕本事,正好用上,汇那枯根烂枝把暴徒们插成人棍,丢在荒地润土。

小医女和其他姑娘便在那处落脚养病。云易独自离村数日,柳维扬留下守护她们,想起暴徒的死法,姑娘们全都害怕那个日日坐在村口喝酒,自成望夫石风景的红衣侠女。

小医女一日三谢,谢饭谢水谢恩,红衣侠女见她胆大心细了许多,便将落星村的来龙去脉略说一二,还教了她一些防身功法,告诉小医女:“落星村就留给你当医馆吧!”

云易带回很多人,那些人出现的时候,姑娘们叫爹喊娘,呼哥唤婶,哭作一团。就连小医女在医谷的亲人,也活着出现在她面前,原来屠谷那日,云易和柳维扬曾救下住在医谷外围的不少人。

恩人和红衣姑娘当日便走了,落星村正式成村。小医女医治村人,也救下许多过路的,逃荒的,各种各样的外乡人,有的离去,有的留下。

她渐渐从路过的侠客口中知道了云易,柳维扬。她翻出画下的画相拿给沫星横飞讲述云易剿灭藏星宫事迹的人,那人摇摇头,说不认识,小医女松了一口气。

后来,有人带着柳维扬的画像到处宣扬她的罪行劣迹,小医女哭了,她不知道那俩个人卷进了怎样的阴谋中,但她知道那样的一对儿人,受这样的苦,是天道不公,是江湖人眼拙,是那些正道冤屈好人。

......

小医女遇上了他的良人,也是个外乡人,为她留了下来,也算是琴瑟和鸣。可她的心啊,随着故事的演变,痛过,苦过,之后,变得坚定起来。她偷偷返回医谷,因她听说先师遗脉重振了医谷,她半信半疑,扮作厨娘混入谷内。

谷主哪是先师遗脉,明明是当日那紫衣气息。

小医女为她的夫君生下子嗣,之后便长期留在医谷,她身份低微,不会武功,因此也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许多年过去了,当她上了年纪,终于决定回到落星村。她原本以为会看到儿孙满堂的景象,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她的家族只剩下一个名叫念恩的孩子尚还活命。

时光流转,村人心思不复当年,他们开始为各家的蝇头小利互相斗力,没人关心别人死活。当念恩爷爷染了病时,连个去医谷送信的人都没有,念恩父亲没法子只好自己去,将老爹交给媳妇。

不就,念恩爷爷病情未见好转,连媳妇也染上了。同村的人避之不及,别说送药,连送饭食的都没有。

念恩那时尚在襁褓,被就亲娘丢在外面,含泪为他寻个活路。

村民怕染病,小孩子也不管,还是村中的几只野狗奶他暖他,才活着等到了奶奶回来。

老医女没有责怪村民的冷漠,她依然以医者仁心,为他们诊病喂药。村民当她在医谷这些年,把她性情磨软弱了,便也可欺了。

当江湖各派气势汹汹,忽然盘踞在落星村时,他们的真村长跑了,推出‘德高望重’的老医女来主事。

结果江湖各派不过是来寻些厨娘,只为温饱。

这下村民纷纷推举:老医女当年在医谷是实打实的厨娘,厨艺天下第一。

真村长一见没有风险,便病愈归来致力于于江湖人攀上些友好关系。

......

最终,全村人都沦为厨娘,都去给老医女打下手。

老医女熬着大锅粥水,听到有人扯出话来:“估么着,慕容狂和那姑娘也就这两天可活了。”

“可不好说,那慕容狂一人能抵千军万马。”

“你这人,灭自己威风作甚。咱们这次,有京上的大人相助,兵马利器多的是,说是天罗地网都不为过,那慕容狂飞天遁地也难逃过。”

“少说些少说些,险些祸从口出。”

“有什么,不过一些无知村人,知道些什么。倒是那云姑娘,这次恐怕也要陪葬了!”

“各派不是有共识吗,云大侠的女儿不可杀。”

“信这鬼话,她是藏星宫的人,在一些人眼中就跟杂种差不多,刀剑不长眼,十个错漏都叫无心失手,她还好活?”

“得得得,别说了,吃肉,喝酒,咱们打起来就退后!”

“对对对,退后退后,喝酒。”

......

咕嘟咕嘟,粥冒泡了,真香啊。老医女叹了叹,环视一眼村人和江湖,说起了胡话:“天命已成,不念恩,谁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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