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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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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高得远见,近取亦从容。

楚碧岸不时眺望,眼光略沉。

西北方向,楚云山庄内外院交界河畔,天无行云,水波之影暗了又暗。微弱的黑气隐匿成根茎,披上树干的褐,推波至岸。

方一触土,根茎散开,黑气弥散在植被草石间,淡成虚色,融入周遭。

只见,草踏低垂,显出了双履痕迹,交替缓移、渐次潜行。

‘终究来了!’

——————

楚碧岸鲜少做梦,昨夜却梦见被师父当了一夜的鱼饵。梦里,遮天蔽日的黑云,不断撒下浑浊黏腻的‘鱼’,与其说是鱼,这些生物更像黢黑的蝌蚪。它们带着尾巴涌游漫天,无餍地吞噬天地间的清气。

举世之野,草凋残,木萎靡,众生非生茫然溃散。

师父亿竿齐发,甩锐钩入天空,众鱼不受,纷纷绕开,不愿上钩。

在天穹暗云之上,师兄白衣银靴,挥一柄利剑,划出一张天罗,经纬密匝。奈何天地阴阳不通,此方世界故步自封,网隔于世外。

楚碧岸梦中应境,踏足一步,手中莲显。突听得师父叫了句好,楚碧岸只觉整个身体,如旋木般被抛到天海。

浮沉晕眩,渐失其重。

热,焦灼;冷,撕裂。他掌上莲花叶叶浮千灵,灵灵化钩作饵,于空中撒落。

地上蝌蚪见之则迷,纷纷回游,张口欲求,一旦咬钩便被诛杀。

楚碧岸感到身上血肉分离,气脉上行,如水汽升腾,沟通天地有无,引得那张世外之网,经天垂下,大撒八方。

霎时,云收淫雨灭,而他已不知身在何处、身为何物。

隐约中,他听到:“小毛头,众生归处,归于众生,它,来了!”

......

经此一夜,楚碧岸醒来仍觉困乏,便到秋千架上补眠。

幼时,云媚儿总将他抱在怀中,同荡秋千,安适又温暖。

他似在回味,人身相依时,自己的真实。

————

草间浮光掠影,楚碧岸眼光微瞟。他装作若无其事,飞速思索从云相忆这里脱身的办法。

却见云相忆遑急间,脱袖直立,压低声音道:“哥哥,那里不对劲儿,你可看到了?”

“看到了,我去处理,先不陪妹妹了,有劳妹妹亲自回院。”楚碧岸知她眼力了得,无法隐瞒。

他不慌不忙地扶树起身,系好外衫,举止从容,看上去没把云相忆的发现当成大事儿。

他款款目送,摆出等她离开再去的表情。

“哥哥别装,你以为我看不到狂哥哥胸中的黑气吗,它们简直如出一辙,我必须去看看!”话未未落,云相忆已踏树当空。

“妹妹!”楚碧岸飞身追去,拦腰将她扯落到另一棵高树枝上。他严峻地说道:“我可以带妹妹去,但妹妹要听我的,按我说的做。”

“好。”他的眼里有闪电雷霆,容不得她反驳。

——————

楚碧岸牵着云相忆的手,闲庭信步,渐近河岸,为她指点风物。

云相忆心里没底儿,‘我知道哥哥又在装,那个,是不会知道的吧?她努力配合,稍显僵硬却也鲜活。

再近一寸,楚碧岸忽而停步,回望云相忆,紧握其手:“妹妹,脚下有石,不要担心。”

云相忆低头,他的脚下踩着一块普通的石头。放眼望去,整个河岸到处散布着这种石头。云相忆当是楚碧岸的提醒,她跳跨过石头,心想着躲开这个‘障碍’,谁料,正踩中石头中心。

她有种错觉,仿佛这石头......不仅是这石头,好像全河岸的石头,都瞄上了她的脚。

随着她的一踏,一股夏暑的闷,顷刻压来,压得人极其想念一场淋漓透雨带来的清凉。

凭她的经验,这和不如归的幻境很相似。

云相忆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踩着每走一步就长出来的‘同一块石头’,继续前行。石头也不硌脚,仅是觉得河岸上的其他石头都盯着她看,有点儿,笑容满面?

这种奇怪的感觉维持了十步,一切又恢复如常,脚下的石头变得好像在,又好像不在。

岸边草丛上的脚印一直随着他们的靠近,变换着方位,几乎将他们绕了一绕,似有意试探,故布疑阵。

楚碧岸停步,闭眼听风,脚印警惕地闪到他对面的一处,也保持不动。

睁眼,摸向怀中,楚碧岸倏地片出银杏一叶,飞空,切断了脚印下的劲草。

“兄台,我已入你阵法,还不现身?”楚碧岸气定神闲。

话音刚落,断草处,先是流汁,而后喷出黑气.

黑气以脚印为中心,聚成两股曲围成圆。黑线迅速蔓延,转瞬间,楚碧岸和云相忆已被圈在其中。

两股黑气于脚印对面百米外相合,它们画格成网,网格交错处,涌出大量黑点。

黑点浮空,再聚黑气,点线交织间,已在天空连成浓墨罩笼。

此时,猖狂笑声伴随旋风骤起,声声嘶厉。

趁此当口,楚碧岸回身将云相忆拢在怀中,遮住了她五毒砂剑影的微芒。附耳轻声道:“妹妹别动。”

黑云乱舞中,忽有一人,手执黑丸,身带浓烟,轰隆一声,从天炸下。

此人双足重合脚印,登时阵法大盛。

砰砰砰,圆周之内,以此人为基,投射出八个人身,分立阵法边缘,型如幻日。这八分身,个个身材壮硕,脸幕狰狞,眼神轻蔑。

楚碧岸继续嘱咐,“除了本体,其他的就当看不到,妹妹,记住,你一定要,害怕。”

他一弹指,怀中的云相忆就微妙地跌坐在地上,她一抬头,仿佛因为见了眼前的可怖,一时无法自控,吓得腿软。

“啊!”她抓草、后躲、惊呼,动作连贯。

“哥哥,救,救,救命,啊!”

“哼,废物!”黑雾中人见状,不屑地说。

可他并不轻信,心念一动,一具幻身独自出阵,它血口獠牙,朝着云相忆扑去。

云相忆得令便演,八个幻身,她看得真切,眼看视线内的幻身就要杀来。

她一动不动,好像被主体完全吸引住了,吓得忘记离眼,根本不知幻身已提刀掠她而过。

黑雾人阴阴一笑,收稳幻身,有了判断。

他提步猛地上前,对着云相忆大吼一声。

云相忆立刻惊得六魂无主,学那鸵鸟,将头埋在腿中,瑟瑟发抖、呜呜大哭。

“够了!你要找的人是我,别再动我妹妹!”楚碧岸声色厉荏。

“九步!”他冷声掷地,周匝黑点乱烟俱是一抖。

黑雾人顿觉周身微紧,他警觉到,他的阵法之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禁制。

此时,他以为楚碧岸和云相忆已是笼中鸟,没想到自己也成了猎物。

黑雾人暗中思忖:这楚碧岸究竟是何时布下这阵的?他身上明明没有携带任何器物,连气息都未见异动,难道真的仅凭一念之间就能操控外物吗?主人派我来对付他,难道是担心我活得太久?不,不应该是这样,我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楚碧岸,难怪主人看中你,你的确有些本事。”黑雾人近前,他身量太高,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碧岸。

一转眼,他瞥向云相忆,嫌弃道:“那丫头,不行,要不是你削弱了我的幻身,她不过一尸蝼蚁,早就化成了一滩烂泥臭血。”

黑雾人再次看回楚碧岸,黑雾缭绕的脸上泛起挑衅的神情,“想想那场面,真叫人恶心。”

他的话,虽是在说云相忆,却别有含义。

“五步。”楚碧岸的声音冰冷。

冷音未落,乱石顷刻当空,石中,拔出寒光利刃,密布空间,石剑锐尖齐齐指向说话之人。

与此同时,云相忆的四周,柔光四起,混圆的石头聚在一处,营起壁垒,将她护住。

石剑尚未攻出,阵内的威压已是压迫骇人。

“咳......”黑雾人只觉有一只无形大手,正将他捏在掌心。

他嘴角噙血,轻轻一抹,血迹便沾染了他的手指。他伸出舌头,舔舐着指尖的鲜血,兴奋道:“我都忘了我还有血肉,这味道,我已多年未尝。”

他一震身,更浓的黑气从他手中的黑丸中涌出,他陶醉地吸食,伤势竟然迅速恢复。

黑雾人破开威压,扯嘴狞笑。

“你是动气了吗?主人说,你们这种人清高,不好对付,我看呀,你也就不过如此。”

楚碧岸冷冷一笑,抬眸以对。

“师父说过,你们得以存在,全赖杀伐果决,无情无义。你,来意不表,废话连篇,对我毫无杀意,莫不是你那主人慈悲,派你这废物来度化我?”

黑雾人咧嘴咬牙,满口怨毒:“主人的筹谋,我不会告诉你。但你楚碧岸,枉为人子,你当真不知楚尘是如何枉死,是谁将他化骨于无形,渣都不留?你有杀父仇人,她就是你娘,是你娘啊。哈哈哈......楚碧岸,你在天玑谷躲着不好吗?现在回了楚云山庄,就不怕你娘哪日把你也化了,送你们父子团聚吗?”

云相忆愤怒抬头,‘没有道理!’她担忧地看向楚碧岸,虽然黑雾人说的每一句话都逻辑不通,但提及此事,句句都变得举重还重,加倍诛楚碧岸的心。

黑雾人癫狂加身,顾不上云相忆云相忆愤愤然的眼神。目光甩到她时,只剩下嗤之以鼻。

云相忆双目含泪,望向楚碧岸。

楚碧岸感而侧目,看到妹妹,先是一愣,忽而化笑,只听他淡然开口:“兄台,你可有良策,助我弑母,报父仇?”

“你这人......呃,没有!”黑雾人想不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怎么会呢,我看兄台可是此道行家呢。”他狡黠一笑。

楚碧岸尚为说完,只见他双瞳黑白间,光影走马,呈现出纷纷纭纭的影像。

眼为门户,顷刻洞开,黑雾人没曾想到,对面那双清湛的眼,沉潜着无尽的深渊。将他心底的隐秘、阴暗,冲击成了浅滩。

其内的龌龊,被良知的海呕吐出来,曝露在他的心上,映在楚碧岸的眼幕。

他想回避那眼,可已然逃脱不掉。他驱动黑气强行抵抗,但每一处毛孔都似长了荆棘,蛰疼得他冷汗直流。

‘可恶,这该死的人身。’他心中暗骂。

“兄台,生你者两人,剔一人骨,剜一人心。你生者,无数,皆尚未出世,胎死腹中,与母同亡。”

楚碧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继续说道。

“呵,生而为人,的确委屈了你。”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黑雾人做过的事,他觉得天经地义,他不打算辩驳,而是兴奋地陈述:“爹娘生下我,不就是要爱我,要为我奉献的吗?我取他们的命,换得主人的信任,立刻就成全了他们的望子成龙的愿,我出人头地啦,他们定会因此含笑九泉啊。

还有那些女人,不是说好要和我日日成欢吗,怎么得了孩子就扭捏起来,我就吃了它们,得了我的,出于我的,都要归我,补我。这也是主人告诉我的秘法,助我脱离人身,得大自在。你看,我这一身功力都是这么修来的,不过,现在我那府库已换成了主人的灵雾,再碰女人已是索然无味,我得寻些别的法子精进精进。”

黑雾人想到反击的法子,眼神变得贪婪,“主人说,天下还有两味大药可助我道行长进,一味是你,另一味,就是你那失了元阳的师兄,也不知还有没有用。即便他无用,他的女儿......”

他的声音变得鄙薄而邪淫,瞄向云相忆,“凭这几分姿色,倒也够格,爬我主人的床。”

轰隆,惊雷卷空,劈得阵内穹顶,裂闪刺眼。

黑雾人得逞一笑,楚碧岸被激怒了,漏出了破绽。

他抓准时机,提黑气聚在咽喉,猛地张口,朝那穹顶裂处喷浆。

楚碧岸迫后一步,黑雾人趁机解脱束缚,一溜烟踩回原位,得意道:“果不其然,你这阵法全赖心性,稍有不稳,就生破绽。怎么样,小子,要不要随我回去,让主人给你炼化炼化,教教你,怎么做个男人。”

云相忆焦急,再次驱动五毒砂剑影,小心地让光隐于石垒之中,伺机助攻楚碧岸。

“还有吗?”

黑雾人听那声音辽远飘渺,又近在耳边,可楚碧岸明明在十步开外......

他一惊!

“呜,什么?”黑雾人只见楚碧岸已经浮现在他面前,捉住他的脖颈,提将起来,抛固在半空中。

黑雾人浑身闭憋,他已不用呼吸,但他的生机全仗黑气流动,现下全被扼住,死生一线。

楚碧岸抬眸散瞳,那道眼神再次将他攫住。

‘这次竟然是......心神吗?’黑雾人紧闭口舌。

“兄台,你的主人是谁,他要做什么?”楚碧岸的声音不慌不忙,却让黑雾人难以违背。

“主,主,人,陶,陶。”黑雾人出口艰涩,将话强行压了回去,他咬嘴戕舌,满口黑雾脓血乱流。

楚碧岸负手抬头,善解人意道:“直呼主人名讳,为奴者死罪,我不为难兄台。至于他的用意,兄台但说无妨。”

“乱,乱,乱你,心神,伺机,养,养,空,空,空器......”跌跌拌拌,唇舌交战,黑雾人瞪眼抽搐。

“何为空器?”

“我不知。”

如此利索,楚碧岸知他这句不知,没有说谎。

“得罪了。”楚碧岸轻声说,随后双眼微闭。

黑雾人咣当落地,瘫为一坨死雾,大觉死期将至。

他的八个幻身,脱阵成列,阵在楚碧岸身后,威严如天降,摄他真身。

楚碧岸勾勾手指,比划了一个九,渐渐归零。

“我不杀你,但,有些话,总要以牙还牙。”楚碧岸向后退步。

......

哄,哄......八个幻身震足荡尘,列阵上前。它们附着上尘土,立刻长出尖牙利齿,以及数百张啼哭的小嘴。

那哭声似婴儿,断断续续,阴森可怖。嘴儿们六神无主,推搡摩梭,变换移动。

这时,一道天雷降下,白光劈开了八具幻身的眼,眼中浮现出一张张女子的面庞。

个个幻身眼神哀怨,扑簌簌地流下泪来。

‘婴儿’哭声停了,随后便是一阵阵娇笑。幻身得了眼,看清了对面的黑雾人,一霎时,凶光毕露,它们一哄而上。

撕肉饮血,吞气碎骨。

......

唯有一个幻身灵光一显,停了掏心的动作,呜呜咽咽地说:“儿啊,疼吗?”

......

百千罪恶,千万偿。灵光没了,捏碎的仅是铁石心肠,无甚可惜,何须偏疼?

黑雾人身上千疮百孔,连周身的黑气也扁的微弱稀薄。

疼和血对他来说,都像是笑话,嘶吼,抵抗,有用吗?

黑雾人心中怨恨,恨父母是人,凭什么生出他来,恨那些女人欺他不够强,夺了他一身修为。

突然,银针如雨,刺入他脉道孔窍,他竟然吸了一口气,有了人的知觉。

‘不!不!我,我不要做人!”他惊恐得滚爬起来,试着调转黑气,发现尚有余存。他得了希望,晃悠站起,虚张声势道:“你今日不杀我,来日必定后悔!”

“哦?我拭目以待。”楚碧岸直视他眼,“我更想知道,你对你那陶主人,有几分真心。”他踢了一下脚边石头,黑气和雷霆顿时退去。

两阵俱散,实景再现,

清风吹来,云相忆一时不适应本来的气压,抚胸轻咳。

“你当真不杀我?”黑雾人半信半疑,试着后退。

楚碧岸伸手去扶云相忆,她许是被他骇人的能力震慑到了,心存余惧,抬手又僵住。

楚碧岸温柔一笑,唤了声妹妹,云相忆受其感染,笑着递过手,任由他搀扶。

黑雾人犹豫着退了几步,又停下,似乎有所怀疑。

楚碧岸侧目利视,给出个放他的理由。

“今日我妹妹在,杀你,脏!”。

黑雾人还是不敢相信,原地不动,奴性大起。

楚碧岸无奈道:“你走吧!”黑雾人依旧无动于衷,楚碧岸略拉长音:“或者......滚!”

黑雾人听命便动,回头瞟一眼二人牵着的手,鄙夷哼道:“不过尔尔!”

说毕,他迅速吞下一颗黑丸,周身黑气再次腾起,隐身踏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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