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这是怎么回事？”

林朝雨稳稳接住了卢卡斯，将他摆在了一边。

小叔握着和他一样高大的重刃，一步步走来，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林朝雨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后的一片狼藉，目不转睛，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季燎走到林朝雨两米远的地方，向着她——身旁地上的卢卡斯，举起了刀刃。

“伪装。站起来，离她远点。”

林朝雨看向地上的人，他狡黠地睁开一只眼，嘴角带笑，就像是在对林朝雨wink。

他站起身，优雅地拍拍身上的灰，作势要搂住林朝雨，下一秒就被重刃及时隔了开来，林朝雨默默离他远了两步，有些拘谨。

“诶呀诶呀，这可真叫人伤心啊。”他伸出食指试着推开重刃，纹丝不动，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亚洲的老家伙，你可没提过你有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她简直就是东方的维纳斯！”

“收起你的脏手，否则我没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小叔的声音十分威严，有着不容挑衅的意味。

“……你们认识？”看乐子的林朝雨发问了。

“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相当于我和你也是合作关系。”

“一个投资的，算不上合作关系。我没有和你合作的业务。”

林朝雨缓缓靠近季燎，站在了他身边。

“世界科技委员会，对吗？”林朝雨面无表情，轻轻问季燎。

季燎没有反驳她，说明她没说错。

“不管怎样，还请这位先生不要刻意为难我小叔了。”林朝雨注视着卢卡斯。

“嗯哼？那么，代价是什么呢？”他挑眉，坏笑着问少女。

少女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有要付出什么的义务。这位乔尼先生，你的性格真恶劣。”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思维很灵活嘛，林小姐。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为表歉意，下了飞机，你愿意让我带着你去挑几套珠宝赔礼吗？”

“我拒绝。我以后是要入编的，才不会受这种贿赂！要留清白在人间！”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张支票——不过这十万美金是她靠着自己强大的实力赚来的良心钱，到时候就兑成软妹币，存到自己银行卡里吧。

她附在小叔耳边，“所以现在要怎么办？飞机上的问题解决了吗？那些被打晕的是什么人？”

“你的问题太多了。”小叔没有回答，示意林朝雨和他一起从怪异堆里找出那些完好的人类，用绳子绑紧。

她忍着恶心，莫名熟练地捆起人，让他们在墙根排排坐。林朝雨努力忽视着卢卡斯津津有味的视线，劝自己：这也是小叔考验的一环……

小叔把找出来的四个人都转移到一间厕所里，叠了起来，合上了门。

“然后嘞？”

季燎从腰后暗处抽出一把干净的匕首，割开手心，鲜红的血立刻失控般流淌而出，尽数滴落在地。

地面从鲜血滴落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痕，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蔓延。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再睁开眼时，机舱里是许许多多熟睡的乘客，而不是那些怪异的尸体，也没有一点血腥气了。

卢卡斯捂着头，看起来还在晕。林朝雨调整了状态，担忧地拉了拉季燎的衣角。

“乘客们是睡着了吗？”

季燎点头。

“回座位。”

“可是，头等舱里会不会还有怪异？我之前就遇到了好多，也许现在还是危险的……还有小叔你的手……好了？！”

她惊讶地看着季燎那只不久前才割开一道深口的大手，此时一点疤痕都没有。

季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顿了一下，然后不松不紧地握住林朝雨汗津津的手，向头等舱走去。

“真是的，不管我啦？”卢卡斯自认倒霉，抱怨着跟上了二人。

“那些人都晕了……那机长呢？”

“应该也晕了。”

“什么？？？那谁来开飞机？？？”

“有自动驾驶和自动着陆。”

噢，所以这架飞机的机长主打一个陪伴。

那没事了。

但是小叔刚刚表现出的自愈能力……那真的是人类吗？或许他是什么超级改造人，但是据自己所知，目前的人体改造没有先进到这种地步，只能做到强化体能，增加肌肉密度之类的事。如果愿意投入大量的金钱和技术，到也可以让伤口快速恢复，不留疤痕——不过前提是要在设备完善，有专业对口医师的医院里治疗。

……罢了，林朝雨已经习惯季燎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莫名有些怒了。但也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终于又坐下了，林朝雨长呼一口气，展开折叠桌，倒头就要睡，她感到身旁小叔再次离开了。

“Honey，可以给我你的邮箱吗？”

一个人坐到了旁边，林朝雨头也不抬就知道是谁了。

“No.”林朝雨感到了些许困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就只能用点钞能力，把你的社交账号，邮箱，还有浏览器记录一起弄到手了。这真是好麻烦啊……”

“……你这是违法的。”

他也趴在了桌子上，轻声轻语，“总有正规的方式，比如说作为世界科技委员会的一个高层，我有权使用全球信息网……”

这人真是恶魔！

“那你加我吧。”林朝雨咬牙屈服，“别开我盒！”

惹到我，卢卡斯你算是踢到棉花啦。林朝雨内心欲哭无泪。

“林，我问问你，你喜欢校园生活吗？”

“还行吧。”

“听说你们这里上学很累？”

“不同地区，情况不一样。但我觉得，要是有合得来的朋友，上学会更轻松愉快一点——虽然也可能闹不愉快就是了。”

“嗯～我没上过学校，能拜托你再多说些吗？我很好奇。”

“你没上过学？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受精英教育的人呢。”林朝雨依然趴着，和他聊了起来。

“精英教育？”他冷笑一声，“也算是吧。反正没上过那种集体学校。”

“果然，是接受的那种私人教育吗。”林朝雨也感到有些新奇，“你今年几岁了，我看不太出。”

“你猜呢？”

“25了吗？”

“错啦，我20岁～”

“居然这么年轻吗？我看你的气质还挺老成的。说实话，我一眼就觉得你应该是个奸商，那种一肚子心眼的。”

“哈哈哈，林，你还挺敢说的嘛！”他愉快地大笑。

林朝雨有些惊讶，其他头等舱的乘客没被这聒噪的外国人吵醒。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嗯，你想怎么说都行。所以，给我讲讲上学的事吧，什么都行。”

她觉得对方态度还挺诚恳的，又想到香喷喷的十万美元，思索片刻，向他吐槽起了学校的课程，评价起学校的食堂，然后说到初中时听说的炸裂八卦，困意全无。

“那个初中男生，我同班同学，网恋了108个女朋友，都能演一部女版水浒传了！他偷偷带手机，有时候下课了看老师不在，就猛猛打字，不停地回信息，手都动出残影了……噗哈哈哈……”

卢卡斯看着黑发少女讲得手舞足蹈，也微笑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林，你的全名是什么？”

“我的全名？呵呵，你自己去查信息网呗，不是啥都能查～到～吗～”

“确实，不过我更想亲自从你口中得知。”

“好吧好吧，我叫林朝雨。朝霞的朝，雨水的雨……”

“林朝雨，做我女朋友？”

“咳咳，什么？！我拒绝，你别想了——看你朋友肯定也少，最多做个普通朋友！”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他一脸自然。

“没，没有啊。”

“那你也可以先和我交往试试啊？等遇到真正喜欢的再甩了我不就行了？”

“不是，卢卡斯你有病吧？我怎么可能对待感情这么随意？你们外国人都这么开放吗？”

“也不是，不过和我想法一样的人应该也不少。”他又一脸天真地笑着，“没事，既然你还没有男朋友，我就有机会……你刚刚说了可以先做普通朋友的对吧？”

“我没说过。”

“不，你说过。”

“我收回。”

“不予通过。”

林朝雨起身要出去，但是卢卡斯挡着。

她踩着桌子，稳稳当当地出去了。

“我去找我小叔，让他打你！”

“能不能你亲自来打我？”

“呃呃呃你是变态吗？”林朝雨推门跑路了。

卢卡斯望着关上的门，脸上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张开了手心，其中是几根乌木一般的细发丝。

“Interesting...（有趣……）”他喃喃自语，祖母绿的瞳孔黯淡无光。

头等舱内灯光闪烁，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艰难地爬到男人脚边，颤颤巍巍地触碰男人的皮鞋。

卢卡斯撇了一眼，抬脚，狠狠踩在了那人伸出的手上。

“一群没用的东西。启用自毁。”他的声音低了好几个音，带着些狠厉。

“No!Noooooo!”那人的黑色帽兜滑下，露出金色的杂乱的短发，身躯很快便瘪了下去，直至地上什么都不剩下，连那黑袍一起消失不见。

在飞机的另一端……

季燎察觉到了异样，一把拉开洗手间虚掩的门，只看到那几个人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

他只从中拽出了一件黑袍。